阮文浩低著頭,越想臉越是躁的慌,不為別的,他這兩日滿大街的找那果子,還發誓一定要找到,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覺察到幾股炙熱的視線,阮文浩抬頭狠狠的剜了一眼,發現剜的十三皇子,忙殷勤的夾菜,那速度,半分鐘不到,一桌子的菜就夾了個遍,“這是兩頓呢,得多吃一點才夠本。”
十三皇子聽了點點頭繼續跟美食作戰,那邊阮文浩怕十三皇子再抬頭算賬,忙轉移話題對二皇子道,“難得見上一面,有什么話得趕緊的說。”
二皇子知道阮文浩的心思,輕搖了下頭,便把酒盞舉起來,多謝莫流宸和宛清,除非他們大婚,不然搬出皇宮住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溫貴妃怕他們幾位皇子出宮脫離了皇上的掌控,私下和大臣來往過密對她和七皇子不利,一直就以他們還未大婚為由拖著,只要他們住在皇宮,眾目睽睽下出宮去了哪里大家都知道,想辦點什么事當真是不易,他也想盡了辦法,沒成想,因為一道賜婚的圣旨,他不用大婚也能搬出來了,還有就是讓皇上撤了七皇子批閱奏折的權利,給他和溫貴妃狠狠的一擊,總之一句話,他長這么大還沒瞧見溫貴妃這么憋屈過。
宛清卻是聽得心驚,皇子長到十五歲通人事就得搬出宮這是宮規,溫貴妃卻能拿未大婚為由說服皇上不讓他們離宮,這不是變相的逼他們大婚嗎,再加上后宮那些妃嬪,都是自己的兒子,住在宮里頭離得近可以就近照顧,所以都幫著溫貴妃,皇上竟然也應下了,宛清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只能說溫貴妃慣寵后宮還真不是說說的。
這杯道謝的酒,莫流宸喝了,二皇子自飲三杯,然后不打擾莫流宸和宛清用飯,不知道拿什么理由說服了十三皇子乖乖的跟他一起出了屋子,自安胎藥出來后,阮文浩是頭一個想溜的,二皇子出了屋子,回頭看著宛清,想著之前她眸底劃過的那抹捉狹的笑還有隨后的驚訝,眸底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閃過,那邊莫流宸的目光和他撞上,二皇子眸光漸漸的淡了下去,只化為一抹笑,轉過身時是那么的苦澀,十三皇子卻是道,“可不許反悔,我要在你府上住三天。”
屋子里走了個干凈,宛清瞥頭看著他,“相公,你怎么不趁機問問溫貴妃的事他查的怎么樣了?”
莫流宸搖搖頭,“不用了,他查了多少我知道,當年的事知道的人原本就少,現在除了父王母妃,就只有國公府那些人了,事關株連,他們不會傻到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都不知道,在他們眼里,救皇上的只會也只能是溫貴妃。”
宛清聽了心里就有底了,難怪王爺查了這么些都是這么個結果,尋找二十年前的證據希望很渺茫了,讓王妃說出當年的事肯定不可能,無論國公府怎么待她,那么養育之恩總是在的,又有她最敬愛的祖母,她不同流合污但也不會把國公府推下深淵,而且當年救人間接害死祖母,也是王妃心底一抹不可提及的傷痕,凝結成疤,越少提及越好,看來只能從溫貴妃那里入手了,宛清想著該怎么讓她露出尾巴來才好,只怕過分了會招來殺身之禍,她可還記得當初國公夫人那充滿殺意的眼神,這一招不是不可以用,但是太冒險了,她賭不起。宛清拋開這個想法,把心思擱在眼前的飯菜上,外面一陣阻攔聲傳來,“六皇子,我們主子正在用飯,不便見客。”
六皇子被擋在外面,那個呲牙,什么不便見客,方才走的那幾個不是客嗎,他的舊賬還沒算呢,火氣漸長,正要從胸前噴出來,里面一聲說話聲傳來,“讓他進來。”
冷灼聽了立馬轉身把門開了,六皇子進去了,后面兩位大人也要進去,卻被冷灼攔在了外面,更是心急如焚,不會趁機欺負他們六皇子吧,他們六皇子心里怎么想的更是讓人捉摸不透,上回被欺負成那個樣子,怎么就不長點記性呢?!巴巴的往跟前湊,被打了找誰說理去?
