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紅雪的手握緊刀柄,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憑什么來命令我?”
老人笑了,笑得還是那么神秘詭譎。
就在笑容出現的時候,他的臉已消失在黑暗中,就像是從未出現
傅紅雪穿過一堆堆珠寶,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門,這些無價的珠寶在他眼中看來,只不過是一雄堆垃圾而己。
他出門之質.立刻向左轉,左轉三次后,果然就看見了扇門。
間空房中,只擺著口棺材。上好的楠木棺材長短大小,能好橡是量著傅紅雪身材做的,棺蓋上還擺著套黑色的衣褲,尺寸當然完全合他的身材。
這些本就是特地為他淮備的,每一點都設想得很周到。他們本不是第次做這種事。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他死了之后,那本賬簿上必定會添上新的一筆
傅紅雪x月x日人見,緊張疲倦,自大愚蠢,公子大樂。
x月x日,傅紅雪死于劍下。
這些帳他自己當然看不見了,能看見的人心里一定愉快得很。
棺材冰冷堅硬,新漆在黑暗中閃著微光。
他忽然轉身沖出去,先轉人那閱藏寶的房予,里面又響起了單調而短促的拔劍聲。
他卻沒有停下來,又有轉三次,推開了左邊的一扇門。
門內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見,卻可以嗅到一陣淡淡的幽香。
他走進去,掩上門。他知道床在哪里,他已經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6
床上是不是真的有人?是什么人t
他無法將一個活生生的人當工具,可是他也知道那老人說的是真話,一個人若想使自已的緊張松弛.這的確是最有效的法子。
屋于里很靜。他終于聽見一個人的呼吸聲,輕面均勻的呼吸聲,就像是春日吮過草原的微風。
他忍不住試探著問“你是誰?為什么要等我?”
沒有回應。
他只好走過去床鋪溫暖而柔軟,他伸出手,就撥到一個更溫暖柔軟的胴體,光滑如絲緞。
她已完全赤裸。他的手指輕觸她光滑平坦的小腹,呼吸聲立刻變得急促,
他又問“你知道我是誰?”
還是沒有回應,卻有只手,握住了他。
長久的禁欲生活,已使他變得敏感而沖動,畢竟是個正在壯年的男人他身體已有了變化。
急促的呼吸聲己變為銷魂的呻吟,溫柔地牽引著他。他忽然就已沉人一種深邃溫暖的歡樂里。
她的身子就像春日中的草原般溫潤甘美,不但承受,而且付予。
隱約癡迷中,他仿佛又想起了他第一次接受這種歡樂時的情況r那次也同樣是在黑暗中,那個女人也同樣成熟而渴望。但她的給予,卻不是為了愛,面是為了耍讓他變成一個男人,因為那正是他準備復仇的前夕。
第二天他醒來時,果然覺得前所未有的充實滿足,而且活力更充
人生真是奇妙的事,“消耗”有時反而可以讓人更充實。
潮濕的草原在扭動、蠕動。
他伸出手忽又發現這個完全赤棵的女人頭上包著塊絲巾。
這是為了什么t難道她不愿讓他撫摸她的頭發,還是因為她根本沒有頭發。
想到浴池中那雪白潔美的背影他不禁有了種犯罪的感覺,可是這種罪惡感卸使他覺得更刺激。
于是他就完全沉沒在一種他從未得到過的歡樂的肉欲里,他終于完全松弛解脫。
他終于酸了。
多年來他都沒有睡得這么甜蜜過醒來時身窮卻沒有人,枕畔還留著幽香,所有的歡樂卻都已變成春夢般不可追尋。
屋予里居然有了光.桌上已擺好飯菜,后面的小屋池畔欄桿上,還掛著件雪白的長抱。
難道這個女人真的是—
他禁止自己再想下去在溫水中抱了半個時辰,再略進飲食后,他就又有了那種充實滿足,活力充沛的感覺,自覺已有足夠的力量四對切。
就在這時,門已開了。
卓夫人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他,美麗的眼睛充滿了譏消之意,冷冷道“你已準備好了?”
傅紅雪點點頭。
卓夫人道“好,你跟我來。”
四
拔劍聲已停止,圍道中靜寂如墳墓。
卓夫人就在前面,腰肢柔軟,風姿綽約,顯得高貴而迷人。
可是此刻在傅紅雪眼中看來,她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女人,和世上其他所有的女人都完全沒什么不同。因為他已完全冷靜,冷如刀鋒,靜如磐石。
他必須冷靜。公子羽就在前面—扇門里等著他,這扇門很可能就是他這一生中走入的最后扇門。
卓夫人已停下來,轉身看著他,忽然笑了笑,道:“現在你若想逃走,我還可以指點你一條出路。”
她的笑容高貴優雅,聲音溫柔甜蜜。傅紅雪卻已看不見,聽不見,他推開門,筆直走了進去,走路的姿態還是那么笨拙可笑。
可是世上已經沒有任何事能令他停下來。他手里當然還是緊緊握著他的刀。
蒼白的手,漆黑的刀i
公子羽手里沒有握劍,劍在他身旁的石臺上。
鮮紅的劍,紅如鮮血。
他斜倚著石臺,靜靜地等著傅紅雪走過來,臉上還是藏著可怕的青銅面具,冷酷的眼神,卻遠比面具可餡。
傅紅雪卻好像沒有看見,既沒有看見這個人,也沒有看見這把刨,他已到了物我兩忘的境界,至少這是他對自已的要求—無生死,無勝負,無人,這不但是做人最高深的境界,也正是武功中最高的境界。
只有在心境完全空靈清澈時,才能使得出超越一切的刀法。不但要超越形式的拘束,還得要超越速度的極限。
他是不是真的能做到這一點?古往令來的宗師名匠們,有誰能做到這一點?
