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后,王爺王妃還有宛清正準備打道回王府,那邊貴妃娘娘婀娜萬千的走過來,王妃和宛清恭謹的福身行禮,貴妃忙伸手扶了王妃,眼里帶著抹嗔意對王妃道,“還得我親自來請你才肯多跟我說兩句話是不是?我們姐妹間也有許久沒說些體己的話了,今兒可是我的壽辰,得給我個面子吧?”
王爺聽了直拿眼睛去瞅王妃,王妃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轉了身,直接朝貴妃的宮殿走去,貴妃在后頭瞥了眼王爺,笑的很清雅,宛清鼻子一聳,超級大燈泡閃出來一聲清脆的父王抓過王爺的視線,“父王,您有事忙就先回去吧,宛清在這里等母妃。”
宛清嘴里說著話,眼角卻是去瞥貴妃,果然看見她眼里露出來的一抹惱意,宛清嘴角輕勾,水靈的眼睛泛出無辜來,那日那一箭差點就要了她和王妃的小命,這會子笑的這么清雅飄逸出塵,誰知道是不是笑里藏刀,亦或是有幾分別的意圖,敢無視她這么個大燈泡對王爺拋柔情似水的媚眼,哼,非得半道給你掐了。
不管王爺和王妃的關系有多別扭之間的問題有多大,王爺也是王妃名正順的丈夫,你身為姐姐的就不該有小心思,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好好地乖乖的當你的貴妃享受皇上的寵愛就好,何必逼王妃過的不順心呢,王妃可沒欠你什么。
王妃為了你的私心權欲還有國公府的權勢隱忍了這么多年,什么樣的愧疚恩情也該還干凈徹底了,要追求什么就該憑著自己的本事,沒有誰有那個義務必須成為你的墊腳石,一個不順心一腳踢開,就算不感恩戴德,也不該痛下殺手吧,瞧王妃方才那樣子,怕是對這么個心狠手辣的姐姐失望之極,不會再忍了,要是真查出她相公的腿上是她一手造成的,她不會手軟的。
宛清越是無辜,貴妃的眉頭越是皺,就是想說兩句話的心也息了,邁步往宮殿走去,王爺跟宛清交代了兩句,就走了,卻不是出宮的路,想必該是去御書房了吧,她們都走了,宛清就尋了涼亭子坐下,梳云守在身邊,看著滿荷塘的蓮葉左右搖擺,婀娜多姿,仿佛一個個少女翩翩起舞,宛清看的正起勁,又有人來了,就是見不得她有片刻的安寧。
宛容不客氣的往宛清身邊一坐,眼里寫滿了不滿,指責道,“你不是答應幫我向皇后娘娘說說情嗎,怎么不見你去找她?你不是想說話不算話吧!”
宛清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嘴角劃過一絲的冷意,譏笑道,“二姐姐在宮里頭混的好,哪里用的著我幫你啊,你既是尋到了靠山就不該在有二心,腳踏兩條船,你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吧,你能因為我的關系進宮,我自然有本事讓你出宮,這次我饒過你,再有下回,我不會輕饒了,梳云,送客。”
宛清話落,梳云就伸手做出請的姿勢了,這二姑娘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主,不念著少奶奶的恩情就算了,竟然為了自己能飛黃騰達和陵容公主勾結在一起害少奶奶性命,踩著少奶奶往上面爬,幸好她們都聽到了,自己做下這么下作的事,還有臉來指責少奶奶沒幫她辦事,這臉皮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還和少奶奶是姐妹呢,真是侮辱了少奶奶了。
宛容沒想到自己不過才一句話,竟惹得宛清這么大的反感,不由得臉色僵硬,陰沉沉的,要說那事她不該知道啊,她不說,其余人就更不會說了,可聽她這話的意思應該是知道了,宛容捏緊了拳頭,她不知道要不是今兒宛清得了些有用的消息,顧宛容這會子早被送出宮了,哪里還有機會站在這里。
梳云見她陰黑著臉瞪著宛清,氣的直差伸手去拽宛容了,“二姑娘,我們少奶奶要欣賞風景,沒空招呼你。”
宛容氣的抿緊了唇瓣,一跺腳,走了,臨走前那惡毒狠辣的眼神,梳云忍不住吐了吐舌頭,一撇頭就見那邊凌清衍走過來,一身官袍,正直不阿,梳云立馬綻出一朵絢麗的笑來,送走一個討厭的,來了一個歡迎的,忙回身對宛清道,“少奶奶,舅老爺來了呢。”
宛清聽了瞥頭,果然見凌清衍走過來,他那一頭半白的頭發如今已經瞧不出來了,乍一看根本就猜不到他已經三十五歲了,宛清目不轉睛的瞅著,夸贊道,“舅舅真是儀表堂堂,風流倜儻啊!”
