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玥點了點頭,說道:“我下午想了很久,……文公子這是特意借著六娘的口來提醒我們的吧?”
文毓偶爾聽聞了皇帝有意讓蕭霏和親,他是外男不太方便登門,便假裝無意提及借由六娘來提點他們,這可以說是出于好意。可是或許是文毓這些日子以來對蕭霏有種過于刻意的討好,讓南宮玥有些先入為主,總覺得文毓這一次并不像是單純的好意這么簡單。
蕭奕想了想,忽而問道:“若蕭霏那丫頭真要被送去和親,你會如何?”
南宮玥毫不猶豫道:“阻止啊。”
“阻止不了呢?”
“那就只有趕緊定下一門可靠的親事了,總比嫁給奎瑯強吧……”南宮玥眼睛一亮,脫口而出道,“難道文公子是因為這個?”
仔細想想,若是蕭霏真有和親之險,而他們又無力阻止的話,那在皇帝下旨之前,定下親事無疑是最穩妥的法子。撇開南宮玥心中那絲小小的疑慮不提,詠陽大長公主府知根知底,可謂是親事的最佳人選了。
難道文毓是因為這個?
南宮玥微微皺起眉頭,她從前只是覺得文毓行事有些不太妥當的話,若這一次文毓真是報著這樣的心思來提點他們,就是不是行事不妥了,而是在為人事處上過于算計了。
蕭霏心思簡單,南宮玥愈發肯定,文毓絕非良配!
“臭丫頭,其實你不必擔心。”蕭奕態度隨意地說道,“無論誰和親,都輪不到蕭霏那丫頭。蕭霏好歹是鎮南王府的嫡長姑娘,以她來和親,皇上恐怕會擔心,我們鎮南王府有朝一日因著姻親關系和百越連成一線。這對皇上,對大裕而絕非好事。”
在朝堂之事,蕭奕顯然比自己更有遠見,南宮玥聞不禁松了一口氣。
只要蕭霏不和親就好!
“說起這文毓……臭丫頭,你還記得你上次提起的那個易公子嗎?”
南宮玥點點頭。
蕭奕摸著下巴,漫不經心地說道:“后來我命人去查了,他叫易江秀,是個舉人,在郭二胡同那里租了個二進的院子讀書。只不過,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回去過了……”他都已經快把這件事情給忘了,“我找小鶴子問過了……詠陽祖母在認親之前,派人細細地查過,文毓的來歷沒有問題。”
南宮玥聞點了點頭,也是,如果不是查得清清楚楚,一個堂堂公主府,詠陽大長公主又是如此巾幗之人,豈會隨隨便便就認下外孫。
想到這里,南宮玥微嘆了一聲,說道:“……文公子或許只是過于急功進利了,也許得找機會跟詠陽祖母說說。……希望是我想得太多,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吧。”
蕭奕不開心了!
他的臭丫頭怎么會是小人,要小人也該是文毓才對!
蕭奕決定了,他要繼續查,就算把文毓父家的祖宗八代都挖出來,也得證明他的臭丫頭才是君子!
……
二月二十八,皇帝在朝上表示將為奎瑯賜婚,并會擇朝中三品以上官員的嫡女冊為公主,嫁奎瑯為百越皇后。其后云城長公主蒙召進宮,又滿臉怒容的匆匆回府。
朝中三品以上官員府邸人人自危。
這賜婚說得好聽是“百越皇后”,可一來,奎瑯在百越早有嫡妻嫡子,二來,現在百越新王乃是努哈爾,而奎瑯自己則是大裕一個質子,嫁給他,又有何前程可?
