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月只覺他那兩道無辜的痛楚的目光竟是化作了兩道利劍,深深刺入自己的心底,霎時芳心四分五裂,卻疾咬了下櫻唇,藉著唇角傳來的刺痛強自凝定心神,淡淡道:“今日是我登壇圣典,豈容你胡亂鬧事!”饒是她極力鎮定,語音仍是微微發顫,忽覺口中一咸,卻是適才櫻唇已被自己咬破。
劇痛穿心,卓南雁心神一陣迷糊,卻望著她緩緩微笑:“小月兒,我定要帶你走!”這輕柔而堅定的話語傳入耳中,她的芳心更是一陣撕裂的痛,幾乎再不敢看他殷紅的前胸,咬牙喝道:“你是你,我是我,我又怎會隨你走!”玉掌倏翻,直拍在卓南雁胸口。掌力到處,震得卓南[u]雁飛[u]身跌下高臺。
“好”祭壇下肅立的數百明教子弟眼見林霜月一掌將卓南雁自高臺上擊落,齊齊歡呼,聲振山谷。林霜月卻僵立在烈火熊熊的巨鼎前,腦中全是一片空空洞洞的白。
卓南雁凌空飛墜,長劍還插在他肩頭,內傷、外傷一起發作,渾忘了凝運內力,身子便如斷線風箏般墜落下來。好在林霜月這一掌看似兇悍,但內力推涌,只是將他平平送出,卓南雁飄落在地,也未傷筋骨。但他腳才落地,陡覺身側暗流激涌,卻是慕容智出手向他后腦襲來。
“住手!”曲流觴揚眉大喝,要待出手攔阻,卻覺氣息翻涌,難以提起內勁。彭九翁卻是腦筋不靈,一時想不到該幫卓南雁,還是順著老友慕容智。慕容智臉帶獰笑,他對卓南雁心存忌憚,這一掌雖運足勁氣,但掌下另伏了七八下厲害后招,去勢并不迅猛。
危急之時,斜刺里卻有一道人影撲到,抱住了卓南雁的身子,順勢滾了開去。砰然一響,那人的肩頭被慕容智五指拂中,衣袖碎裂紛飛。那人挺身而起,現出一張虬髯密布的威猛臉孔,卻是厲潑瘋。“厲大個子,原來是你?”卓南雁喘息著一笑。
“少主。”厲潑瘋見他衣襟上盡是鮮血,又痛又驚,抱住他的雙肩,剛待語,卻聽身后一聲陰冷的怒喝:“逆賊厲潑瘋受死!”慕容智已騰身撲到,揮掌拍向他背后要穴。
厲潑瘋揚眉大喝,明知不敵,仍是霍然回身,揮掌推出。哪知他勢道威猛的一掌撞出,卻撲了個空,慕容智的身法滑若游魚,已在間不容發之間繞過了他,指尖陰風呼嘯,穿心指的奇功提到十成,疾抓向卓南雁的咽喉。厲潑瘋驚怒交集,要待相救,但自己這一撲勢道過猛,眼見便已不及。
便在此時,一道黃影飄然閃來,抬掌便迎在慕容智的指風上。掌指交接,慕容智登時斜退兩步,怒視著那黃袍客,森然道:“徐滌塵!”
徐滌塵老眼倏張,冷冷地道:“慕容智!”他一身精深內功曾被教主林逸煙運用奇術封住大半,適才跟慕容智硬駕一招,饒是對方有傷在身,徐滌塵也覺渾身氣血翻涌。但他長于謀算,自知此時不可示弱半分,臉帶冷笑,一手卻扶起了卓南雁。
“徐伯伯,”卓南雁這時體內劇痛難耐,但頭腦卻還明白,苦笑道,“您這回怎地出關了?”徐滌塵凜然逼視著慕容智,口中卻對卓南雁道:“不可多,凝神調息!”運指如風,點了他肩頭四五處穴道,跟著緩緩拔出了插在他體內的長劍。
長劍離體,卓南雁只覺痛徹心腑,饒是徐滌塵已點住他肩頭要穴,仍有鮮血汩汩涌出。他額頭上冷汗頻頻,長吸了一口氣,內氣潛轉,運功止血。
“徐老道!”慕容智又怒又恨,森然道,“你竟敢背叛本教,公然袒護這兩個擾亂圣典的奸徒?”徐滌塵嘆息一聲,只得向高臺上凝立不語的林逸煙躬身行禮,朗聲道:“啟稟教主,卓南雁年幼無知,厲潑瘋生性魯莽,懇請教主慈悲,寬恕則個。今日我教圣典,大動干戈,非為祥瑞!”