火炬高燃。
公予羽臉上的青銅面具,在閃功的火光下看來,仿佛也有了生命,表情仍佛也在變化。
他的眼神卻是絕對冷靜助,忽然問道“你是否已決定放棄?”
傅紅雪道“放棄什么t”
公子羽道:“放棄選擇見證的權利i”
傅紅雪沉默著,過了很久才緩緩道“我只想找一個人。”
公子羽道:“誰t”
傅紅雪道“一個鐵柜中的老人……
公子羽的眼睛里忽然起了種奇怪的變化,可是立刻又恢復冷靜,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其實他當然知道的,可是傅紅雪并沒有爭論,立刻道“那么我放
公子羽仿佛松了口氣,道:“既然如此,就只好讓我找的六個人來做見證了。”
傅紅雪道:“很好。”
卓夫人道“第一個人就是我你反不反對2”
傅紅雪搖搖頭。
公子羽道“第二位是陳大老板。”
門外立刻有人高呼
“請陳大老板。”
能夠為這戰作見證的人,當然都很有身份,有這種資格的人并不多。
可是這位陳大老板看來卻是個平凡而庸俗的人,肥胖的圓臉上雖然帶著很和氣的笑容,卻還是掩不住心里的畏懼。公子羽道“你當然是認得這依陳大老板的。”
傅紅雪道:“這位陳大老板也認得你。”
陳大老板立刻賠笑道“我認得,一年前我們i就已在風凰集上見過面。”
荒涼的死鎮,破舊的招牌在風中搖曳。陳年老酒。
陳家老店。
傅紅雪當然認得這個人,但是他卻好像完全不聞不見。
公子羽也不在意,卻淡淡地問陳大老板“你們很熟t”
陳大老板道“不能算很熟,左右只見過一次面。”
公子羽道“只見過次,你就記得i”
陳大老板遲疑著,道“因為自從這位客宮到過小店后,小店就毀了,鳳凰集也毀了,我—……”
他好像忽然覺得喉嚨干澀,不停地咳嗽起來,咳得滿頭青筋暴露,眼睛里卻仿佛有淚流下。
幸好公子羽已揮了揮手,道“請坐。”
卓夫人立刻扶住他,柔聲道“我們到那邊去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過去了的事你也不必再放在心上。”
陳大老板道“我不”。.不會。…/
句話沒有說完競放聲大哭了起來。
當世無效的兩大高手決斗,做見證的部在嚎陶大哭,這種事例也少見。
公子羽聲色不動,淡淡道“陳大老板不但老成敦厚,而且見多識廠,做見證正是再好也沒有了”
博紅雪道;“是。”
他說得很平靜好像這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公子羽也并沒有露出失望之色,道“第三位是藏珍閣的主人倪寶蜂倪老先生。”
門外也立刻有人高呼:
“請倪老先生。”
一個錦衣華服的老人昂首而人,看著傅紅雪時,眼睛里充滿怨毒和仇恨。
無論什么樣的人,若是看見殺了自己兒女的人就站在自已面前,還能一聲不響。
倪寶蜂已坐了下去,坐在淚流滿面的陳大老板身旁,眼睛還是在蹬著傅紅雪。
公子羽道“倪老先生是武林前輩,不但識寶,而且識人,”
傅紅雪道“我知道。”
公子羽道:“能夠請到倪老先生來做我們的見證,實在是我們的榮幸。”
傅紅雪道“是。”
公子羽道:“我請來這三位見證你都不反對?”
傅紅雪搖搖頭。
公子羽道“高手相爭,正如國手對奔,一著之失滿盤皆輸所以連心情都受不得半點影響。”
傅紅雪道:“我知道。”
公子羽道“他們都沒有影響你?”
傅紅雪道“沒有。”
公于羽看著他,眼睛里居然還沒有露出絲毫失望之色。
傅紅雪臉上完全沒有表情。這三人是他的仇人也好,是他的情人也好,是哭也好,是笑也好,他全不放在心上,因為他根本聽而不聞,視而不見。
這次決斗是公平也好,不公乎也好,他也全不在乎。
卓夫人遠遠地看著他,倪寶蜂和陳大老板也看著他,每個人的神色都很奇怪,也不知是驚奇?是畏懼?還是佩服?
公子羽卻仍然神色不動,道“第四位是九華山的如意大師。”
門外當然有人高呼:
“請如意大師。”
看見這個人慢慢地走進來,傅紅雪的臉就變了,就好像一直不敗的提防,突然崩潰。(全本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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