凌清衍被宛清夸的臉都微窘,責罵宛清道,“沒大沒小的,連舅舅的趣也敢打,回頭讓你娘好好訓訓你才是。”
宛清嘴一鼓,眉梢一揚,“娘才不會訓我呢,肯定會夸我的,前兒娘才送信跟我說舅舅要娶親了,正打算去恭喜呢,正好,宛清在這里恭喜舅舅了。”
說著,雙手抱拳作恭喜狀,見凌清衍臉飄過紅暈,湊上來一步,小聲問道,“聽說舅母長的美若天仙呢,舅舅見過了沒?”
凌清衍臉更是窘,狠狠的剜了宛清一眼,轉身就要走,才邁了兩步,就回頭瞅著宛清,“你娘有沒有叫你不要回顧府?”
宛清聽得一怔,眨眼眨巴了兩下,覺察出一絲的不大對勁,前幾日她就打算回去的,派人回去說了一聲,去的人只帶了封信回來,她準備回顧府的那日正好跟老太太去南禪寺上香的日子重了,宛清原先心里就存有疑惑,只是老太太每月都會去上香,宛清也不好巴巴的湊回去,這會子聽凌清衍這么說,宛清心里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忙問道,“可是顧府出了什么事?”
凌清衍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前幾日都到顧府大門口了,你娘硬是讓人攔著我不讓去,我也疑惑呢,打算向你爹詢問,可你爹也有幾日沒上朝了,好像請的是病假。”宛清聽得身子一怔,手腳都有些冰涼,連顧老爺都請了病假,莫不是真得了什么大病才好,宛清越想心里越急,“那我回顧府瞧瞧去。”
宛清說著,就邁步往外走,梳云忙道,“少奶奶,我們不等王妃了嗎?”
宛清當下頓了腳步,心里就有些矛盾,眼睛四下掃了一眼,頓時一亮,那不是顏容公主的丫鬟珊瑚嗎,忙讓梳云去喊她,珊瑚見是梳云,再見宛清朝她招手,臉上就漾出一抹笑來,當下邁步往宛清這邊走,恭謹的福身行禮,“奴婢給二少奶奶請安。”
宛清將事情跟她說了一遍,珊瑚連連點頭,“那奴婢就在這里守著,等王妃出來就跟她說。”
宛清道了謝,帶著梳云就往宮外頭走,凌清衍瞧的都傻眼了,這丫鬟可是伺候公主的,寸步不離的,這會子手里都還端著東西呢,她一句話就讓她守在這里替她等王妃?
宛清出了宮,上了輛普通的馬車就往顧府走,果然,顧府的大門都緊閉著,宛清更是覺得不大尋常,當即吩咐梳云去敲門,好半天,才有個小廝來開門,見是宛清,眼睛往她后頭掃了一眼,見只是她和梳云兩個,這才松了口氣,也不開門,只趴在門縫里小聲嘀咕道,“三姑奶奶回去吧,老太太有令,這幾天都不許有人進出。”
宛清聽得臉直沉,瞥頭示意梳云去推門,那小廝似乎早料到她們有這個舉動,趕忙的關門,宛清一只手穿過門縫,“你要不怕挨板子,就夾斷我的手。”
梳云推門道,“快開門啊,少奶奶的手快都快被你給夾斷了!”
那小廝都想哭了,不是他不愿意,實在是老太太有令啊,這么多天也就舅老爺來過,三姑奶奶那么溫順怎么來這么一招,他到底要不要開門啊,抬頭去瞥宛清,一副你不要讓我為難的樣子,宛清臉一沉,眸底寒芒閃過,小廝心下一凜,忙退到一邊,梳云忙推了門,宛清邁步進去,小廝見宛清和梳云頭也不回的走了,忙關了門上了拴。
宛清一路往前頭走,那邊白大總管見是宛清,直擦眼睛以為自己看花眼了,再三確定自己沒瞧錯,忙上前攔著,急道,“少奶奶,您還是先回王府吧,老太太見您進去,一準會生氣的。”不當生氣轟走她,沒準連著他還有守門的小廝都得挨板子吃罰。
宛清見白大總管額前都有汗珠了,忙問道,“我人都進來了,你就直接告訴我府里出了什么事吧,為什么我爹有好幾日沒去上朝了,還有我娘和老太太為什么不準我回顧府?”