一道舒緩的笑聲自高臺上飄落下來,林逸煙聲音中全無一絲喜怒之意:“既有徐長老開口求情,那便不必追究了!”徐滌塵躬身再拜:“多謝教主!”不知為何,他聲音中卻有一股黯然之意。林逸煙踏上兩步,墨色長袍迎著山風獵獵飄舞,俯瞰著眾人道:“小輩們添了些熱鬧,無傷大雅,請諸位賓朋就座。”適才卓南雁直闖圣壇,鬧得天翻地覆,誰都當他必會惱羞成怒,哪知他淡淡的一句話便帶了過去。眾人心下均想,這縱橫天下數十載的“洞庭煙橫”,果然胸襟不凡。
“霜月,”林逸煙轉頭望向林霜月,悠然道,“這位卓公子,莫非有什么話要對你說?”林霜月的芳心陡然一縮,臉上極力鎮定,微笑道:“這人不過是個行事顛倒的狂生,教主無須放在心上!”轉頭望向卓南雁,冷冷笑道,“卓公子,念你也曾是明教之人,念你遠來是客,這一劍我手下留情,明教今日暫且饒你一命。若無要事,這就請便罷!”
清脆冰冷的笑聲,說不出得悅耳動聽,卻猶如一盆涼水當頭潑在卓南雁身上。他仰頭向高臺上望去,映著夕陽輝光,卻見林霜月白衣飄擺,恍然便似立在飄渺云端里一般,一時間心如刀攪,卻緩緩笑了笑:“很好”再也不想多說什么,轉身向谷外行去。
一陣山風刮來,山間落葉起伏,松濤颯颯。林霜月自高臺上望去,但見卓南雁搖晃著身子向谷外走去,厲潑瘋要來扶他,卻被他一把推開。他的步子慢得出奇,滿身青衫被山風鼓蕩起來,使得那背影顯得過分的寬大。
她芳心一陣狂跳,愛憐痛惜之情撕扯得她心魂俱痛,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霍然轉身,跪在烈火騰騰的巨鼎前,玉手作火焰飛騰之狀,顫聲道:“林霜月甘愿終生祭奉明尊今登圣壇,俗情永去;祭我明尊,奉我魂驅”林逸煙斜睨著她,見她雪白的臉頰上漸漸露出淡淡的圣潔之色,才緩緩點了點頭。
“無情無欲,唯光明故;無拘無束,唯光明故”祭壇上下的兩百多明教子弟齊聲唱頌,聲震山谷,群山間登時一片莊重肅穆。
悠長有致的頌念聲中,卓南雁卻覺心底一陣難耐的凄涼,仰頭望去,卻見殘陽殷紅如醉,紅彤彤的亂云給山風撕扯得細長繚亂,似一條赤色怒龍,向西天搖曳而去。遠山如同染了血的巨大橫臥在云天交接之處,正以一種冷漠的目光斜睨著自己。云高山遠,天地不仁,萬物渾如芻狗,一切都冷峻無比。
卓南雁忽覺腳下一軟,幾乎跌倒。厲潑瘋驚叫一聲,急上前將他扶住。卓南雁呵呵苦笑:“厲大個子,你回歸江南后去了哪里?”厲潑瘋叫道:“老厲照著你的吩咐,回歸江南后便一直在廬山施屠龍施長老那里安身。那日下山買糧,聽得教中兄弟傳訊,要在齊山聚會,老厲稟報了施長老,便一路趕來瞧瞧熱鬧。在路上卻聽得不少江湖中人議論少主。這群賊廝鳥硬說你是大宋叛逆,操他老子娘的,老子一路上打碎了三四十個賊廝鳥的滿嘴狗牙”
“他們要罵便罵,干我何事”卓南雁這時內傷外傷齊齊作痛,但心底更是失落傷情,冷笑兩聲,才道,“你沒事便好,師尊還硬朗吧?”厲潑瘋連連點頭:“施長老比廬山的石頭還硬朗”
卓南雁不愿在眾目睽睽之下給厲潑瘋攙扶前行,想要推開厲潑瘋,卻忽覺五臟翻涌,“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眼前景物漸漸迷離,耳中卻聽徐滌塵一聲輕嘆:“隨老道來吧,送他去精舍內安歇。”
遠遠的人流之中,龍夢嬋依舊靜靜凝立。隔了良久,她才覺眼角有一點亮晶晶的濕潤,忍不住苦笑一聲:“龍夢嬋,你竟也會流淚嗎?”