六皇子進了屋,見了莫流宸那臉色差的,要不是顧及他說出手就出手,下手絲毫不留情,估計他就先出手了,“找本皇子有什么事?”
宛清聽得直撫額,這話不是該他們問的嗎,怎么六皇子一來就反客為主了,還這么理直氣壯的,要是沒有足夠充分的理由,他一準發飆的樣子,宛清瞥頭看著莫流宸,猜出三分他找璟浩然來的目的,也許來這里吃飯就是因為他在,只聽莫流宸端起酒杯喝著,冒出來三個字,“談生意。”
六皇子啪的一下把玉骨扇打開,輕輕一扇,額前一縷碎發輕揚,“本皇子不缺銀子。”宛清聽得直拿筷子去夾菜,這六皇子的腦子是不是不大好啊,他是皇子不缺錢,他們還是錦親王府的世子爺世子妃呢,他再有錢能有的過錦親王府,就聽莫流宸把酒樽擱下,“那沒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璟浩然立時怔住,貌似談生意說的不該是這話吧,他要做的不該是挽留嗎,璟浩然瞥頭去看宛清,宛清臉上什么表情,生意不是非你不可的,您老請自便,他們還要吃飯呢,氣的璟浩然把扇子啪的一下合了,就在宛清對面坐下了,不知道為什么,被同樣的態度對待,她一副自便的表情他心里火氣要大一些呢,“本皇子不嫌銀子多,買賣是什么?”
“臨安王的頸上人頭。”
莫流宸云淡風輕的說著,璟浩然的眼睛都睜圓了,“他在哪里?”
宛清聽得直笑,“咱是不是該談好價錢再說,這可關乎你大皇兄的安危呢。”
璟浩然立時收起來臉上那意思紈绔子弟的習氣,蹙了蹙眉頭,就和莫流宸還有宛清商議起這事來,沒辦法,王爺有別的事脫不開身,莫流宸也有他的事,沒辦法親自去抓臨安王,再說了,他雖然有個世子的身份,但沒有官銜在身,唯一的官職就是城門守衛,這些事不該他管,他們也想過把這事稟告給皇上,可臨安王跟寧王爺在一塊兒,皇上無論派誰去,被寧王爺糊弄過去讓臨安王溜掉的可能都太大,這個攪亂渾水的臨安王,宛清和莫流宸都不打算再讓他溜一次了,不然還不知道掀起什么風浪來,要知道知道錦親王府握著大御礦產的事他知道!
就算不知道,但是那些礦產跟錦親王有關,若是把這事告訴寧王爺,回頭在朝廷上還不知道掀起什么樣的風浪來,以前那些官員就說那些礦產要收歸朝廷,都被皇上以不知主為由給推了,因為,那些礦產一旦收歸朝廷,朝廷勢必要派人去監督,那礦產絕大部分銀錢還是得到那些人手里頭,再說了,這是大御皇朝跟錦親王府的事,那些礦產都是錦親王府的私有財產,大御有難,錦親王必須上戰場,這是歷代先皇口耳相傳的話,尤其不準打那些礦產的主意。
因為暫時還弄不清寧王爺跟臨安王之間有什么交易,所以這事交給大御任何人去辦都是打草驚蛇,他手底下的冷灼隨侍在身邊走不開,冷魂去了東冽,冷魄在追蹤臨安王,還得趕去北瀚處理被封的半月坊,其余人也都各司其職,更更重要的,半月坊資敵的事還沒洗清呢,這關頭再鬧出來什么,豈不是添人話柄了么?
