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南雁大步趕去,老遠便向文島主躬身行禮,道:“卓南雁多謝島主!”文島主轉過頭來,幽幽地道:“你謝我何來?”卓南雁嘆道:“兵法之道,以實擊虛。島主假意借船給蕭抱珍,又當著他的面將我囚禁,正是天衣無縫的惑敵妙計,我大宋正可攻其不備。可恨小子駑鈍,全沒體諒島主的苦心。”
“誰說我要幫你們趙宋了?”文島主仰頭蒼涼地一笑,忽道,“卓南雁,你來逍遙島,可是要借車船?”卓南雁道:“正是!金兵陳兵海州,戰船數百,李寶將軍若無車船助戰,只怕兇多吉少!”文島主眼芒一閃,道:“我借給蕭抱珍的,都是沒甚用處的尋常漁船,但若給你,我卻愿將逍遙島最好的二十艘車船給你!只是你須得答應我一樁事!”
卓南雁大喜,道:“莫說一樁,便是百十件事,小子粉身碎骨,也給島主辦成!”文島主莞爾一笑:“哪里用得著你粉身碎骨!這件事容易的緊,”她頓一頓,盯著他得目光百味雜陳,“你去娶完顏婷為妻!”
“婷兒?”卓南雁大張雙目,“島主是婷兒的何人,為何要以此事相求?”文島主玉靨微紅,冷冷地道:“你莫問這許多廢話,只告訴我,答允不答允?”卓南雁俊眉緊蹙,沉了一沉,終于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晚輩恕難從命!”
“你竟不答允?”文島主美目中透出一股逼人的寒意,“為什么?難道她配你不上?”卓南雁沉沉嘆道:“晚輩曾與婷兒有過婚約,只是那時晚輩身不由己,其后婷兒因一件事深恨于我那婚約卻被她自行除去了。”想到那日完顏婷所說的“我今日便休了你”得豪壯語,不由苦笑一聲。
“她恨你罵你,不過是一場誤會!”文島主素手一擺,道:“你現下娶她,也沒甚難處。”卓南雁搖頭道:“晚輩業已心有所屬。那位姑娘跟晚輩自幼患難相知,為了晚輩,更不惜叛出師門。晚輩和她早已約好,抗金大事一了,便娶她為妻。今生今世,絕不相負!”
“今生今世,絕不相負”文島主不知想起什么,竟嬌軀微顫,眼望遠天,怔怔出神,默然良久,才低聲道,“你說的這位姑娘,莫不就是明教圣女林霜月嗎?她身為圣女,焉能婚配?”卓南雁笑道:“她早就不做那勞什子圣女了,這一生一世,便只是我的妻子!”
文島主嘴唇緊抿,神色漸冷,驀地輕叱一聲:“好,你隨我來!”轉身向峭壁上攀去。這海島峭壁別有一番冷峻險要,但文島主輕功展開,飄飄如仙,頃刻間便掠上峰頭。她身子剛剛立定,便見卓南雁也悄然凝住身形。二人這一番不聲不響地輕功比試,竟是旗鼓相當。
“好俊的功夫!”文島主目光熠然一閃,冷冷地道,“你若應允下來,我贈你車船,派人送你出海。如若不然,只怕你難以生離逍遙島!”卓南雁見她眼芒如電,凜凜生威,心頭微震,卻仍是搖了搖頭,一字字地道:“無論如何,晚輩都不會應允!今生今世,我決不會負了霜月!”
文島主冷哼一聲:“既然如此,咱們只有手上見真章了!”手指峰下,道,“咱們從此縱下,誰先落地,那便勝了!”卓南雁探頭下望,但見這峭壁數十丈高,下面粼粼亂礁,如刀鋒箭簇,突兀聳天。這崖壁如此陡峭高峻,若是縱身一躍,任你武功再高,也必粉身碎骨。絕頂高手飛落時原可以手足阻住墜勢,但文島主提出先落地者勝,自是要飛墜之時各展神功,竭力阻攔對手。卓南雁雙眉一揚,沉聲笑道:“好!這番拼斗別開生面,晚輩斗膽奉陪!”
