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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權相養妻日常 > 67、紙條

      67、紙條

      皇宮之外,令容倒不知永昌帝那些小心思。

      對于昏庸無道的皇帝,她并無好感,當時在延慶殿匆匆遇見,她反而留意將她推入兩難境地的田保更多些。

      長臉細目,尖嘴猴腮,果然看著就不是好人!

      晚間韓蟄回來問她進宮的事,令容便說甄皇后溫婉賢淑,待人和氣。因正給韓蟄寬衣,隨口又道:“皇后看著仿佛很年輕呢,難怪對身孕小心翼翼。”

      “她十歲嫁進東宮,青梅竹馬。”韓蟄見她正好靠在胸前,不自覺湊近,嗅她發間清香,道:“十三歲時還有過孩子。”

      “十三歲?”令容詫異,抬頭時,恰好對上韓蟄玩味深邃的眼睛。

      十三歲的姑娘,身子都沒長開呢,永昌帝竟那樣禽獸?

      她不敢深想,只低頭疑惑道:“可皇后膝下無子。”

      “皇后體弱,那孩子沒保住。范貴妃就是那時進了東宮,分走恩寵。”

      年幼懷孕,體弱喪子,在心中難熬、身體虛弱的時候,旁的女人趁虛而入——多熟悉的故事,當年楊氏不就是在生下韓蟄后,被太夫人安排的人趁虛而入,有了韓征么?

      楊氏跟韓墨也曾夫妻情深,帝后也是青梅竹馬,卻仍是舊顏不抵新人。

      令容手指微顫,才解下的蹀躞沒拿穩,直直掉落。

      韓蟄身形不動,腳尖微抬,勾著蹀躞挑起,隨手接住。

      “怎么了?”他覺得詫異。

      令容搖頭,竭力不去想易碎的情.事,只隨口道:“在延慶殿時,還碰見皇上來看皇后。”

      “他?可曾說了什么?”

      “皇上來探皇后,當然不會跟我說話。不過我瞧見了大名鼎鼎的田保——”令容抬頭,見韓蟄正瞧她,遂盈盈一笑,忍不住道:“他長得還真跟傳聞里差不多。”

      永昌帝沒犯色鬼毛病,自是好事。韓蟄又問道:“傳聞怎么說?”

      “男生女相,丑似無鹽。”

      令容不愛背后說人是非,也不以貌取人,田保這種惡人例外。她雖不知無鹽到底多丑,但旁人如此編排,顯然對田保只有惡感,傳聞中還說他長著蒜鼻,只管往丑了說。她給田保那張臉裝上蒜鼻,自覺好笑,又抿著唇偷笑。

      韓蟄眼底不自覺也添了笑意,“相由心生。”

      “還真是,田保心術不正,真有點獐頭鼠目的。”令容見韓蟄心緒不錯,那張硬朗的臉帶了笑意,看著格外順眼,順道拍個馬屁,“哪像夫君,文韜武略、英名在外,容貌也英武威儀。”

      “不是兇神惡煞?”

      令容覷著他沉吟片刻,誠實頷首道:“從前是。”

      說罷,趕緊溜進內間,招呼枇杷鋪床。韓蟄自往浴房,唇角輕輕挑起。

      ……

      翌日朝堂上,沒等永昌帝和田保合謀坑韓蟄的女人,韓蟄卻率先發難了。

      ——是為御史羊正卿彈劾田保的事。

      羊正卿自初六那晚遭到刺殺,便開始裝病,初八開朝時,也告病不來。朝臣們還只當是羊正卿懾于田保的威風不敢露面,正疑心韓家這回怎會雷聲大雨點小,聽罷韓蟄的稟報,登時呆住了。

      初六晚,有五名刺客行刺羊正卿,被錦衣司當場擒獲,供人是受人指使。錦衣司隨即順蔓摸瓜,由筆墨軒的郝掌柜處,得知是受田保之托,并翻出不少從前田保買兇殺人的事。皇帝近臣如此膽大妄為,著實令人心驚,錦衣司隨即深入查訪,發現羊正卿彈劾田保的罪名全都屬實。