他們發現臨安王純屬巧合,臨安王要抓王妃,被暗衛發現了,兒子替母報仇,借刀殺人順帶掙點小外快,多好的算計啊,這算計是挺好的,只是璟浩然聽得望著天花板半晌無語,他現在只有一個感覺,錦親王世子爺世子妃缺銀子缺到不行,交情什么的那都是屁話,只要有銀子都好說話!
不過臨安王那是必須要抓住的,璟浩然想著人就從他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的溜出去,還一路搭著順風車去北瀚,氣的直咬牙,要真讓他和那些暗地里的同黨接觸了,到時候北瀚勢必又要掀起風浪來,他有些懂了,臨安王不是不去東冽,只是饒到大御來,攪亂他皇兄請半月公子的計劃,借著大御的手刺殺或者刺傷他皇兄,到時候北瀚和大御想和平相處難比登天,那么的大臣就不會答應了,到時候東冽拿下大御,北瀚勢單力孤,又有臨安王這個叛國賊在,只怕危矣!
璟浩然挑眉看著莫流宸,隨即笑問道,“為何不把這個消息稟告給皇上,這可是大功一件,少不了你們的賞賜。”
宛清呲笑出聲,“大功一件又如何,是加官進爵還是賞賜銀子?”
璟浩然聽得眉頭直抽,錦親王世子將來就是錦親王,除了皇上最尊貴的就是他,加官進爵不需要,至于賞賜銀子嘛,只要人還沒抓到或是還沒確認那這賞賜就是空的,要是消息有誤,沒賞賜那都是小事,沒準還要挨罵的,再說了,賞賜再多也不比賣給他的多,真是兩個會算計的人,璟浩然把酒盞里的酒一飲而盡,“成交。”
事情談到這地步,璟浩然急著去抓臨安王,也就不多耽擱了,說了幾句道謝的話,便告辭了,璟浩然一走,宛清便問道,“以前就一個臨安王都抓不住,再加上寧王爺幫著打掩護,他成嗎?”
莫流宸捏著宛清的鼻子,“如今半月坊再加上醉扶歸,已經遍布大御,臨安王就是插翅也別想逃走,我讓冷魄一路護送他去北瀚,他要是敢反抗,直接殺了他。”
宛清想了想,只有幾個字形容臨安王,他不該來大御,還把半月公子推到風口浪尖上,若是在北瀚,半月坊的勢力相對還弱了些,可惜他現在人在大御,他栽定了。
宛清想著呢,外面敲門聲傳來,接著門吱嘎一聲傳來,幾個小二魚貫而入,重新把飯菜上了一遍,兩回打岔,這些飯菜早冷了,竹云梳云跟來就是監督宛清吃些什么的,冷的半冷的飯菜都是不能下肚的,宛清不知道,她以為是莫流宸的潔癖犯了,翻了個白眼繼續吃。
宛清和莫流宸用飯,竹云梳云兩個百無聊奈的去把打開的窗戶關一些,瞧見醉扶歸門口停了輛眼熟的馬車,兩人眉頭蹙了蹙,瞧見誰從馬車上下來,一個白眼翻著,心里暗暗祈禱可千萬別是探聽到消息說她們少奶奶在這里,巴巴的跑來了!她們少奶奶好不容易在外吃頓飯呢,幾次三番的被打岔,會消化不良的。
竹云梳云瞥了眼吃的歡暢的宛清,溜了出去,站在外面瞅見顧宛蕓提著裙擺帶著青艾上樓,眉頭輕扭,白眼暗翻,那邊顧宛蕓已經張口說話了,“你們主子在里面是嗎?去跟她說一聲,我找她有事。”
竹云梳云搖頭,“我們少奶奶正在吃飯,誰都不見。”
顧宛蕓見兩個丫鬟就敢擋住她的路,臉當即就沉了,“二夫人被人欺負,她也不管了?”
