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終于回來了!”長長伸個懶腰,有多久了?在醫院的日子,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宅子里頭的人個個看著親切,找招呼吧,連從沒有說過話的園丁大叔都不漏過噢。站在客廳的水晶吊燈下,叉腰做茶壺狀,也不怕被那倒三角冰凌錐砸到,“噢哈哈哈,我章一又殺回來了。”都在看她嗎?嘿嘿,是有點忘形了,誰讓她得意呢?
說起來,那天夜里下肢突然有感覺了,慌忙中叫來值班醫生,一番手忙腳亂之后,醫生還有點不可置信。想起來又忍不住得意,看他那表情分明是在說,“奇跡啊奇跡”,真的,誰也沒想到這么快會出現轉機,人的身體真是太奇妙了,唔唔,應該說她的身體真真奇妙才對。
鐘閔看她那樣,忍不住過去敲在她腦子上,“別站太久。”她吐舌,回來了對他不也好嗎。在醫院他跟著她一起受罪。
吃飯時,熟悉的環境,熟悉的人,像是有什么東西緊繃著到此刻才真正松下來,胃口也開了,不知不覺多吃了一碗。他又在那頭看她吧,不怕他看,在醫院的日子天天不分鐘點守著她。再吃一塊豆腐,肉末燒出來的就是香^^。噢,對了,她要寫點回憶錄什么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在醫院的日子——白菜少女變形記”。她有一本戴鎖的本子,粉紅硬殼,卡卡頁面,還沒用過的,用來寫肯定有感。方才被她從房間某個地方搜出來了。說起房間,感覺上還是以前每天都見到的樣子,是太過熟悉了,倒像那天早上匆匆離去,在山下兜個圈子又回來了。如果沒有那通電話……唔唔,甩頭,甩出去。說好往前看,往事不可追呀不可追。
屋里人說,她不在的時候,偶爾有電話找她,號碼都替她記下來的。也是,同學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多半是兩個交好的女朋友約她出去玩。——b她這個樣子怎么出去玩?回電話過去,要怎么說?就說不小心摔斷腿好了,靜養了兩個月。
把聽筒放下。客廳里就剩她一個,鐘閔已經上樓去了。是該好好休息了,今天絕不打擾他。
在本子上花了兩個小時寫了幾段話,把筆擲下,嘆氣,她果然還是不喜歡寫文字。一切就緒,爬上床,開始培養睡眠。
翻身。臉埋進枕頭里。能翻身真好,剛開始一段時間躺著就動不了,整個人像木乃伊。再翻一下,這枕頭軟得真好,想折哪就折哪。扯出來抱在懷里,揉,軟啊軟。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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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閔剛要過去看看那個小人兒,就見她抱著只枕頭,光著腳站在門口,臉像紅番茄,聲音低到腳底下去,“那個……能不能跟你說說話,我睡不著。”
能,為什么不能,簡直求之不得。過去牽她進來,“地板涼,上床去。”自己去了浴室。大小積案有不少,方才處理去了,還沒洗。
從浴室出來,看見她蜷腿坐在床上,他這套是全黑的睡具,她白瓷皮膚,白色暗花的小睡裙,懷里又是白枕頭,兩廂一對比,襯得像雪花透明人兒。想起來,似乎……她還從沒在他的床上睡過。
上床,抽出懷里的枕頭,攬過她,吻下去。她有點措手不及的樣子,但很快勾著他回應。越來越喜歡吻她,小舌頭在他嘴里,是戲,像石縫里的小魚苗,軟的,活的,尾巴一甩,就是一根銀絲。銀絲牽出來,拖得細長,啪地斷掉了,掛在她嘴角上,他輕輕舔去了。
摟著她躺好,“想跟我說什么?”
她在他懷里調整了一下,“就是……說話,一會想到再說。”明明不想打擾他的,但是,已經習慣夜里也有他守著了。
“那你想吧。”說完閉上眼,養神?
她果然在很認真地想。看著他的臉,她還從沒有這么近距離的觀察過。這個男人好看不好看已不在她關心的范疇內,只知道,這張臉的一分一毫,已深深鐫在腦組織里,深入其中溝回,醒著時浮現得清清楚楚,就連睡著,也要產生圖像電波。
她看著看著,突然出聲說:“你好像瘦了。”
他睜眼,“是嗎?”
她伸手指他的下頜,“這兒,線條更緊了。”
他笑,“厲害了,用看的就知道。”
“我就是知道。”
他似乎不愿多說,又把眼睛閉起來了。
“鐘閔。”她一貫的叫法,帶點撒嬌的底氣不足。
他懶懶地,“嗯?”
看著他表情柔和的臉,“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的腿沒有好,并且真的好不了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