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清想著沒注意到腳下有塊石頭,一腳踏了上去,不湊巧的穩著身子時又踩到了裙擺,人往旁邊倒去,宛清心下一駭,突然一個一雙軟綿但是有力的手就扶了過來,宛清這才松了口氣,后面梳云也被驚到了,忙邁步上來扶著宛清,嗔罵道,“少奶奶,您下回走路時能不能不要想其他的,今兒幸好有紫桃在,不然你可真就摔倒了!看回頭少爺不罵你!”
紫桃聽得嘴巴就長大了,還是頭一回見丫鬟訓斥主子的呢,再看宛清一副乖乖受教的樣子,不禁抬頭望了望天,就聽宛清囑咐道,“嘴巴緊點,下回記得吩咐制衣坊將裙做的再短一點。”
梳云一個白眼翻著,還短呢,再短腳踝就要露出來了,真是服了她們少奶奶了,裙擺估計是王府里最短的了,就這樣,還能撞上她時不時的就被絆一下,要是在王府外面那就隨意了,反正少爺由著她,可這里是王府啊,太短了不合規矩,梳云沒吱聲,宛清撅了撅嘴,就是規矩多,哪一天弄個超短裙嚇死你們去,稍稍整理了一下裙擺,才向紫桃道謝,“今兒真是多謝你了,要不是你我非得受傷不可,你會武功?”
紫桃聽了眼神微閃,忙搖頭道,“奴婢哪里會什么武功,少奶奶注意點子路,怕是哪個丫鬟偷懶沒掃干凈路呢。”
宛清笑著點頭,繼續往前走,只是看著她的背影就多了分探究,梳云反應也算靈敏了都沒能趕過來扶她,她輕輕松松的就做到了,再看她步伐沉穩,宛清就更確定了,心里對伏老夫人更加的好奇,連身邊的個小丫鬟都會武功,真不可小覷了她,上回青芙能將發簪插進秋月的心口,還能悄無聲息的偷了荷包,怕也是個會武功的。
宛清拋開這些,隨著紫桃進了伏老夫人的屋子,伏老夫人正撫著額頭依靠在小榻上,身后只一個丫鬟給她捏緊,估計是力道沒下好,只見伏老夫人蹙眉道,“元媽媽在想什么呢。”
接著就是那個丫鬟跪下道,“奴婢該死,沒掌握好力道,驚擾了老夫人。”
伏老夫人瞅不是元媽媽,嘆息了一聲,擺手道,“習慣了元媽媽幫我捏肩,才走了不到半天,我就不適應了,算了,你也是頭一回,下回注意點兒。”
那小丫鬟忙站起來,瞥眼見宛清進來,忙讓到一邊去。
伏老夫人說離不得元媽媽的話,宛清可是聽得明白的呢,好巧不巧的入了她的耳,這一出怕是專門演給她瞧的,繞著彎的讓她對元媽媽手下留情呢。
宛清裝傻就當丫鬟下手沒輕沒重,福身道,“不知道老夫人找宛清來是為了什么事?”
伏老夫人見宛清明擺著聽見了她的話,卻是沒接口,眼神有一瞬的微冷,隨即道,“也沒什么事,就是跟你說說鐵匣子的事,鐵匣子如今還在皇上手里頭,皇上似乎不大同意讓宸兒掌管呢,這事你知道嗎?”
宛清聽得愣了愣,還以為她說元媽媽的事呢,沒想到是這個,宛清搖頭道,“宛清不知道,這事不是有父王做主嗎,父王將鐵匣子給誰都行,宛清和相公都無異議,不過相公也說了,無論誰拿鐵匣子,只需給我們二十萬兩銀子就成了。”
伏老夫人聽得臉有些微沉,手里的佛珠捏緊了,沒兩秒就松了,“當初從漁夫手里頭買回鐵匣子,你們花了多少銀子?”
