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意帶著吱吱,回去收拾了一些必須的衣物。
周朝禮站在門前少有耐心的等著她們。
她提著東西出來的時候,周朝禮主動接過了她手里的東西。
卿意皺眉抬眼看他。
男人眸色帶了幾分淺笑,“你需要習慣一下。”
卿意沉眉。
習慣什么?
后來,她才知道,是習慣有他的存在。
她沒有問,這是跟在他的身后上了車。
她現在滿腦子只有奶奶的事情。
車子一路行駛著,是她熟悉的路,心里面卻亂糟糟的。
短短的時間之內,她想了很多很多,也想了很多以前發生的事情。
她坐在后座,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男人,男人全神貫注的目視前方。
他什么話也沒有說,就平靜而淡然。
她覺得胸口悶悶的,堵堵的,想要開口問些什么,覺得吱吱在這里又不太好問。
最終所有的問句都化成了沉默,她轉頭看向了車窗外。
-
很快。
抵達了老宅。
老宅的朱漆大門敞開著,門口懸掛的白燈籠在風里輕輕搖晃,素白的綢帶纏繞著門柱,將平日里透著暖意的庭院襯得一片凄涼。
卿意抱著吱吱站在門階下,指尖冰涼,連呼吸都帶著寒意。
吱吱的小手緊緊攥著她的衣角,小腦袋埋在她頸窩里,聲音帶著怯意:“媽媽,這里好冷。”
卿意拍了拍女兒的背,喉嚨發緊,“是天氣涼了。”
她輕聲說。
卿意牽著吱吱的手,目光掠過庭院里往來忙碌的傭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肅穆。
空氣中彌漫著香燭的味道,提醒著她那個總愛坐在葡萄架下搖著蒲扇的老太太,真的不在了。
上一次踏入這座老宅參加葬禮,還是阮老爺子去世的時候。
那時她還沒離婚,而那時候周朝禮,被譽為,阮家的女婿。
她這被逼著不得不去參加葬禮的正牌妻子,顯得格外的羞辱。
一切的一切,像是走馬觀花似的。
恍若隔世。
“進去吧。”周朝禮的聲音在身邊響起,他手里拎著卿意和吱吱的行李箱,目光落在她緊繃的側臉上。
卿意點點頭,抱著吱吱往里走。
穿過走廊,正廳里已經設好了靈堂,奶奶的遺像擺在正中。
照片上的老太太穿著藏青色的壽衣,嘴角帶著溫和的笑意,仿佛只是睡著了。
“媽媽,太奶奶怎么睡在這里?”吱吱仰起頭,好奇地問。
卿意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她放下吱吱,牽著她走到靈前,拿起三支香,點燃,遞到女兒手里。
“吱吱,給太奶奶磕個頭,告訴她我們來看她了。”
吱吱學著她的樣子,笨拙地跪下,對著遺像磕了三個頭,小手捧著香,認真地插在香爐里。
就在這時,一道尖銳的女聲突然響起:“喲,這不是我們周家前二少奶奶嗎?怎么,離了婚還巴巴地往這兒湊,是覺得我們周家的門這么好進?”
卿意回頭,看到周雪站在不遠處,穿著一身黑裙,臉上卻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周雪是周朝禮的堂妹,自小就和阮寧棠走得近,以前也沒少給她難堪。
“周雪。”卿意皺了皺眉,語氣冷淡,“今天是奶奶的葬禮,我不想跟你吵。”
“不想吵?”周雪嗤笑一聲,幾步走到她面前,聲音拔高了幾分,故意讓周圍的人都能聽見,“那你倒是說說,你一個離婚的女人,跑到我們周家來做什么?真當自己還是以前那個風光無限的二少奶奶?”
她上下打量著卿意,眼神刻薄:“你現在成了大科學家,在國家科研隊里當骨干?怎么,這么神氣了,還需要攀附我們周家?這就是你們科研人員的素質?前腳剛撇清關系,后腳就往婆家跑,要點臉嗎?”
周圍響起竊竊私語,幾道目光投了過來,帶著探究和鄙夷。
卿意的臉色冷了下來,她不是沒脾氣,只是不想在奶奶的靈前失儀。
“我是來送奶奶最后一程的,”卿意的聲音平靜卻堅定,“輪不到你來置喙。”
“你配嗎?”周雪冷笑,“當初要不是奶奶護著你,你以為你能在周家待那么久?現在奶奶走了,你還有什么資格……”
“夠了。”
一道低沉的男聲驟然響起,帶著懾人的威壓。
周朝禮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目光如冰刃般射向周雪。
“規矩呢?”他的聲音不高,卻讓整個正廳瞬間安靜下來,“她是我女兒的母親,是我的前妻,更是奶奶生前疼愛的孫女。你對她不敬,就是對奶奶不敬。”
周雪被他看得一縮,從來沒有見過周兆禮這般光明正大的維護她。
以前也總得顧著面子,可現在他連面子都不顧了。
她咬咬牙,強撐著說:“朝禮,我只是……”
“有意見,找我談。”周朝禮打斷她,目光掃過周圍看熱鬧的親戚,聲音冷冽,“今天在這里,誰對卿意有意見,不用藏著掖著,都來找我。”
他的眼神太過銳利,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那些原本想說什么的人,頓時都閉了嘴。
周雪更是臉色發白,不敢再吭聲。
卿意站在原地,看著周朝禮挺直的背影,心里猛地一顫。
她沒想到,他會在這么多人面前,如此明確地維護她。
這種感覺很陌生,甚至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或許是他的號太少了,少到讓她記憶里幾乎沒有。
他從未對她有過這樣的姿態,哪怕是在她被阮寧棠刁難最厲害的時候,他也只是沉默地看著,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
不遠處的周延年也看到了這一幕,他端著一杯水,站在廊柱下,看著周朝禮護在卿意身前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若有所思。
他這個弟弟,一向別扭,心里明明在意,嘴上卻從來不肯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