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嘿嘿,”小販緊緊握著珍珠,“我可舍不得?賣,這是?傳家寶。以后我要告訴孫子,爺爺不只見過?神?仙還和?神?仙說過?話,神?仙還送了我寶貝。”
半空之中,姜歸眺望遠方?,只見一個白影快速靠近,那股不詳的危險氣息也隨之變得?強烈。
姜歸咦了一聲,“是?他!”
她想過?承淵的道心?可能不穩,他的無情道心?成于棄姜爻,當他對姜爻的情死灰復燃,道心?也就有?了裂痕,那么他的修為會倒退,這就是?她為姜爻報仇的機會。卻是?沒想到承淵會入魔,姜歸皺眉,她低估了承淵對姜爻的感情,可見承淵夠狠,對姜爻狠對自己也夠狠。
阿布樂:“堂堂修真?界第一人居然入了魔,可真?有?意思。”
姜歸拍他龍角,無論是?人還是?妖,有?了心?魔,便可能成魔,沒有?理智只會殺戮的魔。一旦魔成,那就是?世間浩劫,據史記載,最近的一個魔誕生在三萬五千年前,人妖兩族都遭受重創,血流千里,尸橫遍野,所?以這根本?不是?什么值得?幸災樂禍的事情。
阿布悻悻。
承淵停在百步之外,目光掠過?阿布時,眼里浮現猩紅殺意。
阿布蓄勢待發,魔又如何,又不是?沒打過?。當年的神?魔大戰,他們龍族可是?除魔的主要力量。
承淵的目光移到姜歸面上?,他說:“阿爻,我后悔了。”
這是?姜爻曾經最想聽到的,然而她死了兩回都沒能如愿。如今,承淵終于說出口,多么可笑。
姜歸從未如此可憐過?姜爻,這就是?她深愛過?的男人,得?到的不珍惜,得?不到才?想要,多賤啊。
“現在說這話,你不覺得?可笑嗎?”
阿布點頭?:“就是?就是?,莫名其妙嘛,當年痛下殺手的是?你,現在說后悔的還是?你,怎么的,你還想被?原諒,然后再破鏡重圓,想什么呢。”
承淵眼中紅光更甚。
黑骨鞭出現在姜歸手中,阿布瞇起眼。
“阿彌陀佛。”修為不及承淵的三戒和?尚姍姍來遲,他打了一個稽首,“金龍妖尊,姜施主。”
姜歸頷首:“三戒主持。”別看這和?尚面嫩,其實和?姜爻承淵是?同一輩人,早年有?些交情。
“兩位且聽小僧一,承淵施主并無惡意,他身不由己,他此次來是?有?話要與姜施主說。”三戒跟了承淵一路,漸漸發現,承淵在苦苦壓抑心?魔,他不想成魔,以他的驕傲,他豈愿淪為只知殺戮的魔物。
姜歸戳戳阿布龍角,讓他收斂,阿布不滿,但是?向來聽話,遂不甘不愿地點了點巨大龍頭?。
姜歸看著承淵,示意他有?話快說。
承淵凝視姜歸,目光專注:“我以為在萬年前,我已經將?對你的感情徹底剝離。可是?我發現,我依然愛你,所?以,我道心?不穩。我閉關三年,無時無刻不在試圖再一次剝離對你的情意,可惜,我失敗了,于是?道心?碎成心?魔。我欲成仙,卻將?成魔,你可歡喜?”
姜歸一字一頓道:“我很歡喜,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三戒和?尚屏氣凝神?,生怕承淵被?刺激到立地成魔。
承淵蒼涼一笑:“我想你是?該歡喜的,當年是?我先放下你,如今是?我被?你徹底放下。如果沒有?他,你是?否會這樣?決絕放下我。”
“會,放不下你的姜爻已經死了。”
承淵臉上?浮現觸目驚心?的悲哀,深愛他的阿爻死了,被?他親手殺死,他不能再殺她第二次,他堅定望著姜歸的眼睛:“我不成魔。”
“那你自我了斷吧,或者本?座送你一程。”阿布沒好氣,縱然他知道承淵的感情是?沖著姜爻而不是?姜歸,可他依舊不爽,十分不爽。
承淵眼底紅光再次時隱時現。
三戒和?尚:“……”這條龍就不能以大局為重嗎?一旦承淵入魔,后果不堪設想。
“你不配。”承淵冷冷看阿布,眼神?寒如冰,里面沒有?一絲人氣。
阿布氣極反笑。
“姜施主。”三戒和?尚放棄勸說阿布,轉而搬救兵。
姜歸一個眼神?過?去,甩著尾巴打算干架的阿布只好偃旗息鼓。
三戒和?尚看在心?里,心?道,當真?是?一物降一物。他的目光依次掠過?姜歸、阿布再是?承淵,不禁念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
情這一字,看得?太輕,傷人;看得?太重,傷己。
當年的承淵和?眼前的承淵,便是?血淋淋的例子。
惟愿姜施主和?金龍恩愛兩不疑,不然怕又是?一劫數。
壓下蠢蠢欲動的阿布,姜歸看承淵,直接問:“你不會是?想讓我殺了你。”
承淵問:“你不想殺我?”
