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寒也難受,為自己的束手無策而難受。
“藥很快就好了。是哪里不舒服?”
大夫說急火攻心,醒來服了藥就沒大礙了,為何她看起來很不好?
“是舊疾發作了嗎?要不要我帶你去青蓮湖?”薛寒猜測著,已忘了男女之防,緊緊握住秋蘅的手。
少女的手纖細勻稱,手心盡是冷汗。
“我不知道——”秋蘅無法宣之于口,為了自救用力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薛寒,說些什么吧,隨便說些什么……”
“我——”薛寒張口,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可眼前人仿佛遍布裂痕的琉璃,隨時都會碎掉。
薛寒突然有種預感,若由她這樣下去,她很可能會崩潰。
顧不得用理智斟酌語,少年脫口而出:“看你難受,我也難受……怎么能讓你好受些,你說,我都會去做。”
“都會去做?”秋蘅渾渾噩噩聽到這話,不由把他抓得更緊,“要你殺人,你也去嗎?”
“去。”
“要你不顧皇城使的職責,你也會嗎?”
“會。”
“要你信我無論做了什么都不是為私利,你也信嗎?”
“信。”
秋蘅笑了笑,喃喃:“騙人。”
可她好像從那種窒息瀕死的感覺中掙脫出來了。
薛寒發現她臉色好了些,也笑:“不騙人。”
倘若拋下所有理智,他愿意的。
而現在,她把他的話當作違心的安慰,他便也如此當作吧。
“我有一個決定——”秋蘅突然開口,“可我不確定是對是錯,這和我曾認識的一位學識豐富的長者告訴我的不一樣。我怕我錯了……”
薛寒從少女眼中看到了求助。
他認識的秋六姑娘是警惕的,狡黠的,神秘的,要多無助才會這樣脆弱?
薛寒的心隱隱疼了一下,卻不知為何會被這般牽動情緒。
“如果一位睿智長者的話令你產生懷疑,那應該是他錯了。”
要錯得很明顯,才會對有經驗、有見識的長者所說的話產生懷疑吧。
秋蘅心頭一震,如醍醐灌頂。
她尊敬先生,信賴先生,但凡還能說服自己,她不會對先生的交代產生動搖。
“薛寒,多謝你。”少女死寂的眸子漸漸恢復了光彩,認真道,“你幫我這么多,我會報答你的。”
報答他——
薛寒瞬間漲紅了臉,又因這反應更覺羞窘。
他瘋了嗎,在她這么難受的情況下聽到她的話,第一反應是“無以為報,以身相許”那種渾話。
“不用報答。”少年用力掐了一下掌心令自己冷靜,“你照顧好自己就夠了。”
咚咚咚,門外響起敲門聲。
“藥好了。”
薛寒逃一般沖到門口,接過藥童端來的藥湯返回來。
“秋六姑娘,先吃藥吧。”
秋蘅點點頭,伸手去端藥碗,卻見薛寒拿起湯匙舀了一勺,遞到她唇邊。
她抿著唇,看著他。
舉著湯匙的手微微晃動,猶如少年此刻晃動的心思。
“一勺勺喝會更苦。”秋蘅直接拿過藥碗,大口大口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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