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山巔盤旋的鴉群發出刺耳的啼鳴，羽翼掠過時帶起一片血霧。

永州軍陣前，陳長帆負手而立，他瞇眼凝視著江面，眼神冷厲。

渾濁的水浪下，密密麻麻的紅影正蠢蠢欲動，仿佛地底巖漿在涌動。

“鼠潮來了！”

斥候的嘶喊劃破寂靜。

霎時間，江面沸騰如滾油，無數紅毛鼠群破浪而出，鼠爪劃水聲夾雜著尖銳的吱叫，仿佛地獄之門驟然開啟。

這些妖獸每只足有土狗大小，猩紅的眼珠布滿血絲，渾身毛發浸透暗褐色的黏液，混合著蔓延而來的猩紅妖霧，腥臭撲鼻而來。

隨著鼠潮的逼近，原本就彌漫著詭異氣息的大山，妖霧愈發濃重。

那妖霧呈猩紅色，如同一團團濃稠的血霧，從江面緩緩升起，迅速向四周擴散開來。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腥臭味，像是腐爛的尸體和污血的混合味道，令人作嘔。

軍陣中的士兵們被這腥臭撲鼻的妖霧籠罩，紛紛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一些意志薄弱的士兵，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手中的武器都握不穩了。

他們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拉扯著他們的神志，想要將他們拖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軍陣中傳來壓抑的嘔吐聲，唐虎攥緊刀柄，咬牙罵道：“這臭味…比三伏天的腐尸還惡！”

妖霧越臭，對于凡俗士兵的影響也就越大，先前那十萬大山的妖兵與周邊小國鏖戰，妖霧功不可沒。

吱吱吱！

妖鼠群迅速在江面鋪成血色浮橋，灰綠色的傀儡兵踩著鼠尸沖鋒，很快便于武朝軍陣交戰在一起。

這些傀儡雙目空洞，手持銹刃機械般劈砍，守軍也是十分悍勇，絲毫不懼揮刀攻殺，將先頭的那一波傀儡砍殺成一塊塊碎肉。

只是那些傀儡被砍翻之后，卻仍然四肢抽搐活動，場面頓時有些駭人。

“區區妖兵，也敢來犯我大武！受死！”

方長手持板斧宛如殺神，仿佛割稻子一般將傀儡兵砍成兩截，引得不遠處的云州軍頻頻投來目光。

“小方，干得不錯！”陳長帆知道這家伙愛聽鼓勵的話。

果不其然，這一句話落下，對方越發神勇，竟是直接朝著那傀儡軍之后的巨熊撲殺而去。

吼！

為首的一頭巨熊見有人朝自己殺來，登時怒不可遏，身子直立起來，足有兩三米高蒲扇般的熊掌拍擊下來，方長冷哼一聲，一個板斧掄下，將那熊掌直接砍掉，熊紅鮮血頓時如注般流下。

吼吼吼！

見到這個人族武夫如此悍勇，周圍的幾頭巨熊也紛紛靠近過來，方長依舊是大開大合，眼看著就要被巨熊圍毆，關鍵時刻還是黑角出手，將巨熊逼退，方長才得以脫身。

饒是如此，方長依舊悍勇，只是幾個回合之間，便已經將一頭巨熊的頭顱斬落，巨大熊尸轟然倒下，壓死了一片蛇鼠兵。

而方長卻并未停手，他揮舞著板斧，如入無人之境。

板斧所到之處，傀儡兵被砍成碎片，蛇鼠兵也被劈得血肉模糊。

他的動作大開大合，每一招都帶著雷霆萬鈞之力，仿佛要將所有的敵人盡數斬殺。

即便后來幾頭巨熊圍攻而來，方長也毫不畏懼。

他左突右沖，板斧上下翻飛，與巨熊們展開激烈的搏斗。

他的身上漸漸出現了傷口，但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越戰越勇。

“彩！”

“好樣的小方！”唐虎忍不住為方長出聲喝彩，想不到陳長帆這個草包將領之下，居然也有方長這樣的猛將，看來這永州軍還是有點東西的。

誰知道方長聽見唐虎的喝彩之后，卻是耷拉個臉，怒瞪了唐虎一眼，“在營帳里叫我小方我不說啥，到了戰場你叫我啥？”

在永州軍的一眾將士中，方長這點實力的確排不上號，畢竟有不少人的修為比他高，天賦比他好，可若是真的打起仗來，方長好歹也是個千夫長級別的人物，這樣的人物，的確不應小覷。

唐虎被方長這么一瞪，竟然心頭沒來由的一寒，對方的氣勢之盛，實在令人無法直視。

“方……方將軍神勇！”

唐虎咽了咽唾沫，艱難說道。

方長眉毛揚起，抖了抖板斧上的碎肉血沫，繼續沖向敵陣。

“唐將軍，莫要亂講！”身側的同僚低聲提醒唐虎，這所謂的永州軍說起來并不算是寧王的軍隊，說起來朝廷并未給方長冊封，這樣稱呼對方的確有些不妥。

“如他這般的勇士，稱一句將軍也不為過！”唐虎冷哼一聲，不去管那些虛頭巴腦的事情，同樣沖入陣中。

咚咚咚！

體型如山岳的紅毛巨象則踏浪而來，將下方的紅毛鼠都踩死不少。

相較于巨熊的兇殘，紅毛巨象更是恐怖。

它們踏浪而來，咚咚咚的腳步聲如同一陣陣雷聲，讓大地都為之顫抖。

巨象猛地沖鋒，將武朝軍隊的軍陣破壞得不成樣子。

士兵們慘叫著飛起，血肉四濺。

那些巨象力大無窮，一腳便能輕易地將人活活踩死，象牙上更是掛著殘肢斷臂，場面無比駭人。

巨象們用長長的鼻子揮舞著，如同巨大長鞭揮擊，狠狠抽打在士兵們身上。被抽中的士兵，皆是如同被狂風刮起的樹葉一般，飛出老遠，重重地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當巨熊和巨象加入戰局之后，妖獸那恐怖力量的優勢立刻凸顯出來，武朝軍隊頓時受挫，不斷有士兵死傷。

衛遠洲眉頭緊鎖，低喝道：“弩手瞄準象眼！”

還不待云州軍的弓箭手張弓搭箭，就聽見一陣急促的破空聲從永州軍的軍陣之中傳出，密密麻麻的箭矢猶如蝗蟲一般，黑壓壓的一片破空而去，直指那些巨象巨熊。

這些來自永州軍的弓弩兵早就磨刀霍霍，要不是因為一開始有迷霧遮蔽視線，他們早就悍然出手了。

現在看到那些熊象屠戮己方士兵，一個個牙都要咬碎了，箭矢專門朝著巨象巨熊的防御薄弱處射去。

咻咻咻！

弓弩兵里有不少神射手，竟然精準無比地命中了熊象眼睛，那些恐怖巨獸登時失去視線，狂躁地在原地打轉死后，士兵們提前躲避開來，反倒是鋪天蓋地的蛇鼠兵，死傷無數。

瞧見弓箭手出手了，那些火銃兵更是面色焦急，恨不得立刻沖上去跟敵人肉搏。

可他們知道手里的火銃在有效射程里，可以造成更大的殺傷力，只是現在敵人還未進入到火銃的有效射程，一個個也只能強行按捺住內心的焦急。

“注意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