兩人各自退開數步。文島主自腰間抽出一條紫芒燦燦的軟鞭,森然道:“你是用劍嗎?”解下腰間佩劍,揚手扔來。卓南雁伸手接過,但覺長劍森寒,顯是一把利刃,心底暗想:“此劍鋒銳無比,我決不能傷了文島主!”
二人凜然對峙,崖頂便有一股殺氣沖天騰起。卓南雁的心神倏忽擴大,自磊落的山巖向外鋪張,繞過對面的文島主,上接遠天,下垂碧海,一時間便連海畔亂礁、水底游魚都似與他心神交接。驀見文島主目光一燦,喝道:“去罷!”已飛身掠出崖頂,卓南雁忙也騰空縱下。他身子才出崖壁,便見白影閃動,文島主已凌空掠來,軟鞭劈面砸下。
自來軟鞭功夫講究變幻靈動,出手往往先起虛招,不料文島主鞭勢一起,便如驚風密雨,滿天鞭影遮得日色都黯了。卓南雁身子呼呼下墜,左掌在山巖上或拍或按,使得墜勢并不急迫失控,右劍矯夭揮出。這一劍“大哉乾元”本是補天劍法中的剛猛妙招,但劍芒閃處,滿空鞭影略一疏散,便又收緊。卓南雁的長劍撞上紫鞭,頓時臂酸氣緊,只覺無數剛柔大小各異的奇勁凌空激射。他平生第一次遇到“萬象森羅”這等奇妙勁法,心頭劇震之下,急運天衣真氣,招化“保和太和”,劍氣沖和流轉,堪堪擋住文島主鞭上的神妙氣勁。瞬息之間,二人鞭卷劍飛,疾拼數招,激蕩的真氣震得身側山巖簌簌剝落。文島主一聲輕叱,鞭法倏變,紫鞭呼呼疾轉,一圈又一圈地纏繞下來。“萬象森羅”神功運處,這些鞭圈居然凝而不散,一時間無數圈子從天而降,或空空蕩蕩,或細密沉實,或飛旋銳嘯,從四面八方往卓南雁身上卷來。
卓南雁頓覺自己已陷入一張鋪天蓋地的巨網之中,心底暗自叫苦:“這文島主武功之高,決計不在巫魔蕭抱珍之下,但心計之深、手腕之高,卻大有過之!”只得振劍揮出一招“周流六虛”,只是他饑餒已久,真氣不似平日般雄渾,這一招僅能自保。饒是如此,鞭劍每次交擊,他渾身經脈便是一震,若非天衣真氣修煉有成,只怕早已不支。
鞭風劍光之中,二人同往下墜。文島主急攻數招,眼見急切地擒他不住,嬌叱聲中,長鞭飛探,向下卷住一塊礁巖。紫鞭展開,便似一只加長數倍的手臂,帶著她的身子悠然向下蕩出。她呼呼連環兩鞭蕩出,便將卓南雁拋下了數丈。
卓南雁大吃一驚,自知如此拼斗,若讓她展開這兵刃上的長處,自己萬無勝理,便雙足急運真氣,在巖壁上一彈,身子如一支利箭般凌空射下,疾向文島主撲去。這一下來勢奇猛,文島主陡地頓住墜勢,紫鞭乍抖,反向卓南雁心口刺去。這條柔韌長鞭被文島主深厚得內力灌注,竟如一桿鋼槍般昂然挺起。劍短鞭長,卓南雁不及攻敵,只得揮劍斬向紫鞭。
二人雙足如釘子般斜插在陡峭的崖壁間,瞬間又拼數招。文島主鞭法展開,長鞭激蕩狂舞,勢如水銀瀉地,四下迸飛的山巖泥屑蕩起層層驚人心魄的云濤霧陣。卓南雁漸覺內力不濟,驀地一聲怪嘯,反身向上縱去。文島主“咦”了一聲,卻見卓南雁只在頭頂山巖一蕩,身子劃出個詭異的彎子,仍舊向下飛墜。