姜歸回得?毫不猶豫:“想。”
承淵沉默了一瞬,微微笑起來,似悲傷又似解脫:“這是?我欠你的。”他本?可以自我了斷,如他師父那樣?,不過?他想再看她一眼,看了她,又想死在她手里,欲望就是?這樣?一點一點變大,他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了。
承淵靜靜凝望著姜歸,一只眼烏黑,另一只眼血紅。
姜歸沒有?磨蹭,她不是?姜爻本?人,事到臨頭?不會有?任何多愁善感,她只是?個幫忙完成心?愿的路人。
姜歸取出姜爻的劍,因為承淵,她也練過?劍,這把劍還是?承淵所?贈,取名無情劍。
承淵眼神?微動,眼前浮現往昔,她笑意盈盈:你的劍名多情,我的劍名無情,一看就是?一對。
無情劍自承淵前胸刺入,貫穿靈府,再從后背出。這一劍,姜歸刺得?果斷又決絕,沒有?絲毫猶豫,一如當年承淵刺向姜爻那一劍。
承淵看著姜歸,眼神?有?些悲傷,多情傷她,無情傷他,應該算一對吧。
姜歸面無表情抽出無情劍,說:“兩清了。”
承淵的雙腿化作水,接著是?身軀,然后是?帶笑的嘴唇,再是?猩紅的雙眼。
風塵仆仆趕來的胡清音眼睜睜看著承淵化作水消散于空中,肝膽俱裂:“師尊!”
她飛身撲過?去,只觸碰到一陣水汽,分不清那是?自己的眼淚還是?承淵的身體,胡清音劇烈顫抖起來,瞪視姜歸的兩只眼睛布滿仇恨的血絲,“你殺了師尊,你殺了師尊!”
阿布抬起爪子就想拍死提劍沖過?來的胡清音。
三戒和?尚持法杖擋了一下,護住以卵擊石的胡清音。
阿布不悅:“小和?尚你和?她是?一伙的。”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三戒和?尚直接看姜歸,“胡施主痛失師長,其情可憫,還請姜施主網開一面。”
姜歸看胡清音。
胡清音毫無畏懼地瞪著她,咬牙切齒:“有?本?事你殺了我,殺了我啊,你不殺我,早晚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姜歸無所?謂:“只要你有?這本?事。”
這樣?的無視讓胡清音滔天的仇恨撞在棉花上?,打不過?,甚至連對方?的情緒都難以牽動,只剩下無能的狂怒。
胡清音扭曲的面容浮現瘋狂之色,她癡癡地笑:“師尊,我從來都沒和?你說過?,我喜歡你,我愛你,這世上?最愛你的人是?我,只有?我。”話音未落,她沖向姜歸,帶著同歸于盡的瘋狂自爆金丹。
金丹自爆,威力足以越階殺死元嬰,也僅限于元嬰罷了。
有?了防備的姜歸連一層油皮都沒破,她撐起的結界將?胡清音的血肉隔絕在一丈之外,連一絲血腥氣都飄不進去。這樣?的場面,姜歸早已經司空見慣,畢竟死在她手里的妖和?修士沒有?以前也有?八百,總有?一些絕望之下選擇同歸于盡。
“本?以為是?個四處留情的海王,沒想到居然還是?個癡情種。”阿布感慨,不禁高看胡清音一分。
姜歸淡淡道:“為了個男人,何必。”
阿布:“……當著我的面說這種話,合適嗎?”
姜歸奇怪:“難道你還指望我會殉情。”
阿布噎住,憤憤道:“我給你殉情成了吧。”
姜歸輕笑:“大可不必,在一起時珍惜每一天,分開后同樣?要珍惜每一天,千萬不要把自己的人生完全寄托在另一人身上?。”
阿布看著姜歸,突然笑了,“你是?不是?怕下個世界,我又找不到你。”
姜歸默然。
阿布揚眉:“這個世界找不到,我就去下個世界找,下個世界找不到,我就去下下個世界找,早晚有?一天我會找到你。”
姜歸笑了,月光一樣?溫柔:“走吧。”
阿布下意識問:“去哪兒?”
姜歸:“我去哪兒你就去哪兒唄。”
阿布一愣,變回人形,追上?去拉住姜歸的手,與她十指交握。
被?徹底遺忘的三戒和?尚打了個稽首:“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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