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開,一股清晰的血腥味就傳了出來。基爾推開門口的商人一看,就能看到面積挺大的屋子中間地板上,那一大灘猩紅顯眼的血跡。
還有地面上朝向大門的血液拖痕。
基爾先問了一句:“這個拖痕”
商人尷尬的說道:“這是天亮前我們過來找時,把尸體拖帶走時留下的。”
基爾點點頭,讓商人和其他人在門口等候,他就帶著兩位城鎮衛兵進入屋子,記錄的書記官站在門口,和好奇的帕維先生一左一右矗立在門口向里面看著。
基爾一眼就看到屋子比較凌亂,酒館提供的桌椅都有移動傾倒的樣子。他和兩位衛兵蹲在屋子中心,仔細檢查著那一灘血跡。
健壯的衛兵捻了捻地面粘稠發硬的暗紅色血跡:“已經快要凝固了,算算時間,應該是昨天深夜遇害的。”
另外兩人點點頭。
然后一直跟基爾不太對付的那個年輕衛兵揚了揚頭:“死者身上受傷的地方我覺得有問題。”
基爾看向對方:“你說。”
撇了撇嘴,年輕衛兵說道:“死者是胸口正面被人兩匕首刺死的,可問題是,用匕首進行打斗,一般不是會往這里招呼嗎?”
他用手掌模擬匕首往脖子上抹了抹。
的確,相比于有胸骨和肋骨保護的胸口正中,如果要搏斗的話,不都是往人的脖頸,或者是毫無保護的腹部攻擊嗎?
為何會選取這個地方。畢竟靠近胸骨的肋骨頗為結實,一旦下刀不準,就會卡在上面不得寸進。
“這說明殺人的那個家伙對自己的攻擊很有自信。”
“我說了,這肯定是專業的人干的。”
基爾聳聳肩,并不妄下判斷。
三人站起來,開始在屋子里四散搜查。
基爾首先就注意到被害商人的衣物不夠。被害商人的尸體上只裹了一件纏在腰間的布單,上面有跟傷口連在一起的血液,顯然在被害時,被害人就是那樣穿著的。
可問題是,基爾走到屋子一張木床上整理商人衣物時,卻發現對方少了些衣物。
“歐洛必先生,你過來一下。”
基爾將商人喚來,指著他整理的剩下衣物說道:“你看一下,這些就是被害的西隆先生留在屋子里的衣物了。都缺了什么。”
商人歐洛必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基爾。”他指指身上的外衣,還有腰帶鞋子。“外衣使用彩色布料制作的,挺值錢的,西隆還在袖口這些地方用銀線加了裝飾。另外鞋子是我們一起找店訂做的,是鹿皮做的行商靴。你看,酒館老板他穿的也是行商雪,但跟我的比起來,材料就差了點。”
門外,酒館主人刀疤帕里不自在的蹭了蹭靴子,嘴里尷尬的哼了一聲。
“最重要的是腰帶,我們腰帶上的值錢玩意兒不少。西隆喜歡每次落腳后去玩玩兒,身上帶的錢就更多一些。”
基爾拍拍自己的腰帶:“所以帶了不少錢的被害人也有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被殺的嗎?他的腰帶和腰帶上錢袋不見了。”
卻沒想到歐洛必先生反而搖了搖頭:“這個我也說不準,之前來的時候發現他被殺,情況很混亂,酒館的侍者和隔壁一些人都過來看,說不準是不是他們趁亂給撿走了。”
基爾點點頭:“的確,這種可能性也是有的。酒館留宿客人的屋子里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也不好拿走,說不準就有其他人趁亂將被害人值錢的隨身衣物給帶走了。”
隨后,基爾問向另外兩位衛兵,看看他們有什么發現。
“基爾,你看看這個。”健壯的那位衛兵贊比魯斯召喚基爾過去。
在屋子的一角,一個被畫有簡陋花朵紋飾的懸空布簾后面,兩位衛兵都站在這里,似乎有所發現。
基爾讓歐洛必先生先出門等候,隨后走過去。
健壯衛兵指著屋子角落被布簾遮擋的一個木制浴桶說道:“你看,里面有水。雖說是涼的,但水有異味,顯然是被使用過了。”
基爾立即說道:“這跟被殺的西隆尸體上只裹了一圈布單的情況一致。而且他的衣物顯然也是在死前主動脫到木床上的。看來他昨晚并沒有喝多,顯然睡覺前還打算洗個澡,緩解一下醉酒與疲憊。”
“沒錯,我也是這樣想的。這樣一來除了殺人兇手之外,最后一個見過他的人,肯定是昨晚給浴桶中添水的人!”