宛清秀眉微蹙了蹙,不知道該說多少合適,不用想也知道漁夫不知道鐵匣子這么寶貝,他們也不會傻到真出二十萬去買,大家心知肚明,宛清也就不唬人了,眉頭一松,據實以告道,“二兩銀子。”
伏老夫人笑道,“想不到王爺和暄兒那么多人都找不到的鐵匣子,你們只二兩銀子就給買了回來,可是二十萬兩是不是要的太多了點,這王府里除了王爺怕是誰也買不起啊,鐵匣子可是王府的根本,要交到宸兒手里,皇上怕是不會應允的,沒準就會借著這個由頭收了去,宸兒胡鬧不打緊,你做娘子的該幫著勸勸才行。”
宛清嘴角輕揚,意思還是那個意思,不過就是比老夫人她們說的稍稍委婉了那么一丁點兒,就是知道你們付不起才多要的,二兩銀子買回來的怎么了,那也是他們買的,你們有本事自己去買一個試試,只瞧見他們銀子花的少,二十萬要的黑心了,怎么不去勸王爺自掏腰包付他們二十萬,而是一個個的讓她回去勸莫流宸,哼,就是他愿意,她也不愿意!
宛清為難的道,“宛清不敢違逆相公的話,相公他說話算話,沒有二十萬兩銀子,估計是誰也難拿走鐵匣子了,要勸相公改變主意,估計還得母妃才有兩分可能。”只是可能哦!
伏老夫人嘆息一聲,外面一陣輕緩的腳步傳來,宛清回頭就瞅見王妃邁步進來,宛清猜八成還是因為鐵匣子的事,王妃一進門就看見了宛清,忙邁步走近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嗔罵道,“不是讓你好生在屋子里歇著的嗎,怎么來這里了?”
宛清回頭瞥了眼伏老夫人,才道,“方才老夫人把我找去說了幾句話,回院子的路上伏老夫人找宛清來說鐵匣子的事呢。”
伏老夫人端著茶盞啜著,聽了便道,“你來的正好,正說著鐵匣子的事呢,宸兒打小就倔,宛清性子溫婉,怕是勸不動他,還得你去說才成。”
王妃滿臉疑惑,“勸宸兒什么?”
王妃話音才落,宛清就瞥見伏老夫人臉色僵住了,宛清忍著嘴角的笑意,王妃這是裝傻呢,王妃既是說她不會再忍了,那就是誰都不會忍了,今兒她才在這屋子里中了毒流了鼻血,宛清可還記得太醫說她中毒時,王妃變了的臉色,王妃以前只是不想管王府的事罷了,不代表著她真傻,什么都不知道,元媽媽與她無冤無仇,害她做什么,王妃心善,要不是知道毒不是元媽媽下的,會饒過她嗎,殺了元媽媽不過就是枉死一條人命罷了,與她們不痛不癢,還幫老夫人除去一根刺。
伏老夫人只當王妃還是以前那樣對王府的不大關心,便把話補齊了,王妃聽了笑道,“老夫人多慮了,王爺哪里真會讓皇上收了鐵匣子去,不過就是放皇上手里頭以振士氣罷了,遲早是要回王府的,王爺自己說將鐵匣子給宸兒,王爺說什么就是什么吧,怕是他自己也不好開這個口,這么個寶貝宸兒只要二十萬兩就讓出來,已經夠大度了,不下點狠手,誰得了鐵匣子都不會珍惜,再弄丟一回,不當是鐵匣子,就是錦親王府的鐵帽子也得被皇上收回去。”
王妃一口氣說了好些,宛清直想拍手叫好,話說到這份上了,伏老夫人要還能勸的下去,估計就能跟老夫人有的一比了,宛清倒是好奇,不是說在莫流宸這一輩,她最疼的還是她相公嗎,鐵匣子打不開那就是個不爭的事實,擱誰手里頭不一樣,不過就是世世代代的往下傳罷了,她干嘛要他們讓出來,她這是要把鐵匣子傳給誰?