      人證物證都已齊全,韓蟄親手呈上奏折,請永昌帝定奪。

      永昌帝端坐在龍椅,有點手足無措。

      田保買兇刺殺御史的事他知道。前兩天田保還哭訴求情,他也覺得那御史小題大做,明知田保是他最信重的近臣還敢挑刺,明顯是活得不耐煩,被田保一通苦求讒,甚至還疑心是韓蟄欲報復田保,故意羅織罪名。

      他甚至許諾田保,一旦韓蟄向他稟報此事,必會壓下。

      誰知道,韓蟄竟會在朝堂公然提起此事?

      當著朝堂百官的面,有些話就不好說了。

      永昌帝有些作難,只將奏折擱在案上,“折子我回去再瞧,明日再定。”

      韓蟄腳步紋絲不動,只拱手道:“這只是微臣探查所得,因沒立案,尚未深查。是否由錦衣司徹查?”

      “不必了。”永昌帝皺眉。

      韓蟄不為所動,“御史彈劾朝臣,諫君主乃是本職,因被彈劾而挾私報復,暗中謀殺朝廷官員,有違律法。且田將軍的行徑,百姓早已傳開,惹得民怨沸騰,群情激憤。是非曲直,自有公論,若延而不查,怕有損皇上英名。”

      他的辭色并不鋒銳,然步步緊逼,顯然是不依不饒。

      永昌帝自然知道這種事不好壓,但實在不甘愿就此妥協——

      他生下來就是太子,錦衣玉食,高高在上,皇城外的萬萬百姓,都是須對他頂禮膜拜的子民。甚至羊正卿那御史,也不過拿著他的俸祿才能站在朝堂的迂腐書生,沒了他,仍有人前仆后繼愿來領這俸祿。

      那些人,如何能跟田保相比?

      幼時太師嚴苛,是田保幫他暗里逃出,吃喝玩樂,形同摯友。每常夜深人靜,是田保伴他睡在幽深空曠的東宮,哄他入睡,照顧他飲食起居,如同半父。后來他能在宮中恣意享樂,也是田保體察圣心,諸事想得妥帖周全。但凡他想要的東西,不管天南海北,田保都能幫他弄來。

      田保雖是個宦官,論情分,卻不遜于姐姐高陽長公主。

      高陽長公主打殺一兩個人,還需要追究嗎?

      他身邊就只剩田保這么個妥帖的人,韓蟄還步步緊逼!

      永昌帝愈發不滿,當著黑壓壓朝臣們的面,卻又想不出堂而皇之反駁的話,不由看向韓鏡,那位手持牙笏,低眉垂目。

      他又看向岳父,擔任中書令的寧國公甄嗣宗。

      甄嗣宗倒是抬頭了,正對上他的目光。

      果然還是自家人靠得住!永昌帝心里微喜,“甄相,你覺得如何?”

      “臣倒是覺得……”甄嗣宗瞧著韓蟄,沉吟了下。

      永昌帝滿含期待,“盡管說!”

      “臣覺得,謀殺朝臣,若此事屬實,其罪當誅。”甄嗣宗看著御座上的皇帝,無視他驟然變了的臉色,“田將軍肆意妄為,不可放任。如今南邊馮璋之亂未平,據臣所查,馮璋謀逆是因楚州鹽政苛刻,令民不聊生,田將軍曾奉命南下巡鹽,眾人皆知。那變民舉旗生亂,就是為誅奸佞,清君側。為江山穩固著想,臣以為——”

      他躬身行禮,擲地有聲,“當徹查此案,以平民憤。”

      永昌帝勃然變色。

      朝中三位宰相,韓鏡跟韓墨是父子兵,甄嗣宗雖勢弱,偶爾還能幫幫他。這回連甄嗣宗都不幫他了,還能怎么辦?

      他看著岳丈,怒氣滿胸,“這件事稍后再議!”

      甄嗣宗頷首應是,旁邊韓鏡踱步而出,提起了南邊馮璋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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