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一個內侍神色急切地進了大殿,一邊行禮,一邊稟告道,“不好了,太后剛剛下了懿旨,要把二公主殿下的棺槨遷出皇陵……”
“什么?!”張嬪一下子從美人榻上跳了起來。
三皇兒明明昨日還說一切都進展的很順利,皇上已經相信紫微星之象與二公主有關了,只需要在朝堂上繼續謀劃便能達成所愿,為什么……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太后為何會下這樣的懿旨?!
堂堂一個公主,死后卻被遷出皇陵,受不到供奉,難道真要成了孤魂野鬼不成?
“好好的,太后怎會下旨把二公主遷出皇陵了……不,不,本宮要去找皇上作主……”張嬪臉色蒼白的就向外沖去。
張嬪這邊才出了殿門,就立刻被兩個內侍攔住了。
張嬪身旁的大宮女厲聲道:“大膽!何人竟然阻攔娘娘?!”
其中一個內侍怪聲怪氣地說道:“張嬪娘娘,奴才奉皇后娘娘懿旨暫封景陽宮,景陽宮上上下下不得外出一步,還請娘娘不要讓奴才難做!”
“娘娘……”
大宮女詢問地看向張嬪,張嬪有些懵了。
“這怎么可能?皇后她……”張嬪也并非傻子,先是太后下令把二公主的棺槨遷出皇陵,緊接著皇后就下懿旨封了她的景陽宮,一定是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發生了,要不然皇后決不敢隨意下這樣的命令。
張嬪心中寒意頓生,一時無所適從,被兩個內侍逼得步步倒退。
“母妃……”正在這時,三皇子韓凌賦急急地朝這邊趕來,那兩個內侍倒沒有阻攔,由著三皇子隨張嬪進了景陽宮。
“皇兒,你聽說了嗎?你皇姐被遷出皇陵了。”一回到殿內,張嬪整個人就像是找到主心骨似的一把抓住韓凌賦的手腕,“幫幫你皇姐吧,她、她……”
“母妃,皇姐之事已成定局,你就不要再想了。”韓凌賦無奈地說道。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張妃失控得尖叫起來。
“母妃,孩兒剛剛得到消息,皇姐根本不是水土不服而暴斃,她、她是私下墮胎,服了墮胎藥大出血死的!”韓凌賦幾乎一字一頓咬著牙道。
張嬪驚呆了,不敢相信地說道:“你皇姐怎么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到底是誰故意向你皇姐身上潑臟水?!……難怪你皇姐會被遷出皇陵,原來是有人在造謠生事!”張嬪以為自己真相了,一定因為有人胡說八道,導致皇帝和太后都被蒙蔽了。
“當日去獵宮為皇姐診治的張太醫和王太醫都已經承認了!”韓凌賦疲憊地說道,“就連玷污了皇姐的匪徒也已經被拿到京兆府衙門了。……這是孩兒安插在永樂宮的一個小太監偷偷打聽到的,否則母嬪以為太后怎會讓皇姐遷出皇陵。”
張嬪渾身發冷,無力地坐在了羅漢床上,雙目無神地喃喃自語道:“……怎么會呢?怎么會是這樣呢?”她想起之前二公主私自出宮之事,萬萬沒想到她竟然糟了這般大罪。
張嬪一時間也不知該心疼,還是該惱怒她居然瞞了自己。
“母嬪,當日皇姐回來后,您難道就沒看出一絲異樣來?”
正呆滯著的張嬪忽聞此,不禁雙目一瞠,微微拔高嗓音:“皇兒,你這是在怪本宮?”
張嬪略顯尖銳的聲音聽在韓凌賦耳中有些刺耳,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說道:“母嬪,孩兒并非這個意思。請恕兒臣失。”他沉吟一下,又道:“母嬪,皇姐此事一出,我們算是徹底的敗了。不管怎樣,絕不能讓舅舅再折進去。”
一說到娘家,張嬪也冷靜了下來,“皇兒,你的意思是……”
韓凌賦在短短的時間里,就已經考慮妥當,有所取舍,說道:“只是,恐怕要稍稍委屈舅舅一下了……讓舅舅先上請罪折子,只要一口咬定是外祖母心疼皇姐早夭才,父皇應該不會過于追究。”
韓凌賦的心里很是煩躁,只覺得這些日子事事不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
今日他還約了白慕筱,只希望白慕筱溫細語能夠寬慰他一番,想到這里,韓凌賦一刻也不想在景陽宮里多待,只說了一句“孩兒要給舅舅送信,母嬪先好生在景陽宮里待著”后,就匆匆地離開了。
看著韓凌賦離開的背影,張嬪的心中頓時興起了一陣寒意。
她第一次覺得,這景陽宮竟是這般的大,這般的冷……
韓凌賦出了宮后,便直接去了太白酒樓,他一早就讓人包下了三樓的雅座,只待能夠見上白慕筱一面。
然而,一見到白慕筱,韓凌賦等來的并不是他所要的溫細語和軟玉在懷,而是帶著質問的話語,“三皇子。我今日聽小丫鬟提到,王都有流紛紛,都說二公主未婚失貞,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弄成這樣?!”