宛清好想多問一句,只是鐵匣子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出去的,這句話問了只會打草驚蛇,總會有知道的一天,宛清雙眼直視伏老夫人,伏老夫人果然接不下去話了,宛清和王妃的話都說到底了,更是在情在理,鐵匣子他們不是非要不可的,你拿銀子來,我就給,她還能說什么,一切的癥結還在王爺身上,得勸王爺才成,伏老夫人輕撫了下額頭,臉上露出疲色,宛清和王妃便退出了屋子。
路上,王妃囑咐了宛清幾句話,大體就是現在天氣日漸炎熱,讓她和莫流宸注意身子之類的,宛清點點頭,這才和王妃岔開了道走,王妃囑咐的話,梳云自然也聽見了,忙拿扇子幫宛清擋太陽,宛清自己也是拿帕子擦拭額間的汗珠,古代又沒那么嚴重的溫室效應,怎么還這么的熱,尤其是這幾日,更是熱的人晚上都睡不著,大晚上的屋子里都擱著冰盆,好在王府里大樹還是不少的,可以在樹蔭下來回的走,不然一準曬的人頭昏。
宛清一回屋子,就移了個小繡墩坐到冰盆旁邊,竹云手里端著銀耳粥進來,見了忙阻止道,“少奶奶,不能離的那么近,傷身子。”
宛清抬頭瞅著竹云,拿帕子擦了擦臉頰側的汗珠,表示她很熱,竹云扯了扯嘴角,手里捧著的銀耳粥遞上前來,“少奶奶,這是拿涼水冰了的銀耳粥,可以祛暑氣的。”
宛清拿手端著,沒有絲毫冰涼的感覺,宛清懷疑它祛暑氣的能力,瞥了眼冰盆,宛清拿棍子倒了倒冰盆挖了個小洞,將銀耳粥埋了進去。
弄完了,竹云直拿帕子給宛清扇風,將小繡墩挪遠一點,“得想法子去外面多買兩塊冰來才成,今年比往年熱了不少,方才院子里一個小丫鬟都熱的中了暑氣。”
梳云聽了便道,“可不是熱,這才七月初呢,等到中旬、八月的時候還不知道熱成什么樣了。”
宛清聽了更是熱的慌,屋子這么大,只擱兩個冰盆哪里夠用,可王府里又有規制,一天只有兩塊冰,哪里夠用,每日還得去觀景樓待會兒,各個房間更是少不了,古代的冰數量少,都是從冬天儲存到夏天用的,一塊要二三兩銀子呢,王府里雖就有冰窖,可也不是海量啊,宛清瞅著面前的冰盆,心里琢磨著怎么過這個酷暑好,熱啊!
正想著呢,南兒就從外面進來,福身道,“少奶奶,王妃差人送了兩塊冰來呢。”
宛清聽了忙叫人抬進屋來,瞅著冒著寒氣的大冰塊,宛清咧了嘴笑,很好呢,東西南北四府不能從公中拿走半個銅板,這些怕也是不能拿了,正好拿來湊合她了,忙湊近瞧著,也不知道干不干凈,不然那來做冰鎮,還可以做冰淇淋之類的,只是今兒時辰不早了,從早上起到晚上就沒歇,還是等到明天再打算吧。
宛清讓人將大冰塊分碎,拿了一盆子送去觀景樓的書房,從之前進去后就沒見到他人影了,留下一點,剩下的冰,宛清讓竹云給那中了暑的小丫鬟送去了一點,再有多的就她們幾個拿下去分了,感動的幾個丫鬟那個眼眶紅啊,宛清扯了扯嘴角,“要是你們都中暑了,誰來幫我打扇子。”說完,拿著冰了有一會兒的銀耳粥去了觀景樓,梳云聳了聳鼻子,疑惑的眼神掃過竹云,“少奶奶明明就是為了我們好,為什么要這么說?”
竹云一個白眼翻著,“我哪里知道,八成是少奶奶不喜歡瞅見我們紅眼眶的樣子,下回都別擺出這樣的表情了。”
南兒隨口接道,“忍不住嘛,這府里有哪個主子有咱少奶奶好?”上回她打掉個瓶子,少奶奶都沒苛責她半句呢,還叫她小心點別讓碎片割了手,要是擱在別的主子那里,不被活活打死都奇怪了。
幾人聽了連連點頭,少奶奶時常做些讓人感動的事,可每回說出來的話總是弄得她們哭笑不得,搖搖頭,兩人一伙拎著冰盆出去了,竹云和梳云住一間屋子,南兒和北兒住在隔壁,要是宛清住觀景樓,她們就住樓下,她們每個人都是有兩間房的,這一點,讓絳紫軒不少丫鬟都眼紅呢,不過她們原就是少奶奶的陪嫁,少奶奶對她們更好一些也無可厚非,再說了,少奶奶待她們也不差了。
宛清端著銀耳粥去了觀景樓,莫流宸正和冷灼冷魄幾個商議要事呢,就連冷魂也在,宛清一進屋就瞅見他蹙眉頭的樣子,宛清眉頭也跟著蹙了起來,“遇到什么麻煩事了?”