基爾正想讓人將那個人帶來問話,但名叫卡揚的另一位衛兵卻搖著手指,有不同意見。
“哈哈,看來你們都沒發現,昨晚這里還有第四個人在嗎?”
“第四個人?”
“誰?”
基爾和贊比魯斯同時問道。
年輕衛兵得意的指了指浴桶中早已冷掉的洗澡水:“看看水里面有些什么?”
基爾眨眨眼睛,但還是看向水里面。
因為被人使用過,所以浴桶中的水有些渾濁,上面飄著幾朵野外常見的小朵花瓣。
他沒意識到什么,但健壯的衛兵卻看出來了:“很少有人會在洗澡時專門給浴桶中加花瓣,你的意思是,當時跟醉酒的商人洗澡的,還有另外一名女性?”
卡揚得意的笑了起來,他靠在墻壁上,一腳在地面踢了一下:“證據確鑿。”
被他用腳輕輕踢過來的是,一個女子裝飾在頭發上,用來固定頭發的金屬圈發箍。
這種東西不僅可以用來固定頭發,還可以在上面的空隙中插上一些女子親自采摘的新鮮花朵,算是平民家的婦女中較為常見的裝飾物了。
這個東西的出現,一下子就確定了昨晚跟被害商人在一個屋子的,的確還有一個女人。不用多想,大家都知道這位是來干什么的。
但問題是,這位是否是殺害商人西隆的殺人兇手?
還是說兇手另有其人?
基爾定了定,隨后說道:“可第二天早上,也就是今天凌晨太陽還未升起的時候,歐洛必他們過來尋人,卻并未看到這里有人。顯然對方在商人西隆被殺后,就消失離開。人或許是她殺的,也或許不是。”
他深吸一口氣:“這樣,先將昨晚給浴桶添加水的侍者找來,仔細詢問情況。另外還得尋找那個女子的信息。找到她,事情就解決一半了。如果兇手是她,她因為一些原因與商人西隆發生矛盾,隨后用匕首殺了人,那找到她事件自然就解決了。如果兇手不是她,那她并未被兇手殺死,也一定看到了兇手的樣子和當時的情況。”
“另外。”基爾走到門口,詢問了商人歐洛必一個問題:“昨天你們走的時候,即喝完酒,跟西隆分散的時候,他的身邊有沒有女性搭訕?”
商人有些尷尬:“沒有,我們離開的時候他正一個人喝的正高興。不過我得明說,西隆的確喜歡在商隊外過夜的一個原因就是他喜歡去尋歡作樂。我們經常將他從女人身邊叫起來出發。”
商人的話肯定了基爾和兩位衛兵的判斷,昨夜應該跟商人西隆之前的經歷一樣,在喝完酒后,洗個澡解酒解乏,另外還會找一個女子一同過夜。
基爾看向一旁的酒館老板刀疤帕里:“兩個事情。第一,將你們酒館負責二層客房提供服務的侍者找來,一定是昨晚工作的那位。另外第二件事,你也聽見了,被殺的商人西隆是直接在一樓喝完酒后就上來的,那么照顧他洗澡的女子是哪里來的?你得給我解釋一下這里面的事情,還有人在哪里?”
酒館老板刀疤帕里一臉不耐煩:“負責給二層客房提供洗漱熱水的是一個小伙子,叫做格爾里克,是我的一個遠方親戚,就在三樓睡著。另外,我不清楚那個死掉的家伙是怎么找到的女人睡覺,說不準是他在底下喝酒時認識的人。開門做生意的,我從來不管客人們誰跟誰去干什么!”
基爾瞇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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