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的夜晚,維多利亞邊境自治郡,多倫郡,文森特莊園。
莊園內最大的屋子燈火通明,數個貴族與文森特伯爵在談論著倫蒂尼姆的事情,溫暖的房間與舒適的燈光讓他們感到放松,不過,有這么兩個人卻是沒有在這間舒適灣談話。
“沒有最高統治者的維多利亞,保持了十數年的穩定。”車內,一個穿著西裝的女菲林——凱爾希板著死人臉說道。
“但事實上,幾位大公暗中掣肘,相互摩擦,他們甚至還……”另一位粉頭發女菲林話沒說完,頓了一下,后面的意思不而喻,隨后又說道,“如果有那么多貴族會輕易死于食物中毒和狩獵意外,那維多利亞的貴族統治早就崩如散沙了。”
“而三年前,你的父親經歷了此事。”
“……是的。”那個粉頭發的菲林承認了凱爾希所說的事實。
“他的腿受傷了,這不是句謊話。”
“是一位在學術上與爸爸有糾紛的貴族,在一場酒會之后對爸爸下的手。”菲林解釋道。
“偽裝得很好。”凱爾希說了句贊嘆的話語,但臉上依舊沒有什么表情。
“爸爸清楚一些苗頭,但他不希望這件事情耽擱情報的輸送。”
凱爾希思考了一下,看著菲林的眼睛問道:“現在這座莊園里,有多少是湯姆森的人?”
“有很多人,例如剛才和您交談的那幾位……”菲林說道,“在今夜之前,他們都曾在爸爸的別墅露過面。”
“……理查德剛才可沒少說你父親的壞話。”
“啊哈哈……可能理查德叔叔有一半說的是真心話吧……他和我爸爸較勁有好多年啦……”菲林打了個哈哈。
“但他們依舊聚集在湯姆森身邊,你的父親是個很好的領袖。”凱爾希的臉上這時才有了一絲笑容。
“離不開您的指導,凱爾希閣下。”菲林嘆了口氣,帶著感嘆說道,“誰又能想到,當年來到維多利亞的一位拉特蘭修士,會成為我們最信任的導師呢。”
“我們的目的相同。”凱爾希不置可否。
“凱爾希,他們會相安無事的,我們會相安無事的,對嗎?”菲林問道。
“海蒂……”凱爾希停頓了一下組織了一下語,說道,“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如果你真的決心走入這片大地,而不再被文明的假象蒙蔽雙眼……你得自己去看。安慰的話語毫無意義,你會長大的。”
二人之間沉默下來,不過這份沉默被海蒂打破。
“他們都說,文森特叔叔太懦弱了……”海蒂看著擋風玻璃上的積雪說道,“我們身處邊境,卻固步自封……明明這正是我們爭取到權益的大好機會,但文森特叔叔只知道在莊園里召開宴會。這趟倫蒂尼姆之行,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成果。”
“這不會是你父親的意見,湯姆森不至于那么愚笨,以至于被激進的風氣沖昏了頭腦。”凱爾希評價道。
“但大人們總是這樣對爸爸傾訴意見。”海蒂轉過頭來看著凱爾希的綠色眼睛說道。
“沒有任何一個愚笨的貴族,會受到一位真正的大公爵的召見。”凱爾希為海蒂解析著這其中的事情條路,“你認為,諾曼底公爵真的沒有對文森特提出一些威逼利誘的條件嗎?地處邊境,地廣人稀,正意味著這座無人問津的多倫郡尚不在任何龐大勢力的影響之下。”
海蒂聽完,憂心忡忡的說道:“……文森特叔叔他……”
“這位似乎只懂得歌舞升平的貴族,在竭力保持多倫郡的和平。盡管這里的和平……一觸即破。”凱爾希銳評著文森特的所作所為,但隨即又帶上了些許贊嘆的語氣,“恰到好處的傲慢與中庸能遮掩他的想法,即使能揣摩到他真實意圖的人寥寥無幾。湯姆森不會對一個真正沒有膽識和眼里的伯爵如此信任有加,他們看似漸行漸遠,但總是殊途同歸。”
“……嘿嘿……能聽到你這么說,真好。”海蒂微微低頭笑了兩下,又問道,“凱爾希,你不用看那兩封信嗎?”
“從倫蒂尼姆到多倫郡,幾乎橫跨大半個維多利亞,這封信經過多少人之手,又有多少人知道他們正在參與的事情全貌?”凱爾希反問道。
“很多——”
“工人,報童,爆米花小販和公園園丁。而他們根本不知道信里的內容,甚至連這些文字的最終歸屬都不甚了解。但現在這封信成功交付給了湯姆森,再經他之手交給了我。那就沒什么好擔心的。”
“……是這樣的……”海蒂嚅囁著嘴唇說道,“可是另一封信呢?那可是‘卡茲戴爾’的……”
“……是一個薩卡茲信使最后親手交給湯姆森的。”凱爾希說道,“雖然我告訴了他湯姆森的聯絡方式,但按照原本的計劃,他應該親手交給我。”
“嗯……但那個薩卡茲在抵達維多利亞的時候已經……”海蒂沒說下去,而是沉默了一下再次說道,“爸爸不知道如何才能尊重一位薩卡茲英雄的死,只好按我們的習俗火化了他的遺體,拋灑在移動城市的航道上。”
“……我不能說出他的本名,但至少,他以信使的身份而死,我會把他的故事帶回他的家鄉。他不會被遺忘。”
“……凱爾希,你是這么對待每一個人的嗎?”海蒂問道。
“為什么突然這么問?”凱爾希挑了一下眉。
“不,我只是覺得……啊……啊……阿嚏!”海蒂話沒說完,寒冷的空氣鉆進了她的鼻腔,蓄勢待發打了個噴嚏,“啊!抱、抱歉,真不禮貌……!”
凱爾希降下車窗將積雪捅出一個窟窿,看了下窗外的雪說道:“嗯,雪似乎更大了,我們進去吧,車里不暖和了。”
二人一起進到了室內,在宴席上拿起了侍者遞過來的雞尾酒喝起來。
“這場宴會結束之后,我會去拜訪湯姆森的。”凱爾希說道。
“我想,爸爸會高興的。”海底說完,喝了一口,又說道,“我是不是應該挽著您的胳膊?這樣其他人才不會起疑。”
“如果你認為有這個必要的話。”凱爾希笑著說道,沒有再擺出那副死人臉。
“好……嘿嘿,您比我高呢。”海蒂的左手挽過凱爾希遞過來的胳膊肘,對比了下雙方的身高,笑著說道。
“你還沒有長大,海蒂。”
“看看外面,凱爾希,多大的雪啊。我好久沒有看過這么大的雪了。”
“你說的沒錯,風雪降至。”凱爾希抿了一口酒水。
一旁的海蒂想著,要扯碎多少片云層才能灑下如此繁盛的雪花?白雪紛飛四散,旋轉著飛向天外。淡黃色的燈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已經陷入一片霧蒙,遮蔽了城市。
今夜沒有星光月色。
被縱容的黑色浪潮正在灘頭崛起。
“嘶——呼——”
……
“凱爾希?”
“……”凱爾希沉默著,緊盯著窗外,慢慢說道,“黑色的雪……”
“欸?我怎么沒看見……”海蒂一臉疑惑的在窗外的景色中尋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