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尖叫,一個家伙抱著手臂躥起丈高。
里外齊齊倒吸一口氣,片刻后,公鴨嗓子爆發,“誰打我”
易人離“”
文臻“”
門口,手臂挨了一棍的倒霉蛋,不是唐羨之,是司空凡,司空家的小世子。
這倒霉玩意很少有機會遇見這樣熱鬧好玩的事兒,一直擠在最前方,積極地要幫未來大舅子開門,然后就代唐羨之挨了殺威棍。
司空昱擠過來,將弟弟拽開,給他查看手臂,一邊瞟了唐羨之一眼。
怪不得不急著進去呢。
唐五真是他們這群中第一假仙。
大家都在抽氣新娘子兇悍
立在門口的唐羨之,只看著文臻。
看著那個中規中矩坐在床上,大紅嫁衣紅蓋頭的少女。
他眼中一霎掠過微微迷茫的情緒,這在他二十年人生中亦是難得的情緒,似乎這一幕對他來說也如夢幻,如無數午夜醒來對著空風試圖抓握住的舊夢的痕跡,轉手就要從指縫間冰涼地漏了。
隨即他便看見那嬌嫩的新嫁娘,對他伸出手。
像探入夢境的柔荑,擊破那一霎的虛幻,他眉眼忽然一動,笑了。
這一笑便如夏花,謝卻那人平素里溫涼又空靈的仙氣,顯出幾分灼灼的艷來。
滿室的女子都禁不住看他。
他卻只看著文臻。
文臻的頭紗大抵是為了她舒服,十分的輕薄透氣,看過去是一片朦朧的紅色天地。
那片柔和的紅色天地里,那人換下了平日的白衣,一襲黑色隱繡暗紋螭龍錦袍華貴隆重,只以紅玉頭冠和腰帶腰飾點綴這喜氣,越發顯得沉穩尊貴卓絕,當得起第一門閥未來家主的風范。
目光交匯,文臻淺淺一笑。
少女面容嬌艷,今日稍顯成熟的妝容將平日微微的稚嫩洗去,分外凸顯氣質中的靈秀和婉,嬌嬌煦煦,一笑紅唇微綻。
而一襲嫁衣彩繡輝煌,寶光四射,換成常人便要衣裳勝人,卻也未能掩住那般自在清靈風采,
天地靜好,她在軟云飛霞中嬌嫩開放。
唐羨之在自己都沒察覺之前,已經牽住了她的手。
觸及她溫軟手指時候,他禁不住顫了顫。
原以為自己定能心如止水,卻原來依舊一觸便生漣漪。
然后恍惚想起,認識這許久,她看似親切,實則距離分明,就連已經有了名分,也只是看似親親熱熱挎他臂彎,從未和他有過任何體膚接觸。
恍惚只是一霎,他含笑牽著她的手,漫步上樓。
眾人紛紛讓開,微笑目送,口中贊著金童玉女天生一對。
易人離早在打完那一棒便隱到了暗影里,趁著人多大家都在看新郎新娘,從窗戶翻了出去。
畢竟其余人不清楚情況,但可不能托大到在唐羨之面前晃。
不過是從二層接到三層,舷梯上鋪了長長的紅毯。
唐羨之和文臻出來,四面都爆發欣喜的歡呼。
文臻第一眼先看了對面那些接親團,按說就是門閥子弟們了。
一個戴著半邊面具也能看出風流明艷的少年笑吟吟抱肘看著這邊,身邊的厲笑滿眼星星正看著他。那應該是西川易那位傳奇小公子未來繼承人易銘。
不知怎的,文臻看著易銘,總覺得有種熟悉感。
司空家兄弟兩人,比較小的那個就是世子司空凡了,這對兄弟瞧著感情還不錯。
季家兄弟沒看見,按說也該接到請柬,但之前來了那么一出,到底還來不來實在難說。
姚縣丞立在一邊,對她含笑遠遠一揖,文臻也便回禮。
林飛白站得更遠,目光遠遠投過來,那眼神深邃黝黑,文臻不敢揣測,只微微頷首為禮。
前日那為她解圍的奇絕箭術,應該出自他的手。
她趁著唐羨之和人含笑打招呼,對他做了個“老太太”口型。
林飛白接收到這個口型,微微一怔,目光在她的大頭蓋頭和鮮紅嫁衣上掠過。
有那么一瞬間,他心中涌起難的寂寥和憤怒。
寂寥是仿佛看見美好的東西在自己面前被玷污。憤怒是因為他因為珍惜而不敢輕采擷的美好,怎么忽然就被人輕松奪去了。
早知道早知道
但是,早知道也不會做的吧他不是唐羨之,唐羨之可以無所顧忌,林飛白卻不能。
迎上文臻略帶欣喜和疑惑的目光,心底那股苦澀便緩緩在胸臆間彌散,然而他還是冷峻地一點頭,回了她的禮,便往后又退了一步。
人群讓開道路,文臻看似嬌羞低頭,實則上上下下打量著人群。
該來了一定已經來了,只是人到底在哪里呢
人群里,遙遙的,有人拈了一顆梅子,卻沒有在吃,只將那簇簇群擁里的新嫁娘,仔仔細細地瞧。
瞧她艷麗紅妝,瞧她明珠生光,瞧她頰粉唇朱,瞧她靈秀無雙。
瞧她像個得遇良人的新嫁娘,盈盈微笑于人群中央。
他忽然有些發怔,之前那些日夜相處,見過她很多模樣,也想過她很多模樣,但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看見這樣的新嫁娘。
于他來說,歡喜了,便是自然,不過是睜開眼看見她在,臨睡前看見她窗前剪影,每一道菜只想嘗著屬于她的滋味,每一個念頭都和她有關。
一切似乎和以前沒什么不同,只是流過得更快一些。但回頭再想,又覺得仿佛從遇見她的那一刻開始,花便再不敗,日光便如洗,生命像在逆著生長,連崖石縫隙里,都能開出綠芽。
以為可以這樣到耄耋老去,卻原來這人間還有這許多道阻且長。
或許就是因為他沒有想過那許多,所以才在今日見她立于別家喜堂,一團火般灼灼鮮亮,卻是為別人鮮亮。那些話兒寫滿祝福與吉祥,卻是冠姓于唐。
一顆梅子在指尖拈了太久,沾了些細碎的糖粉,他皺眉盯著,想著以前她為他準備的蜜餞,從來不掉粉,更不會這么不勻。
以前啊
再平常不過的以前,忽然便,牽扯了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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