宛清一副你不說,我就死賴著不走的樣子,瞅的白大總管額頭的汗更是多了,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一咬牙,跪了下去朝宛清道,“三姑奶奶,您與半月坊熟,看看可能找他來救救老爺還有小少爺。”
宛清聽得一驚,忙扶著白大總管起來,詳細問了兩句,宛清眉頭緊蹙,轉身吩咐梳云道,“你回王府將藥箱子拿來,再給爺說一聲,今兒我就不回去了。”
宛清說完,徑直往二夫人的屋子走去,遠遠的就問道一股艾草,百部還有藿香佩蘭的味道,這些可是消毒的藥草,宛清忙邁著步子進屋,老太太正坐在大堂里,面容憔悴,見宛清進屋,有一瞬的迷茫,忙揮手道,“快出去,這里不是你能進來的。”
宛清卻是不管,大步的上前,扶著老太太道,“府里出了這么大的事您怎么也不跟我說,我當真以為您和娘去南禪寺上香去了,爹和昕兒情況怎么樣了,我去瞧瞧去。”
老太太忙拽了宛清的手,“你別進去了,王老太醫在里面給你爹和昕兒診治呢,這是傳染病,你別進去,回院子里去換身衣服趕緊的回王府,回頭你爹病好了,祖母會給你送信去的,別擔心。”
說著,老太太眼圈就紅了,水霧彌漫,這次怕是兇多吉少了,王媽媽在一旁趕緊的遞帕子,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宛清拍拍老太太的手,“宛清只進去瞅一眼,不礙什么事的,祖母放心。”
宛清說完,不等老太太再次開口,忙往那邊屋子里去,老太太忙叫小丫鬟攔宛清,宛清臉一沉,那些小丫鬟何時見過宛清路過這樣的神色,一時怔住,手都有些怯怯的,宛清忙往屋子里去,老太太見丫鬟攔不住,忙讓王媽媽扶著她隨著宛清進了屋。
二夫人正伏在床前掉眼淚呢,見有人進來,忙拿帕子擦了擦眼睛,見是宛清,臉就沉了,想要站起來拖宛清走,可是自己的手才碰過顧老爺,一時碰不得宛清,不由得沉聲道,“誰讓你進來,快出去。”
宛清努努嘴,“進都進來了,現在出去也晚了,我爹情況怎么樣?”
宛清說著,眼睛卻是瞟向一旁的王老太醫,就是上回二夫人生凝兒昕兒時的那個老太醫,宛清今兒才知道他姓王,他瞅著宛清的眼神,微微的搖了下頭,拿了方沾了消毒藥的帕子給宛清,“捂著吧,你爹的病。”
宛清接過帕子,一邊往鼻子處捂,一邊往床榻邊走,昕兒在小床上躺著,小臉有些白,宛清瞅著他小臉上的丘疹,眉頭緊蹙,忙伸手給他把脈,臉更是沉了,二夫人是見過宛清把脈的,當初只以為她從哪里尋了本醫術自己瞎琢磨,宛清是這么說的,她也信了,這會子見宛清嚴謹的神色,也不敢馬虎了。
宛清說完,抬頭去瞅王老太醫,“昕兒是不是得的天花?”
宛清不大確定,畢竟二十一世紀天花已經絕跡了,只是書上有寫記載,當初她并沒有細看,只是初略的過了兩遍,這會子心里有些后悔,昕兒小臉上的水皰及膿皰,怕真是天花了,王老太醫聽得點點頭,瞅著宛清的眼神就帶了些復雜,顧府不是沒有太醫來過,都沒瞧出來這是天花,她一個小姑娘怎么有這份眼力?
