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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權相養妻日常 > 65、藏嬌

      65、藏嬌

      田保的住處在皇城腳下,是永昌帝御賜的宅邸,寬敞氣派。因年節里沒朝會,永昌帝整日泡在范貴妃的溫柔鄉,田保昨晚值了夜,早晨暫時得空,留下最器重的小徒弟在旁伺候,先回住處歇息。

      誰知一到屋里,就見管事匆匆來報,說昨晚刺殺失手,刺客盡數被錦衣司帶走。

      田保聽了大怒,將管事斥責一通,悶在院子里,考慮應對的法子——思來想去,半天也沒什么周全的法子,畢竟刺客已經進了錦衣司,他的手再長,也伸不到韓蟄的地盤去。只消韓蟄嚴刑逼問,必能扣他個指使人刺殺御史的罪名。

      他沒法殺人滅口,就只能跟皇帝求情,仗著永昌帝對他異乎尋常的親近,求個平安。

      ——這樣的事情,從前也有過許多回。如今雖形勢嚴峻,他多求些情,說說舊日的好處,往韓蟄構陷誣賴的方向引,引得永昌帝忌憚懷恨,必定還會護著他。皇帝畢竟坐著龍椅,庇護他的本事還是有的。

      只是那將他罵了許久的御史逃出性命,終究叫人氣悶。

      田保由低賤卑微的小太監飛黃騰達,最恨人拿他的太監身份藐視嘲諷,想著那奏章上的犀利辭,心中更恨。

      正拿身旁伺候的小太監撒氣呢,聽人稟報說高修遠在門外,稍覺意外,叫人帶進來。

      ……

      高修遠最初進這座府邸時滿心感激,而今卻頗厭惡,不肯去廳里,只在庭中站著。

      “我今日過來,只是想問兩件事。”他盯著田保那雙微瞇的眼睛,“郝掌柜是你的人?”

      田保籠著袖子笑了笑,“他是我干兒子。怎么,他終于說動你了?”

      高修遠雙拳微握。

      難怪!先前他離京時,郝掌柜極力勸阻,這次他回到京城,郝掌柜偶爾也會說田保差人來看他,悉心關懷,勸他去探望那位“孤獨”的表叔。直至今晨,在察覺郝掌柜可能跟田保有關時,從前對郝掌柜的感激親近便如臘月里帶著冰渣的冷水澆在頭上,森冷徹骨。

      別的欺瞞都是小事,要緊的是,高修遠忽然意識到,郝掌柜在不知不覺間,仿佛已將他拉上了田保的賊船。

      田保是他最不想有牽扯的人,氣怒之下,高修遠便匆匆前來,想要求證問清。

      誰知,一切果然如他猜測。

      高修遠雙手微微顫抖,忽然見管事走進來,湊在田保耳邊低語一陣。

      田保臉色驟變,雙目一緊,看向高修遠。

      “你從筆墨軒來的?”

      “是。”

      “老郝被錦衣司帶走了?”

      “是啊。”高修遠咬牙,從齒縫里擠出冷笑,“錦衣司使目光如炬。“

      “混賬!”田保大怒。

      高修遠不理會田保倏然變冷的神色,跨前半步,“先前我臨摹過兩幅探微先生的真跡,郝掌柜是不是給了你?”

      “描摹得很像,能以假亂真,果然我眼光不錯。”田保并沒否認。

      “那么——兵部徐尚書家里那幅所謂的探微先生真跡,是你送的?”

      田保稍感意外,將他瞧了兩眼,點頭冷笑,“這件事你算是幫了我大忙,不枉我認回你,又費心神救你父親。”

      高修遠目光一寒,渾身如墜冰窖。

      探微先生是出了名的山水畫大家,留存至今的真跡每一幅都價值連城,若碰上真心喜好的人,得一幅真跡,比送他萬兩黃金還高興。他回京之后,郝掌柜曾將兩幅探微先生的真跡給他觀摩。當時郝掌柜說那真跡是他借來的,不能奪人所好,又實在愛之入骨,故想臨摹兩幅,珍藏賞玩。

      彼時高修遠對他頗為感激,加之一向仰慕探微先生,難得有機緣見到真跡,欣然應允。

      其后他便潛心描摹,除了畫給韓瑤的那副之外,余下的時間廢寢忘食,全都拿來揣摩描摹,臘月初大功告成,將描摹的畫交給郝掌柜。

      他在山水畫上極有天分,從前曾瞧過探微先生畫作的影本,對照真跡臨摹,神入骨髓。

      起初他也沒在意,誰知年前赴雅會,兵部劉尚書將他珍藏的探微先生畫作拿來賞玩,他仔細瞧過,竟瞧見了那處他有意留出的不起眼的破綻。當時還疑心是他記錯了,如今看來,顯然是郝掌柜將摹本給了田保,蓋上仿刻的印章,故意裝裱做舊,拿去魚目混珠了。

      劉尚書癡迷探微先生畫作,又沒賞鑒真偽的眼光,得了這所謂“真跡”,豈不是對田保感激涕零?

      高修遠雙手微顫,“那另一幅呢?”

      “算你有福氣,送給了皇上。”

      “無恥!”高修遠氣得聲音都變了,不想再瞧見他,轉身就想走。

      田保卻遞個眼色,命人將他攔住,“去哪?”

      高修遠怒而不語。

      田保瞧著少年孤傲倔強的背影,冷笑了兩聲,“上了我的船,還想撇清?”

      “我死都不跟你同船!”

      “可真倔。”田保踱步上前,腦子里想著筆墨軒的事,猛然靈光一現,“老郝說,你跟韓家那少夫人交情不錯,還救過她?”見高修遠神色陡變,便抱著雙手笑了笑,“正好,寫封求救信給她,讓她來救你,答謝恩情。”

      “休想!”高修遠稍加思索,便明白了田保的打算——

      用他釣出令容,再以令容要挾韓家,扯平筆墨軒的事。

      這樣的事,他絕不會做!

      田保將他瞧了半晌,神色漸而陰鷙,吩咐手下,“備好筆墨,逼他寫!”

      ……

      筆墨軒被查封,沒在京城激起半點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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