就在卓南雁推開厲潑瘋搖晃前行的一瞬,龍夢嬋驀覺心底有什么隱藏極深的東西被觸動了。一抹若有若無的嘆息從她口邊滑落:“天下竟然有這樣的傻男人,當真有趣得緊!”
卓南雁再醒來時,外面已昏暗一片,屋內一燈如豆,一雙深邃沉著的老眼正向自己靜靜凝視,正是徐滌塵。“徐伯伯”卓南雁癡癡一笑,轉頭四顧,屋內卻再無旁人,只一個小風爐上煮著一甕水,水聲悠然輕響,更增悄寂。
這精舍本是荒廢寺院,被明教修葺后用來安排遠路群豪。但圣典之后,雄獅堂等各大門派不愿與明教多有牽連,均已下山。一些依附與明教的黑道幫派則對林逸煙半敬半畏,也不敢久留,早早四散而去。住在這精舍內的只有卓南雁、徐滌塵等數人,倒安靜得緊。
卓南雁道:“厲大個子,現在何處?”徐滌塵道:“林教主雖答允不降罪于他,但他是卓教主的舊臣,適才又在圣典上大呼小叫,已給慕容智帶上了思過索,命他面壁思過。”見卓南雁臉現憂色,又淡然一笑:“放心,曲流觴、彭九翁跟厲潑瘋都是舊交,還有老夫在,他決無大礙。”
卓南雁才幽幽一嘆:“這齊山大會,師尊怎地沒來,我好想去看看師尊!”
“他是閑云野鶴,等閑尋不到的該見面時,自會再見!”徐滌塵說著瞇起了眼,緩緩地道:“倒是你自己,身上傷還痛嗎?”卓南雁搖頭苦笑:“我身上不痛,心中卻好痛!”想到林霜月快如閃電的一劍一掌和冷漠無情的語,心中的痛楚便如潮般地涌起來。
“你還在怒月牙兒?”徐滌塵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呵呵笑道,“你倒更該謝她。她那一劍不是殺你,而是救你!”卓南雁愕然抬頭,道:“救我?”徐滌塵聲音倏地低了下來:“你從未見過教主的手段,不知他行事何等果決剛烈。這圣女登壇之典他寄予厚望,豈容你胡鬧,若是他一怒出手,你還有命在嗎?月牙兒也只有搶在林逸煙之前,將你擊傷。”
他說著又沉沉一嘆:“饒是如此,教主說不定已動了殺你之心。老道本來是被他脅迫至此,也只得破例開口給你求情,實則已是向他公然示弱。自今而后,茶隱徐滌塵還要老老實實地做他的黃陽長老。”他的語音蕭索無比,卓南雁的心底更是悵然若失。
但聽“哧哧”聲響,風爐上石甕中的水湯已沸了。徐滌塵起身給他點了杯茶,遞了過來。卓南雁道聲“不敢”,恭恭敬敬地接過,心神給淡雅的茶香滌濾,登時一靜。徐滌塵自己取杯調了一盞茶,跟著又調另一盞茶,舉止輕緩沉靜,似采泰山崩于側也不能使他有絲毫驚慌。“只這份養氣功夫,我便一輩子難及!”卓南雁心下暗贊,忽然雙目一亮,忍不住道:“道長怎地倒了三杯茶?莫非還有人來?”