在朝議了數日后,平陽侯提議應當由鎮南王府的大姑娘和親百擺,如此才名正順。此一出,得到紛紛附議。當日,皇帝召見安逸侯商議此事,但始終都沒有進一步消息傳出來。
朝野上下不禁紛紛揣摩圣意。
整個二月就在一片紛紛擾擾中渡過,轉眼就到了三月。
三月初五,是傅云雁的及笄禮。
早在二月,傅大夫人就親自上門請她擔任及笄禮的贊者。
通常來說,贊者一般都是及笄之人的姐妹,傅云雁既有親姐妹,也有堂姐妹,在這種情況下,傅大夫人卻請了南宮玥也足顯兩家關系之親近了。
對此,南宮玥自然是欣然答應。
傅云雁及笄這么重要的日子,無論是詠陽大長公主還是傅大夫人,自然都不會怠慢。一大早,南宮玥的朱輪車抵達詠陽大長公主府前時,就發現好幾輛華貴的朱輪車以及黑漆齊頭平頂的馬車已經停在了門口。
鵲兒在窗口挑簾張望了一眼,道:“世子妃,看來大家都想到一起去了,都提早來了。”
會來參加傅云雁的及笄禮的,基本上都是走得近的人家,會提早過來也是難怪,再加上賓客們都是攜禮而來,只見那錦盒一件件地被捧進了公主府,以致讓馬車動得更慢了……
待南宮玥的朱輪車駛進公主府已經是一炷香以后了。
傅大少奶奶親自在二門處迎客,南宮玥一下朱輪車,就看到傅大少奶奶正在和云城、原玉怡母女說話。
南宮玥忙上前見禮,今日公主府賓客盈門,傅大少奶奶忙碌得很,只能稍稍與她們寒暄了幾句。很快,便由一個管事嬤嬤迎著南宮玥她們去了正廳。
正廳中,公主府的女眷和一部分過來觀禮的夫人姑娘們已經坐在那里談笑風生,詠陽坐在主位的太師椅上,平日里一向衣著簡練的她,今日穿得也甚為隆重,一身蜜合色遍地金褙子襯得她容光煥發,仿佛年輕了幾歲。
及笄禮的笄者傅云雁正在與一位夫人說話,只見她穿了一身改良的火紅胡服,合身的衣裙襯得她身形修長高挑。她是練武之人,只是那么隨意地站在那里,就透著一種與周圍其他的姑娘不太一樣的精神氣,好似旭日般炫目。
一見南宮玥一行人進來,傅云雁熱烈的目光立刻朝她們看來,過來行禮。
其他人也紛紛上前與云城見禮……好一會兒才總算寒暄完了。
傅云雁落落大方地看著云城、原玉怡和南宮玥笑道:“姑母,怡表姐,阿玥,今日就麻煩你們了,改日我請你們喝酒。”
她說著前面半句的時候,傅大夫人還微微頷首,覺得女兒懂事了,但那后半句又轉瞬讓傅大夫人的臉黑了一半。
除了南宮玥擔當及笄禮的贊者外,今日的正賓是云城長公主,而有司則是原玉怡,她們三人可以說是這場及笄禮中除了傅云雁以外最重要的人了。也難怪傅云雁會這樣說。
“六娘,”云城含笑地拉著傅云雁的手,調侃著取笑道,“本宮就等著你的那杯喜酒了!”
正廳內的眾女眷都是忍俊不禁,本來有些拘謹的氣氛變得熱絡了起來。
不一會兒,就有嬤嬤過來提醒吉時已到。
眾人便是各自就位,由原玉怡托著一個紫檀木的托盤,上面鋪著紅絲絨的方巾,居中躺著一支鑲嵌著紅寶石和東珠的赤金鳳步搖,然后由南宮玥協助云城親自替傅云雁把那支步搖插到鬢發間。
如此,便是禮畢了。
傅云雁有些不習慣地歪了歪螓首,只見那步搖精致極了,赤眼金鳳銜東珠,垂下絲絲珠鏈,鳳尾靈動,栩栩如生,當傅云雁稍稍一動,那金色的珠鏈流蘇就垂在她如玉的臉頰上,讓她看來平添了一分女兒家的嬌艷。
傅大夫人在一旁看著,不由得淚光閃爍。有時候嫌女兒不懂事,但有時候卻又嫌女兒大得太快……時光如梭,連六娘都要出嫁了!
接下來,眾人便移步花廳的席面。
南宮玥、原玉怡和韓綺霞攜手走在后面,兩人眼中都是笑意盈盈,看著前方走在詠陽身旁的傅云雁,她整個人看來熠熠生輝,仿佛一朵綻放的海棠花。
南宮玥低嘆道:“今日六娘真是光彩照人!”
原玉怡點了點頭,問道:“阿玥,六娘和你哥哥的婚事定在何時了?”
南宮玥怔了怔,想到哥哥的婚事,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說道:“八月二十二。”
說起婚事,一旁的韓綺霞臉上露出了顯而易見的愁容。
南宮玥敏銳地發現了,不禁問道:“霞姐姐,你可有心事?”
據她所知,齊王妃只顧著兒子的親事,完全忘了還有這個女兒也快要及笄,上次聽蔣逸希提起的時候也有些唏噓。
韓綺霞扯了扯唇角,笑容有些勉強,狀似無意的說道:“我只是在想,誰會嫁給百越大皇子。……我聽說多半會在宗室里挑一個姑娘。”
南宮玥與原玉怡相互看了看,韓綺霞就是宗室女,難道她是怕自己被挑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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