“燕老鬼傳你這九妙飛天術,便是用來逃命的嗎?”文島主冷笑聲中,龍驤步飄然踏出,在峭壁上如御風騰云般疾墜,長鞭依舊筆直如槍,反刺他的軟肋。卓南雁只得揮劍抵擋,不料文島主這一招“海云倒垂”乃是她平生絕技之一,鞭勢變幻,幾達隨心而動的化境。卓南雁被她搶得先機,這一劍便師出無功,陡覺腳踝一緊,已被紫鞭卷住。
“上去!”文島主冷叱聲中,揮鞭振起,卓南雁在半空之中無從發力抵擋,登時被拋得向上蕩起。猛聽卓南雁“哈哈”狂笑,雙足在山壁上一踏,踢得身子蕩離巖壁丈余,向下呼呼疾墜。文島主不由驚呼一聲。要知如此飛身下墜,任你武功多高,也會摔得粉身碎骨。她慌忙長鞭拽石,凌空飛身來救。哪知卓南雁這一下飛墜其勢如風,文島主竟追他不上。
暗黃的冷硬山巖、慘綠的斑駁苔蘚和幽紅的落日余暉,雜糅成青黛色的萬千線影,在卓南雁眼前一閃而過。
轉瞬間他已墜到文島主身下十余丈。下面亂石穿云,觸目驚心。
卓南雁兀自笑聲響亮,猛然身子一掙,長劍橫插,疾向山巖刺去。這一刺勢道駭人,凄厲的火花四散迸出,長劍終于直入巖壁,他也借此頓住了墜勢。卓南雁的身子悠忽一蕩,卻拋了長劍,再貼著山壁向下飛墜。只是這時其勢雖快,但可運掌阻住墜勢,變得有驚無險。
“這小子好不奸猾!”文島主暗松了口氣,隨即怒意又起,長鞭蕩起,呼呼幾下,便到了卓南雁頭頂,運勁揮鞭下擊。卓南雁離地只有十丈,但文島主鞭勢猛厲,若不抵擋,立有腦骨碎裂之險,他笑聲未絕,驀地右掌倏探,自萬千鞭影中穿出,正扣住了鞭頭。
生死關頭,這一招“手把芙蓉”竟使得精巧無比。不料文島主冷哼聲中,玉碗疾抖,那紫鞭靈蛇般跳起,猛地纏住了南雁的右腕,運勁向上提起。兩人瞬間逼近,卓南雁卻長吸了一口真氣,左掌舒緩而出,這一掌盡集全身功力,勢如蓄洪爆發。只要文島主揮掌相對,他便能借勢再向下飛墜,至此他已是不敗之局。文島主果然探出左掌相迎,但握鞭的右掌卻猛地一拽,“萬象森羅”勁法縱橫交擊,竟將二人的身子帶得翻轉起來。雙掌交擊一處,二人的身子已凌空轉得半圈,變得雙腿向下。眼見便是同時墜地的不勝不敗之局,卓南雁驀地右掌回拉,猛力奪她的紫鞭。若是文島主的兵刃被他奪下,此局仍可說是他勝了半籌。
不料一拉之下,文島主竟棄了紫鞭,驟然合身撲來,雙手駢指如戟,向他胸前點來。這兩指出手縹緲,如同大洋霧起,高遠難測。卓南雁百忙中搶得紫鞭,心頭狂喜之下,猛見文島主雙手齊出,倉促間只得掙出左掌相對。文島主的指力瞬間由虛化實,如兩道白浪穿山越谷而出,靈動自然,不帶半分人間煙火氣息。“砰”的一聲,二人雙足同時落地。便在同一刻,卓南雁陡覺肋下一麻,已被制住要穴。
“如何?”文島主臉上似笑非笑,左掌搶回紫鞭,右掌便扣在了他的咽喉之上,“這一場比試是誰輸誰贏?”卓南雁苦笑道:“晚輩輸得心服口服!”這一戰他奇計百出,但文島主卻更勝一籌,最終更是別出機杼,棄鞭得勝,回思文島主的奇智大勇,卓南雁不得不佩服。
“還算爽快!”文島主的五指卻漸漸收緊,冷冷地道,“你此時變了主意,還來得及。”卓南雁要穴受制,呼吸發緊,卻“呵呵”笑道:“文島主便不怕晚輩此時胡亂答應,事后反悔?”文島主笑道:“卓南雁雖是浪子狂生,但一諾千金,天下皆知。怎樣,想好了嗎?”