宛清看完昕兒,又去瞅顧老爺,他的病情更嚴重,水皰更大一些,宛清幫著把了脈,就去幫她爹脫衣服,不施針,她爹怕是挨不過去了,幸好今兒她回來了,不然后果真不堪設想。
二夫人瞅著宛清的動作,忙阻止道,“瞧也瞧過了,你出去吧,這里有老太醫照顧著呢,手不能沾到那些水皰,會傳染的。”
宛清回頭瞅著她,“娘,這些我都知道,可爹再不救就晚了,你幫爹把衣服脫了,我給他施針,等梳云拿了藥箱子來,我再配藥,或許還能幫爹挨過去,娘,我不是開玩笑的。”
宛清怕二夫人以為她只是胡鬧,干脆從衣袖子里掏出一副銀針來,二夫人見宛清說的那么篤定,心里就有了些松動,太醫方才在屋子里跟她將情況說了,怕老太太年紀大受不住打擊才偷偷告訴她的,現在宛清也這么說,由不得她不信。
老太太聽宛清這么說,忙示意二夫人道,“還不快幫均兒解衣,還等著我來不成。”
連老太太都說了,二夫人心疼宛清可也心疼自己的相公和兒子,要是宛清能治的話想著,二夫人忙幫顧老爺把衣服解了,身上好些的水皰,宛清坐在床沿上,挑針扎下去,一旁的老太太等人全都瞧怔住了,宛清這手法純屬的沒個十年八年的怕是不能夠吧,她連府都沒出去,何時習的醫術。
宛清幫顧老爺穩定了些,就去瞅昕兒,這時才了解到,前不多久,顧老爺去了潼南那一帶,那里可是受了水災,潼南的災情算是小的了,顧老爺是將門之子,又是從事的文官,正好幫著朝廷運送貨物去,剛回來就發起了燒,漸漸的就起了疹子,怕是將那里的病毒帶了回來,回來時也就抱過昕兒,昕兒怕就是那時傳染上的吧。
這些日子,老太太緊閉顧府的門不準丫鬟小廝進出,就是怕傳染別人,更怕皇家知道了,會讓他們牽出京都,尋個地方自生自滅,就是焚燒了顧老爺都是有可能的,如今床上躺著的可是顧府僅有的兩根苗,老太太夜里經常驚醒,就怕老太爺回來,她對不起他,更無顏面去面對顧府的列祖列宗。
梳云連忙的帶了藥箱子來,將藥箱子遞給宛清的時候,輕聲道,“國公夫人去王府了,當著許多人的面就訓斥了王妃一頓呢,她還要和王妃斷絕母子關系,王妃都哭了,眼眶紅紅的。”
宛清聽得從鼻子里哼出來一聲,這樣只知道剝削不知道心疼王妃的娘家斷了就斷了,讓她守著她那寶貝貴妃女兒就好,八成在國公夫人心里只將王妃當初可以隨意丟棄的棋子,王妃不爭不奪不知道給國公府謀福利,還在后面拖后腿,可不是惹她嫌棄么,活該國公府雞犬不寧,大太太的家庭背景可不比二太太差,再者,大太太和大老爺感情原就深著呢,就是大太太沒生兒子,他也只納了一房小妾,還早些年就死了,留下一個孩子溫君帆養在大太太身邊,大太太和王妃走的近,性子多少都有些相似,對溫君帆好著呢,就跟親生的似地,這會子知道誰將她害的這么慘,不尋仇才怪呢,宛清現在才知道王妃有多聰慧了,打蛇打七寸,小打小鬧的才沒意思呢,只一句話就能讓國公府陷入僵局,這才是宅斗的高手。
宛清感慨完,忙吩咐梳云就做些事,梳云留下竹云在王府里照顧著,將南兒和北兒帶了來,這會子人手是夠了,招呼人去尋找牛來,宛清要從牛身上提取牛痘,二夫人還有老太太凝她們都得種上,這天花在現代是絕跡了,在古代那可是頭號殺手,一死一大批的。
還有治療顧老爺和昕兒的藥,宛清只記得幾個藥方,配合著施針,痊愈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宛清想著就干起來,老太太她們都不知道宛清是要做什么,就連王老太醫都不知道,治病救人要牛做什么?
因為好奇,便不恥下問,宛清跟他道,“得過牛痘的人就不會再得天花了,將牛痘種在人體內,就能免除天花病毒的感染。”
宛清從顧老爺身上提取天花病毒注射到牛體內,很快的牛就能感染上,只是畢竟需要些時間的,好在感染的人不多,就顧老爺和昕兒還有一兩個伺候的丫鬟,宛清招呼人照顧著,累得半死的躺倒出嫁前的床上,才坐下,就覺得屋子里有一陣冷氣傳來,宛清撇頭看去,可不是戴著面具的某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