韓凌賦本因為見到了白慕筱而輕松了些許的心情立刻又沉了下來,但隨之,他突然一怔,脫口而出道:“你剛剛說什么?王都怎會有這樣的流……”
白慕筱的語氣略微有些責怪之意,“我還想問殿下呢,事情怎會變成這樣?”
明明他們當日都說好的,二公主是因為思戀蕭奕,芳魂留戀人間。她的種種計劃也是按著這個方向在炒作的,可是,為何為演變到現在這個局面?
她深居白家后宅,若非收買了一個采買丫鬟,恐怕到現在都還瞞在鼓里呢!
只是,空穴來風,未必無音。
白慕筱目光一凜,忽然問道:“殿下,您老實告訴我,二公主她到底……”
韓凌賦并未開府,久居深宮,也沒有人敢擅自拿這等市井流在他面前般弄,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原來在王都所散布的傳竟全然變成了另一個版本!
二公主!
韓凌賦的拳頭握得緊緊地,恨恨地想著:他的姐姐都已經去了,那些市井刁民竟然還拿著她的清白來碎嘴!簡直豈有此理!
“殿下!”
白慕筱的語調又提高了一分,韓凌賦心中本就煩躁,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飲盡后道:“夠了,你別再提這件事了。”
白慕筱咬了咬下唇,雖然韓凌賦沒有明確的回答,但從他的表情、神態,白慕筱卻是看出來了,這王都中的傳十有八九是真的——二公主確實失了貞。
所以,這樣事會弄到如此糟糕的局面,根本就與她的計劃無關。全都壞在了二公主身上!這還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二公主可真是爛泥扶不上墻,就算自己想要幫她一把都不成。
白慕筱嘆了一口氣,失望地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說道:“殿下,您無需向我發火,我只是想弄清楚,這件事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您若不愿意回答就算了。”
“哪里出了問題你會看不出來?!”韓凌賦愈發不耐煩了,脫口而出道,“說到底,若不是你,皇姐的事也不會成為井市笑談,讓皇姐死不安息!”
白慕筱如遭雷擊,小臉煞白,不敢置信地看著韓凌賦。她知道韓凌賦心情不好,可是再怎么樣,也不應該對她說這種話啊!
難道他不知道她也是會心痛難過的嗎?
而且,這主意雖是她出的,但他也沒有反對不是?現在出了問題就怪到她一個人的身上?
他原來是這樣的人!
白慕筱一刻也不愿意再在這兒呆下去了,霍地站起身來,大步向門外走去。
“筱兒,筱兒……”韓凌賦話一出口,馬上就后悔了,連忙上前一把拉住了白慕筱,柔聲認錯,“筱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時情急。”
“有時候人一時情急之下所說的話,這才是內心深處最真實的反應。”白慕筱冷聲道,“三皇子殿下,您身份高貴,我一個小小民女見識淺薄,是我不該亂出主意。”
“筱兒,是我不好,是我不對,是我口不擇了……”韓凌賦趕緊又是小意勸慰,“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事情出了岔子,我心里煩躁……”他一邊軟安慰著白慕筱,卻有一絲隱隱的不快在心頭涌起。
他身為堂堂皇子,從來都沒如此低三下四過。他都已經向她道歉認錯了,她為何還是這樣不依不饒呢?他一直以為她識大體,不像普通的女子般矯揉造作……
就在韓凌賦耐著性子,小意討好和勸慰白慕筱的同時,身處鎮南王府內的南宮玥正在聽著百合的稟報,就聽她聲音明快地說道:“……二公主的靈柩已經被命遷出皇陵了,就連張嬪也被禁在自己的景陽宮里,不許外出。”說到這里,她更加興奮,補充道,“都是他們活該!”
一旁的百卉倒是比她想得更加長遠,“不過,張家還沒有處置。”
宮里的消息自然是朱興遞過來的,南宮玥一邊喂著小灰吃生肉,一邊輕描淡寫地說道:“……三皇子素來拿得起放得下。此事既然已經不可為,那他定會勒令張家罷手,以讓皇上息怒。”
百合憤憤不平地說道:“難道就這么便宜了張家不成?”
南宮玥用肉絲逗著小灰,并說道,“可惜的是,張家就算想罷手,恐怕也來不及了。”
“世子妃。”百合的眼睛頓時亮了,“……您一定有主意了!接下來該怎么做?奴婢這次服了您了,您就是那個什么,神機妙算!”
南宮玥笑了,沒有回答。
南宮玥心知,她哪是什么神機妙算,這一步步,她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二公主若非因為貪戀有婦之夫私逃出宮,也不會遭人污辱,失了清白。在回宮后,若沒有繼續追窮不舍,依然想要嫁入鎮南王府與自己并嫡,也不會被送至皇陵。她在皇陵發現懷了身孕,沒有私下服藥墮胎,更不至于會血崩而亡。
若是韓凌賦母子和張家,沒有借著二公主之名,一而再再而三的私下謀算,二公主也不會落得死后不得安寧。
種種的一切,讓南宮玥實在不知該說什么好。
逝者已逝,南宮玥哪怕明知二公主是死于墮胎血崩,也并不想利用它來做任何事,直到她發現張府正借著二公主的名義在偷偷計劃著什么。
南宮玥一貫信奉防范于未然,這才布下了這個局。
事已至此,她就不信張家還有機會再翻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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