“多謝島主看重!”卓南雁卻挺起了頭,“晚輩還是那句話!”
文島主盯著他執拗的目光,眼芒忽地變得鋒銳如刀,暗道:“婷兒,這小子心內沒你,便娶了你又有何用?”五指收緊,便要將卓南雁立斃掌下。卓南雁咽喉劇痛,丹田內卻有一股雄渾真氣沖騰而上,竟將文島主的手指震開半分,叫道:“島主尊諱,可是上慧下卿?”
“你你怎地知道?”文島主聞一怔。她雖闖蕩江湖多年,卻一直深隱自己閨名,這時不由松開五指。卓南雁干咳兩聲,喘息道:“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晚輩還知道,你便是婷兒的生身母親!”
文島主嬌軀劇震,緊盯卓南雁的目光倏忽疾變,顫聲道:“你說什么?”當年她跟完顏亨隱居幽谷,歡洽無盡,但完顏亨早有妻室,終不能對她明媒正娶,文慧卿心灰意冷之際,便已決意遠走,臨行前夜,曾跟完顏亨深談了一次,那晚完顏亨無奈之下,便曾黯然吟詠晏殊的這兩句詞。
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事隔多年,文慧卿重聞此語,仍覺心痛如割。
今日文島主忽然出逼婚,卓南雁已是心底生奇,待見她展開精妙鞭法,頓覺似曾相識:“她的鞭法跟婷兒的軟鞭功夫怎地如出一轍,雖然高下相差甚多,但實是一家路數。婷兒從未跟我提起她有過這么一位武功、心計均甚高明的前輩師友,她到底是婷兒的什么人?又為何將她的神妙步法命名為龍驤步?”心念幾轉,便想到了完顏亨曾對自己說過的完顏婷的生母,那位完顏亨口中爽朗入骨、清逸入骨的女子慧卿!
他這么出一詐,見了她凄然欲淚的神色,登知所料不差,一時心底疑云盡解:“不錯,龍驤樓主本不嗜好軟鞭,卻偏偏傳了女兒一套鞭法,便因這是她母親所遺的獨門鞭法!”
“島主,手下留情!”卻見燕老鬼大袖飄舞,縱身搶了過來。跟著邵穎達顫巍巍地只身奔來,遠遠地叫道:“島主,南雁年少莽撞,請您恕罪則個!”他二人已是逍遙島主的心腹,昨日曾跟文島主連夜密議布置,助她計誑巫魔,只是兩人都不知文島主乃是完顏婷的親母,更猜不透這位心機深沉的文島主要跟卓南雁商議何事。他們遠遠望見卓南雁和文島主奔上崖頂,均覺心底疑惑,忽見二人縱身跳崖,更是心驚,忙繞到峰前,親睹兩人凌空拼斗,其后但見文島主扣住卓南雁咽喉,心驚肉跳之下,忙趕來勸阻。文島主秀眉顰蹙,卻揮了揮手,道:“我不殺他,燕先生和邵先生不必多心。請二位暫避片刻,我我還有話問他。”聽她說話口氣,較之對崔振客套許多,顯是燕、邵二人在島內身份極高。
當日她費盡心機,才跟燕老鬼輾轉尋到了女兒完顏婷。只是那時候完顏婷對她尚顯生分,又有余孤天趕來全力阻攔,那次母女初見,便只得匆匆作罷。本來文慧卿還要再設法跟女兒詳談,卻忽得逍遙島的飛鴿傳書,得知金兵屢次來島上試探傳旨,逍遙島形勢緊急,不得不急急趕回。但在這位母親心底,卻始終牢記對女兒的承諾,她便要那天上的星星,自己也去給她摘了下來。那日突見卓南雁上島,文慧卿心底暗喜,精心策劃,才有今日的逼婚之舉。
