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折子遞到太子的手上,跟北邊傳來的好消息正撞在一處,睿王妃有喜,過了三個月才往上報,睿王特意寫了折子呈上來給圣人,說是才剛到兩個月燕京就有了,這會兒直犯惡心,見天想吃酸的,絮絮叨叨寫了七八張紙,都是怎么建府怎么侍候孕婦的。
圣人一面歡喜一面罵兒子,竟瞞了三個月才往上報,罵完了又笑,連著幾日因大災不曾開顏,接著信立時笑起來,往太醫院里尋摸了好幾個圣手,又挑了幾個廚子一道闖禍去燕京,千里迢迢送了一船的腌梅子果脯去。
還有冰晶葡萄冬筍銀魚,時鮮的東西賜了半船,太子跟著送了東西去燕京,還寫了一封信,說秋獵的時候沒了弟弟在失色許多。
那頭已經有了喜,太子這兒還未娶妻,他是知道父親的,同母親兩個情深意篤,便也學著不碰那兩個太子嬪太子婕妤,給陳家留足了臉面。
知道睿王妃有喜,心里怎么不急,好在把他弄去了藩地,若還留在京城,就在父親母親的眼皮子底下,不定怎么得寵,除了姐姐安康公主那一子一女,皇室已經有幾年不曾添過孩兒了。
太子心里一口氣不順,越發加緊著催起東宮的工事來,又著禮部加急把大婚用的儀仗趕制出來,算一算三月里成婚,還得冊立太子妃,一應事務細備下大半,恨不得吹氣間就到了明歲,跟著太子妃的肚皮就鼓起來。
宋老太爺失了獨子又失了嗣子,越發有由頭生病,依舊閉門謝客,連那些個門生故舊也不多見,每有客來,十個里頭九個不見,慢慢摘干凈,孫子躲過三年,好與不好,到時候總有個定論了。
宋家因著一院子人都守孝,越發深居簡出,宋蔭堂連太子賓客間的聚會也不再去,干脆又讀起書來,陪著老太太燒香禮佛,日子一天比一天過得安寧。
主家都安閑了,門上的下人少了賞,里頭的卻是一樣,石桂因著爹娘無事,又把問宋勉借書的事想了起來,重新添過筆紙寫字,也不拘是什么,要是書就成,葉文心留下來的那些,她都快翻爛了。
借書是一,謝禮是二,宋勉這番恩德,不知如何報償,想一回總不能再做貼身的物件,叫人知道了總也不好,心里覺著做什么都不足表達謝意,想了幾日沒個主意,到院里丫頭量尺寸做襖子,才想著天快凍了,舊年給做的靴子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穿,想著再淘換兩塊皮子,替宋勉再做一雙靴子。
她還沒去找宋勉,宋勉就先來找她了,他騙了石桂,雖是為著她好,心里卻不安穩,又記起借她書的事來,尋了一回,找出幾本都不合適,拿了一本千家詩一本全唐詩,又怕寫得太深她看不明白,想了一回,在竹徑邊等著,她總得打這兒過的,沒碰見石桂,碰見了葡萄。
葡萄自打跟石桂親近起來,倒頗知道她跟宋勉的事,又知道宋勉替她找家人,對他行禮,被宋勉托著進院來找石桂。
葡萄不意這兩個這樣相熟,尋了由頭把石桂叫出來,拉了她道:“你怎么竟跟堂少爺相熟,原來我當你是尋上門去相求,可聽他口吻也不是一回二回,你你且得仔細著些。”
宋勉再是窮親戚也還是姓宋的,葡萄經得錢姨娘一事,最怕的就是同少爺攀扯上什么,那可是要命的事。
石桂“撲哧”笑起來,攬了葡萄:“我知道你這意思,我還回家去呢,能跟少爺有什么攀扯?”一面說一面笑:“堂少爺幾回幫我,我總要謝他,他身邊只有小廝沒有丫頭,缺什么少什么自家置辦不齊,我這才幫把手,姐姐不必憂心我。”
葡萄知道石桂這個主意一直沒變,再叮囑兩句,告訴她宋勉在木樨香徑等她,這會兒桂花早就落了地,枝頭還余下零星幾簇,香味卻一絲絲鉆進鼻子里,石桂還往他讀書的地方去找,就見宋勉來回踱步,皺了眉頭不知念叨什么。
一轉身見石桂來了,沖她點點頭,把卷的書冊遞給她:“我也不知你看些什么,隨意翻了幾冊出來,你看看可有合用的。”
一席說得客氣,眼見著石桂拿過去翻上兩頁,看她謝過攏在袖子里頭,還怕她看不明白,石桂笑上一回:“多謝堂少爺,不知道堂少爺的腳比舊年可大些了?”
宋勉聞臉皮漲得通紅,接連退了兩步,把腳縮在長衫底下,石桂眨眨眼兒,眼睜睜看著宋勉落荒而逃,走出去七八步,又轉身回來:“你看完了再來找我就是。”
說著穿過門廊,腳步還踉蹌一下,急急回去至樂齋,石桂還不及開口,人就已經不見了,她呆在原地哭笑不得,底頭看看自家手上的書,腳寸不好拿捏,做一付手套許還行,心里吃不準宋勉是不是害羞,半晌笑出一聲來。
作者有話要說:宋勉是一只紅透了的包子
紅透了就壽桃了?
大吉大利求包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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