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里仿佛一瞬間就安靜了下去,漆黑一片之中,只有近乎破碎的低吟在空氣里回蕩。
秋葉白借著窗外的朦朧月光低頭看著自己身下渾身僵直的元澤,伏下身體,一邊用自己的衣袖替他擦拭唇角的血漬,一邊在他耳邊輕聲道:“我不知道,這里是不是還有別人在看,但是我們要盡力避免一切威脅性的因素,阿澤,我知道你能聽得見我說什么,對么?”
元澤的銀眸沒有焦距,一片渙散,原本的淚光已經漸漸地變成了血霧,好一會,他才僵硬地點點頭,卻沒有出聲。
秋葉白也點點頭,一邊輕撫著他的胸口,一邊在他耳邊輕聲道:“吸氣,深深地吸氣,再慢慢地吐出來,放松,放松。”
元澤僵硬的身體不時地微微抽搐一下,秋葉白的輕撫摸著他僵硬的身體,從胸口到腰肢,試圖安撫下他僵硬的身軀,隔著一層薄薄的夏衣,她都能感覺到他身體熾熱又堅硬,似乎被火焚燒的巖石。
元澤的體質似不太好,體溫一向是偏低些的,也就是溫涼一片,如今這種熱度讓秋葉白的心驚。
不過,她的撫觸似乎是有效的,元澤的僵硬的肌肉線條似乎慢慢地軟了一些,臉上僵木的神色也慢慢緩解了一些。
秋葉白才略略地松了一口氣,正打算想點別的什么辦法,畢竟她背上的傷口也才愈合不久,雖然寶寶的醫術極佳,但是如今背上的痂都還沒有完全脫落,動作太大多少還是會牽扯著痛,但是下一刻,元澤身體猛然地蜷縮了起來,渾身顫抖。
她一驚,正打算壓制住他的顫抖,故技重施安撫他,卻不想他忽然嘴一張,一口鮮血順著他的唇角流淌了出來。
秋葉白驀然一驚,立刻伸手試圖再次強行按住他,但是元澤卻瞪大著銀灰色的眼眸,不斷地顫抖:“停下,停下那么樂聲……停下!”
秋葉白呆了呆,環顧黑暗的四周,除了元澤的不斷低低地顫抖呻吟,根本沒有任何聲響。
她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只能安撫他:“阿澤,那是幻覺……阿澤!”
元澤的回答是眼角也開始緩緩地淌血,如同流淚一般,但是雙手死死地拽著她的手臂,不斷地試圖貼近她的身軀。
猩濃的血色在黑暗之中也異常地刺激秋葉白在打通生死玄關之后比平常人更敏銳的視覺和嗅覺,她一咬牙,眼底神色深沉,伸出手探入了元澤的衣衫下擺,指尖直接點住他的穴道,壓住他痙攣的身軀,在他耳邊盡量放松了聲音,輕輕滴吻著他的耳垂:“放松,阿澤,放松,我在你身邊,你一定能戰勝你的心魔。”
她抱著他,溫柔而堅定地按照著自己當初接手綠竹樓向其他的小倌館老鴇學習安撫的技巧,生澀地安撫著元澤。
黑暗中傳來青年痛苦的近乎哭泣的輕喘漸漸地重了起來,但是血腥味卻也漸漸消散開來。
不遠處的宮殿里頭,那近乎瘋狂地敲擊著編鐘的黑衣妖尼忽然睜開了眼,露出一絲近乎猙獰的笑容:“開始了么,呵呵……。”
一邊伺候的雪奴幾步上前,小心地看著她:“宮主,怎么了?”
燃燈師太冷笑了起來:“沒有什么,只是這一次太后老佛爺真是看走了眼,竟然會讓那么一個心智不堅,信仰匱乏的小賤人去伺候國師。”
雪奴一愣,心中卻說不上是喜還是奴,只忙著道:“怎么,風奴伺候國師的時候出問題了?”
燃燈師太輕嗤笑:“沒錯,看來那個小賤人手段倒是并不少,只是這一切如果就這么結束,那就不是本宮主費心鉆研了多年,結合了天竺本教濕婆秘法,研制出來的靡音陣了,這樣的陣勢就是真佛未必躲得過,何況國師活佛。”
她轉身又坐回了蒲團之上,讓人將一只金色的吊鐘放在了她的面前,她拿起一只敲鐘的錐,看著面前的鐘,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抬手輕輕地開始敲擊那鐘鼓。
那鐘聲漸漸地從弱到強,燃燈師太的手也不住地近乎瘋狂地敲擊著那鐘鼓,刺耳鐘聲竟讓一邊的雪奴都受不了,渾身發軟地捂著耳朵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
云消雨散,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情欲的咸味。
秋葉白隨手扯了一塊貢桌的桌布擦了擦自己的手上白黏,然后低頭看著旁邊已經被他拽上床榻的元澤,他幾乎可以說是氣息奄奄地躺在床上,衣衫凌亂,幽幽的月光反射下,他蒼白的美麗面孔和失神的銀灰色眼眸,讓秋葉白有一種莫名的仿佛褻瀆了禁欲的、干凈的真神的錯覺。
“你還好么?”她已經放棄去叫人了,方才動靜那么大,也沒有看見有人進來,直接去桌上倒了一杯水,自己喝了一口,又遞到了元澤唇邊,打算喂他也喝上幾口。
元澤這時候,銀灰色眼雖然還有些滯然,但是已經不再抽搐,而且秋葉白已經給他將那些噴出來的血都擦洗干凈,看起來狀況似乎好多了。
元澤半垂著眸子,讓她喂著自己喝水,同時有氣無力地低聲叮囑:“小白……施主……房間里的鐘,打碎鐘、木魚……所有……能發出聲音的……東……東西……全部都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