燕老鬼知她出必踐,聞卻向邵穎達望去。邵穎達咳嗽了一陣,才哂道:“南雁這渾小子四處惹事,讓島主教訓他一頓也好!”攜了燕老鬼的手,轉身便行。卓南雁凝目望見二人走遠,嘆一口氣,便將那晚完顏亨對自己談及“慧卿”的話盡數說了。文島主簇簇輕抖,黯然道:“原來原來他還記得我!”神色凄楚,泫然欲淚。那淚光只在眼內一閃,便被她抹干了。她仰起臉來,柔聲道:“南雁,往日的婷兒是郡主,眼下她雖飄零無涯,但我逍遙島富甲天下,婷兒日后自會次大金的公主王妃還要富足!你若應允,可比做芮王府的郡馬富貴逍遙得多!”她長袖善舞,遠航海船通達扶桑、高麗諸國,“富甲天下”之語決非自夸。
“富貴逍遙?”卓南雁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文島主以為我卓南雁當日是貪圖芮王府的富貴榮華?”文島主被他疏狂的笑聲激得玉面微紅,忽地冷冷地道:“我倒忘了,卓狂生自非貪圖富貴之人,你當日臥底龍驤樓、喋血瑞蓮舟會,算來乃是鐵血丹心的大宋義士!”她的眼芒熠然一閃,似笑非笑地道,“卓義士,你行事素以國家大事為重,眼下金兵陳兵海上,大宋危如累卵,你若允了,我逍遙島便發車船相助,大宋自會多了幾分勝算!如此形勢,你是重國家,還是重私情?”
卓南雁頓時怔住,萬料不到這位逍遙島主會將女兒婚事跟抗金大業扯到一處,沉了一沉,終于搖了搖頭,慨然道:“我這輩子欠了霜月甚多,決計不會再負她分毫。自來兩國交戰,不在并將多寡,只在民心向背。只要我大宋英豪四海歸心,便沒島主的車船相助,也不懼他金兵猖獗!”
文島主的目光倏地一顫,凝望卓南雁,緊咬嘴唇不語。卓南雁語一出口,也覺語過于突兀,隨即又想:“說已說了,她要殺便殺!”
兩人靜靜對望片晌,文島主忽地低嘆一聲:“你很好比婷兒他爹勝強萬倍”想到當年完顏亨便因家室、地位所累,終究不敢迎娶自己,心下灰黯一片,聲音竟有些哽咽,幽幽地道,“南雁,你說你欠了那位林姑娘甚多,難道你便沒有欠我的婷兒嗎?”
卓南雁身子一震,眼前倏地閃過完顏婷似愛似恨的秋波,心底轟地一熱,怔怔地道:“我”竟再也說不出話來。文島主柳眉一挑,掛了淚的明眸又凌厲起來,厲聲喝道:“滾!你給我滾得越遠越好!”昂頭向天,幽幽長嘆了一口氣,才揚聲喝道,“燕先生,出來吧!”
燕老鬼也怕有變,一直在不遠處的林子內窺伺,這時忙自林中飄身閃出,一縷青煙般地掠了過來,“嘻嘻”笑道:“島主有何吩咐?”文島主淡淡地道:“給他七艘車船,送這小子出海。請先生操辦此事。”卓南雁料不到最好竟是峰回路轉,她竟肯答允借給自己車船,一時驚喜交集,忙一揖到地,道:“多謝島主!”文島主瞧也不瞧他,轉身便走,姍姍行出數步,又頓住步子,頭也不回地道:“燕先生,調撥島上精銳忠義之士隨行。此事還須機密,勿泄軍機!”燕老鬼拱手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