“齊山水質不錯,但這龍茶的味道卻差了些”徐滌塵悠然啜了口茶,閉目回味茶味,沉了沉,才道,“稍時那人該來看你了吧!”
“那人”卓南雁皺了皺眉,心中忽地一陣狂喜,叫道:“莫不是小月兒會來?”徐滌塵淡淡笑道:“老道也只是信口亂猜。嘿嘿,月牙兒眼下是本教圣女,你跟她說話,也就不同以往了!”他張開雙目,眼中神光湛然,“彭老糊涂那一掌未盡全力,老道又給你以九宮飛星指法推拿多時,你這內傷決無大礙。肩頭劍傷也敷了本教療傷圣藥紫火靈玉膏。只是,你這任性胡鬧的脾氣也要改一改了,若再四處惹禍,下次老道可不會給你療傷啦”
卓南雁臉色一紅,躬身道:“是,可又有勞道長啦!”眼見徐滌塵轉身便行,忙叫道,“道長,您要去哪里?”徐滌塵呵呵一笑:“月牙兒就要來了,老道還留在這里礙手礙眼做什么?”
“她當真會來?”卓南雁心神恍惚,竟忘了跟徐滌塵道別,猛一抬頭,茶隱徐滌塵已飄然而出。他的心怦怦亂跳,走到窗邊推窗望去,卻見四處陡峭的群山全縮在無盡的幽暗中,夜色凄清岑寂,只余遠處的溪聲隱隱傳來。
驀地,夜色之中,一道窈窕的白影飄然映入他的眼眸。淡淡的月輝若有若無地灑下,照見她的素裳雪袂和齊腰長發,說不出得嫵媚多姿。
“小月兒,果然是小月兒!”那道儀態萬方的倩影漸漸清晰,卓南雁的心登時一陣狂跳,忙快步迎出屋來。他忽然想起少年時在明教大云島跟林霜月相伴的那一段溫馨歲月,那時候自己每晚在藏劍閣內苦候她來,也依稀是這般情形。
“你的傷不礙事嗎?”林霜月在丈外便頓住了步子,輕柔的語音讓人聽不出是冷是熱。卓南雁點頭道:“重得很,你要不要進屋來仔細瞧瞧”林霜月望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道:“咱們再不能如從前一樣了。我只是過來瞧瞧你的傷勢,你若沒事,我這便回去!”她雖是極力凝定,但聲音中仍有掩不住的一股凄然。
“你”卓南雁大喘了兩口氣,忽地“哎呦”一聲,手撫傷口,身子緩緩軟倒。林霜月一驚:“我刺得很重嗎?明明沒有傷到他要害的。只怪那把劍太過鋒利,倘若刺得輕了,又瞞不過師尊!”忙扶住他的身子,將他攙扶進屋,口中急道:“喂,你的傷”話未說完,忽然瞥見他眼中閃爍的頑皮笑意,登知上當,嗔道:“你自幼便是這脾氣,至今也改不了!”
屋內燈燭溫馨,她眼中滿是關切之色,卓南雁忽覺心中發暖,湊上兩步,輕喚一聲“小月兒”,神掌向她柔荑握來。林霜月面色倏地一白,飄然閃開,臉上籠了一層凄冷,斷然道:“眼下我已是明教圣女了,你再不可亂來!”
“圣女!呵呵,我才知道什么是圣女”卓南雁沉沉一嘆,心底又是憐惜,又是自責,忽將長眉他挑,“小月兒,我知道你心中從來不想做這圣女!既然如此,咱們便一起走罷,我要你做個快快樂樂的小月兒!”