屋子里,宛清聽見宛蕓的說話聲,就知道她找到這里來準沒什么好事,現在一聽事關二夫人,眉頭緊鎖,宛清可不大相信宛蕓會好心的幫二夫人訴苦,只怕宛容從皇宮回了顧府,仗著自己是板上釘釘的七皇子側妃,沒把大夫人放在眼里,更沒把她放在眼里,她心里氣悶卻是拿宛容無可奈何,定是從哪里得知她人在這里,請她回去震宛容了吧,不過宛容什么性子宛清很清楚,一旦得勢,以前欺負過或者沒給她好臉色的人肯定要受到懲治,二夫人只怕逃不掉,所以,宛清讓她進來了,一旁的莫流宸眸底都快冒火了,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宛清瞥頭望著他,小意的問道,“要不,再讓掌柜的單獨給你開一間,還是你去找阮大公子去,其實要我說啊,吃餛飩肯定沒人前來搭訕。”
莫流宸真是拿宛清沒辦法了,說來說去就是想去吃大街上的混沌,莫流宸吩咐冷灼道,“去買份混沌來。”
宛清就那么瞅著冷灼點頭走了,很想把他叫回來的,她是想吃混沌,可是她更想坐那里吃啊,那邊顧宛蕓蹙著眉頭進屋來,眸底那個鄙視的神色,醉扶歸多少吃的都滿足不了她,偏要吃那幾個銅板一碗的混沌,鄙夷歸鄙夷,可宛清不再是那個錦親王府的二少奶奶了,她現在世子妃了,尤其莫流宸還坐在這里,前些日子他明知道宛容會嫁給他,還讓人打了二姨娘二十大板,半點面子都沒給呢,宛蕓瞥頭看著宛清,她們姐妹有些私底下的話說,宛清翻著白眼看著莫流宸,莫流宸狠狠剜了宛清一眼,起身走了。
莫流宸走了,兩個丫鬟也沒留下,雖然不甘不愿,可少奶奶發話了,她們能不應么,不過少爺就在隔壁,晾大姑奶奶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來,但一個個耳朵豎的尖尖的。
屋子里,莫流宸一走,宛蕓就沒那么些的顧忌了,直接就坐了下來,開門見山的道,“宛容嫁給七皇子,是你在背后搗的鬼吧?”
宛清聽得心里微鄂,臉上卻是一副什么都不懂的笑,“大姐開什么玩笑,我就是有幾個膽子也不敢在皇宮里撒潑,大姐抬舉我了,你來想說什么直說吧。”
顧宛蕓看著宛清,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我要你讓宛容嫁不成。”
宛清聽得眼睛睜圓了,上上下下的瞄著顧宛蕓,“大姐沒發燒吧,二姐如今已經是七皇子的人了,不嫁他還能嫁給誰?”
宛蕓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宛清,她腦子就不能轉一轉,“宛容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嗎,她一旦得勢,你我還有活路嗎,她肯定會想辦法把二姨娘扶正的,到時候二夫人怎么辦?我昨兒回顧府,可是聽說宛容讓二夫人幫她繡嫁衣呢。”
宛清聽得愣住,隨即笑了笑,“大姐別逗我了,二姐的嫁衣我在溫貴妃那里見過,很漂亮。”
宛蕓狠狠的瞪了宛清一眼,“你看見的那件大紅的是嗎,可宛容現在是嫁給七皇子做側妃,大紅嫁衣是她該穿的嗎,她最多只能穿粉紅,你毀了她穿大紅嫁衣的機會,她不能把你怎么樣,便奴役起了二夫人,二夫人報喜不報憂,怕是沒把這事跟你說吧?”
宛清細細一回想,還真的是大紅的,雖說是皇上賜的婚,可也不能穿大紅的嫁衣,當時她知道宛容嫁不成,那些都沒在意,現在想來,宛清還真的忍不住呲鼻,同是皇上下旨賜婚,同時做側妃,嫁給莫流宸她就能穿大紅嫁衣,嫁給七皇子她就得規矩的來,只能穿粉紅的,看來溫貴妃對宛容甚是不滿意啊,都沒讓宮里頭給她準備嫁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