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活人是看不見靈魂的,但能夠進入九星教廷總部的無一不是強大的神眷者。如今像南河與冬原之流也似乎受到了影響,下意識僵硬在原地。
“你有沒有感覺到……好像有一種很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在冥界的赫辛感覺到了契約書上正在逐漸多出來的名字。雖然增加的速度中規中矩,但從契約上傳遞來的能量卻各個都很強勁,看情形竟然都是品質優良的小白菜!
杰里德:那可不,撬的全是九星教廷的墻角。贊美教廷!
赫辛:干得漂亮。
(九星教廷:???)
一開始赫辛還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如今看來成果喜人,可以嘗試擴大實行。他趁機寫下通告,交給一旁的侍從,然后讓人去找加法爾過來。赫辛打算把這群契約到的新血液交給加法爾的審判廳帶,畢竟實習期的新人問題多,門賽那脾氣一看就不適合。
然而,過了一會兒,去叫人的侍從慌慌張張地回來了。
“陛下,冥河一角突然泛濫決堤,加法爾大人先行去往處理了!他讓我跟您匯報,說勞您稍等,他一會兒就過來向您請罪。”
赫辛:……這種時候還想著請罪,總是在奇怪的地方堅持著規矩,倒像對方會說出來的話。
只不過,能夠留下這種話就說明,要面對的東西不是能夠輕松處理的事。畢竟客觀事實是——如果不是到了沒有辦法的時候,對方可不會把冥王的宣召耽擱一分一秒。
輕輕點了點案桌,赫辛將筆放了下來。
等到赫辛離開冥殿的時候,走出了那層防護罩,瞬間就感覺到了空氣中彌散的濕氣。從來陰涼的冥界,竟有了一種大雨前后的潮濕感覺,他凝神側耳,仿佛聽見了遙遠處水浪翻涌,兇猛地拍打著岸堤的聲音。
作為一條幾乎貫穿整個冥界的長河,冥河塞爾芬迪輕易不會出現變故,每次出事都更像是一種警示,就像地震來臨前會看見動物大規模遷徙的場景一樣。上一次冥河出現部分流段泛濫,還是海格底比大監獄結界破裂,犯人大規模出逃的時候。
赫辛抬手招來戰馬,駕駛著飛行在冥河之上,順著河流找了過去。
下方因為感覺到冥河異動而露頭的魂使們,仰頭遙遙窺見馬車留下的軌跡,紛紛對天上搖晃的幽炎松了口氣,只覺得心中大定。
而等到赫辛抵達了泛濫的流域。僅僅是聽見戰馬的嘶鳴聲,正在用力量鎮壓河水的魂使們便像被刺了下一樣,渾身一個激靈,亢奮道:“是陛下!……冥王陛下來了!”
在眾人自覺地避退開去后,赫辛直接站在懸停于空中的座駕上,抬手做了個下壓的動作。
隨后,他們便看見原本咆哮的河流突然一震,像被無形的力量按倒在地的兇獸,掙扎嘶吼卻終于一點點露出了頹勢。
赫辛居高臨下地看了眾人一眼,一揮衣袖道:“修堤。”
眾人聞一震,不敢耽擱,連忙應聲。
冥河的堤壩當然不是普世的堤壩,而是一種具現化的結界。魂使們向其中輸入自己的力量,他們的頭發衣飾都有些濕漉漉的,狼狽得有些凌亂,像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若是放在平時,他們是絕對不敢靠近冥河這么近的,然而如今,有赫辛在一旁看著,他們幾乎直接觸碰到了冥河的邊岸,仿佛往前一步就會掉進波濤洶涌的長河里。
暴怒的兇獸就被束縛在他們面前,心驚肉跳的同時,又像踩著根細線走在懸崖間,刺激得頭皮發麻。
有人長舒了口氣,抹了把汗地繼續添磚加瓦,“……不愧是冥王陛下啊。”差點以為自己會死。
眼見著事情被差不多控制住了,赫辛感應了一下,突然抬眸走向了一處。
在長長冥河的一角,暴走的河流砸出的一個坑洞里,一只貓一樣的漆黑幼獸正在瑟瑟發抖。它看起來不過巴掌大小,毛發濕漉漉地貼在它的身上,發出微弱的喘息。耳朵尖尖上的絨毛顫了顫,瑟縮地飄動著,莫名可憐。
因為氣息太過弱小,來往的魂使都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而幼獸似乎也不打算讓人注意到它,哼哼唧唧地嗚咽著,把自己團得更緊了。
直到一只手按上了它的后頸,將它提了起來。
“嗯?”赫辛俯視著它,那雙幽邃的眼瞳中似乎閃過了似笑非笑的清冷笑意。執掌整座冥府、地下世界的主人將它提近,一如萬年前幼獸記憶中的模樣——
在它作為不詳被整片大地驅逐,走投無路地誤入冥府時,這人便是這樣瞧著它。
“瞧瞧我發現了什么?”漫不經心的語調,從那人的唇舌間吐出,讓它渾身一顫。
它努力地抬起頭,軟軟地撲騰了下肉墊,細細地叫了聲,“……喵。”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