莫流宸輕嘆一聲,妖媚的鳳眼切切的看著宛清,半晌才道,“我怕是要出門一陣子了。”
宛清聽得一怔,雖然知道半月坊生意做大,他遲早都要出府去照看點生意的,可是沒想到這么快,盡管心里有準備,可是還是有些接受無能,可她也知道,這一趟怕是非去不可,上回在顧府的時候他就提過一句,好像是什么糧食生意,如今半月坊大的都超過宛清的想象了,要是手底下的人能解決,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出去的,宛清把銀耳粥遞上,“先吃些粥去去暑氣,什么時候走?”
莫流宸眼神一掃,冷灼幾人自動消失,沒有外人在就隨意多了,莫流宸抱著宛清坐在膝蓋上,“明兒就去,這一去怕是要一兩個才能回來呢,潼北一帶已經半個多月沒有下雨了,不少地方今年怕是會顆粒無收,上回買的糧食在偔水被人扣下了。”
京都杵在南北分界的地方,這些日子都這么熱了,那北邊可想而知了,宛清想著白眼一翻,潼南一帶發生水災,潼北一帶就是旱災,外面又有東冽侵擾,還有北瀚虎視眈眈,真是個多災多難的國家,宛清有些為大御的前路擔憂了,怎么說她現在也是大御人了,那點愛國情懷還是有的,拋開這些不說,萬一大御被顛覆了,錦親王府可是皇族一脈,下場怕是好不了,宛清輕扶了下額頭,大御境況都這樣了,不久前皇上還有閑心為貴妃大辦壽辰,真是宛清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宛清搖搖頭,這些國家大事哪是他一個小女子可以過問的,古代后宮都不得干政,她一個小老百姓有沒有論自由還不知道呢,瞎操什么心,宛清拿過銀耳粥給他,莫流宸自己吃著,不時的喂兩口給宛清,宛清吃著,突然想到個大問題,忙問道,“相公,你走了,母妃怎么辦?”
莫流宸聽得嘴角輕輕扯了扯,宛清憋了憋嘴,這話說得有些問題,應該是他走了,她該怎么辦,就是王妃那里她也不好交代啊,除了王妃還有王爺和那一大家子人呢,個個都來拽著她,宛清想著腦殼就生疼。
莫流宸從桌子上拿了張紙遞到宛清手里頭,“把這個給母妃瞧,母妃就不會怪罪你了。”
宛清打開瞄了兩眼,就拿眼睛去覷他,“你跟母妃說去治腿,我不用跟去照顧你嗎?”
莫流宸聽得白眼一翻,揪了宛清的鼻子道,“別耍小心眼,外面這么熱,你又不喜歡坐馬車,跟去做什么,好好在家呆著,別有事沒事的就去皇宮,都推了。”
宛清嘟嘟嘴,她是想跟出去來著,熱點就熱點嘛,宛清拿眼睛巴巴的望著他,可他眼睛眨都沒眨一下,宛清只得點頭道,“這回我不跟著,下回一定要帶我去,不然我死皮賴臉的跟著。”
莫流宸點點頭算是同意了,宛清這才拿手捏著他耳朵,輕輕的揉著,拿眼睛脧了他一眼,咕嚕道,“外面花花世界,相公可別回來時一并給我帶回來幾個姨娘。”
莫流宸聽了忍不住白了宛清一眼,他都還沒囑咐,她倒先囑咐上了,他是去辦正事好不,還帶姨娘回來呢,虧她想得出來,這幾日天氣熱,他都沒抱她睡了,更別提別的什么了,這一去可就是一兩個月不能見她了,莫流宸想著鼻尖的呼吸就重了不少,眼神也炙熱了起來,當下抱著宛清站起來。
完全就是突如其來,宛清被弄的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帶到了臥室,xx和諧,旖旎風光被門掩住,親自己想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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