林霜月見了他臉上不管不顧的毅然神色,忽然想到這個人自幼便是天塌下來也毫無畏懼的脾氣,當日為了自己挑戰父親林逸虹時,臉上也是這樣的神色,不由芳心一顫,輕輕地嘆了口氣:“多謝你了,我現下就很快樂!”
卓南雁見她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神色惹人生憐,心中一熱,猛然捉住了她的柔荑,顫聲道:“你瞞得了你自己,卻瞞不過我,管他什么‘圣女降世,明王出手’,我決不讓你再受委屈!”林霜月給他溫熱有力的大手攥住,眼前卻倏地閃過林逸煙陰沉的眼神,登時打個寒噤,喃喃道:“不可!我再不可觸怒師尊!”猛一咬牙甩開了他的手,長吸了一口氣,玉面已是冷如寒冰,“卓南雁,請你自重些。你既然無礙,自今而后就莫再糾纏!”冷冰冰地甩出一句話,竟不再看他臉上神色,轉身快步出屋。
卓南雁眼見她飄然轉到屋外,這時體內傷處裂痛,自知再難追及,心中苦澀難耐,大步走到窗前,隔窗低喚:“小月兒”林霜月終于在窗外凝住步子,緩緩仰頭望向浩渺無際的蒼穹。月光之下,卻見一行晶瑩剔透的淚珠倏地從她雪白的臉頰上滾落。
她卻想起了適才給師尊林逸煙請安時的情形。
“身為圣女,必要離情去欲,否則圣教大業難成!”師尊對自己說這話時,一股妖異光芒自粲然眸中躍出,似乎將她的心魂一把攥住,驚得她渾身冷戰。恍惚間,她又聞到那股古怪的氣息,每次接近師尊的房屋,她都會感受到這股讓她窒息的怪味,若有若無卻又揮之不去。她只有顫著身子,垂首稱是,再小心翼翼地退出。
林霜月凝望著天心那瓣淚滴般的殘月,像是對卓南雁,更像是喃喃自語地輕聲道:“你知道被拒絕的滋味嗎?在燕京的那個雪夜,看著你毅然跑遠,我全身的血都已凍僵,那時你為何一直不曾回頭?”
“我”卓南雁的心頭似是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揉抓,千萬語齊齊涌上,卻再吐不出一個字來。月光下,只見林霜月輕輕地道:“那晚我眼睜睜地看你走遠,心痛得要死,終于倒在了雪地上。那時候,你在哪里?在那之前,我在燕京城外得到教主命我回教登壇的消息,心灰意冷之下也曾不支病倒,那時候你又在哪里?”
卓南雁緩緩低下了頭,忽然發覺這時二人隔著的不止是一層窗子,眼前這扇窗子他能推開,但心里的那層窗呢?兩人站得雖近,但心里卻已隔了千山萬水。
“自那夜之后,我曾經多少次夢到你趕到我身邊來,夢見你跟我說,你心里原是有我的可是,醒后原來都是夢,讓我哭濕了枕頭的夢!”她的聲音幽幽的,似在極力克制,但香腮上卻已清淚潸潸,梨花帶雨,“你終究是跟那個郡主成親了,而我,也終究成了明教圣女!”
她忽地轉頭向他淡淡一笑:“傷好之后,你便下山去吧!咱們再不要相見了”淺淺的笑容下卻是深深的痛楚和依戀。秋波轉盼之間,愛恨愁怨交融一處,卓南雁瞧在眼內,一顆心痛得幾乎窒息。但見林霜月轉身要走,他大叫一聲,飛身探出窗外向她抓去,卻抓了個空。眼望著她踏月遠去,他忍不住嘶聲低喝:“小月兒,終有一日,我要帶你走!”
林霜月一口氣奔出好遠,才止住步子,天上的素月在眼中已然模糊一片,他那略帶嘶啞卻堅定的聲音一遍遍地在她耳畔回蕩:
“小月兒,我要帶你走!”
“小月兒,我要帶你走!”
“小月兒,終有一日,我要帶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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