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大丞相高深莫測地一笑:“我們要聯合禮部、御史臺,向皇上進,請皇上納妃。”
“納妃?”周大才子不明白,“皇上若要納妃,自然是納劉白玉,這豈不是更壯大了劉家的實力么?”
符大丞相擺手:“你放心,劉歇絕不會讓皇上納劉白玉為妃,而皇后娘娘,也不會容許此事發生。”
眾人默然,劉白玉實在是一個太過耀眼的存在,是個女人都不會把她往自己家里引。
此刻,正在太后宮里幫忙打蒼蠅的金鳳完全沒有想到,從她爹手上燃起的這一把火,居然會曲曲折折地燒到她的頭上。
朝廷棟梁四人組的納妃大計還未開始實施,冬日的第一場雪便先到了。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入了臘月,宮里又熱鬧起來。快過年了,宮人們盼著賞頭,主子們卻盼著春天。
亭羅殿里的白玉美人用羊脂一樣的玉手煮著酒,笑語盈盈:
“皇上,三日后便是白玉十七歲的生辰呢。”
段云嶂摩挲著溫熱的杯緣,笑道:“白玉想要什么,只管開口。”
劉白玉將那小扇子一樣的睫毛靈動地忽閃幾下:“白玉沒有別的要求,只求皇上在白玉生辰那天到亭羅殿來,和白玉一同用晚膳。”
“這有何難。”段云嶂慨然答允。
劉白玉垂首,沖自己笑了一下。
“只有朕與你兩人,未免太過冷清,不如再叫上皇后和云重,你看如何?”
劉白玉的笑容凝固了。良久,她十分勉強地沖段云嶂點點頭。
段云嶂的眼光落在劉白玉手腕上,那明晃晃的白玉鐲子正是上回他送給她的。只是同時買下的木鐲,此刻卻還放在軒羅殿的匣子里。
他自軟椅上站起,踱到窗前,思緒隨著窗外飛揚的雪花飄飄蕩蕩。今年的雪下得格外大,雪花好像帶著生命自天而降,又仿佛提醒著什么事情。
段云嶂驀地回過頭來。
“白玉,朕記得,你的生辰和皇后的只差兩天?”
劉白玉眸中閃過一抹失望:“是。”
“是早兩日還是晚兩日?”
“皇后姐姐比白玉早兩日出世。”
“那么皇后的生辰就在明天了?”段云嶂訝然。
“是。”
段云嶂臉上現出喜色,心道那木鐲子留在手上像個燙手山芋,如今終于能送出去了。
只是這么些年了,宮里居然沒有一個人記得皇后娘娘的生日,更別提辦什么壽宴了。想到這里,段云嶂又有些愧疚。
“白玉,你看,明天是不是也給皇后辦一場壽宴?”
劉白玉輕咬下唇:“只怕來不及準備。”
段云嶂思索了一陣:“也是。況且皇后也未必喜歡壽宴。也罷,朕明日直接去問她。”他將杯中酒一股腦兒灌下去,興沖沖地想了一會兒,便離開了亭羅殿。
酒已熱好,人卻離去。劉白玉端著暖熱的酒壺,卻覺得門外的風雪直吹到了她心里。
宮里人人都知道,皇上喜歡劉白玉。
白玉姑娘美麗端莊,知書達禮,才華橫溢,誰不喜歡?
宮里人人都知道,皇上不喜歡劉黑胖。
皇后娘娘其貌不揚,性格懶散,為人低調,難教傾心。
皇上在亭羅殿停留得多,在香羅殿停留得少。
可是劉白玉卻漸漸明了,一個帝王的心,是不太可能在一個女子身上停駐的。
因為整個天下,都是他的。
這些,是十五歲的劉白玉不明白的。如今她十七歲了,終于能夠明白。
一個女子,可以用美麗來圈住一個男人,可以用才華來征服一個男人,可是她心里清楚,他喜愛的不過是她的美麗,她的才華。
對于尋常女子而,這樣的喜愛就已經足夠了。可是對劉白玉而,這還遠遠不夠。因為她還不是無可取代的,她在他心中是一章華美的詩,是一曲多情的歌,卻不是一個飽滿而深刻的人。
這些,也是曾經十五歲的劉白玉不明白的。如今她十七歲了,卻仍然不明白:如果連美麗和才華都無法征服他,那什么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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