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月就是小沈大人的生辰了,想要什么禮物呢?」
「那日好像是小雪,想同阿紙膩在一起看書。」
「好黏牙呀小沈大人…」
……
十月初三,小雪,原來就是今天啊…
屋外是茫茫夜霧,窗欞上結了薄薄一層白霜,疾風凜冽,時聞肅殺風聲獵獵作響。
晦暗室內,一點慘淡的孤月勉強透過窗紙照亮床角一隅,更顯寂冷。
展信佳屈膝將自己蜷縮成一團,掌心緊握著那一方手帕抵在胸前,心臟陣陣刺疼,無論她如何分散注意力都無法緩解分毫。
小沈大人,生辰快樂啊。
也不知道你今日過得開不開心…
做了什么呢?吃到好吃的長壽面了嗎,有沒有邀請朋友一起相聚小酌呢,傅守安雖然人是狗了點,但當朋友的話還是很不錯的。
最重要的是希望你開心。
如果沒有想起我那就更好了,至少,暫時把我忘掉吧……
明明蓋著厚冬被,展信佳卻覺自己無論如何躺都冷得打顫,恍惚間有溫熱的眼淚順著臉頰滑進衣領脖頸,很快變成刺骨的涼。
她闔上眼,依賴的枕著手帕上愈來愈淡的香味,仿佛這樣就能欺騙自己。
她還躺在小沈大人懷里看書。
只是這次,沒有人溫聲笑著為她誦讀了。
——
三更月,涼薄的光附上未合攏的窗。
極冷極淡的一層銀白,遙遙望去,像是傾瀉在他床榻前的一捧皎潔梨花雪。
沈肅清指節動了動,艱難的睜開眼。
喉間干澀,他低斂著眼睫,強撐起身體最后的力氣扶著一旁矮柜坐起身。入目是蕭索寂夜,安靜得讓他恍覺原來家里這般清冷…
他重重咳嗽幾聲,門外很快傳來腳步聲。
眸底短暫的亮起一點光,而后那點微光也在傅守安與孤折老人推門進來時逐漸黯然,淡去,又變成了一片虛無朦朧的漆黑。
“服了藥理當要昏睡半日的,你都好些天沒怎么合眼了,怎么這會兒又坐起來了?”
傅守安心知勸他繼續睡是勸不動的,只能無奈的上前扶著自家可憐同僚坐起身,往他背后墊了倆枕頭,又替他提溜了被子。
“這老大夫都說了你得好好養病啊,你是不是不清楚自己病得多嚴重嗎?
唉,我當初來的時候你都已經在臺階上傻坐了兩天兩夜了,不吃不喝的,我要是再晚來幾天都只能給你收尸了。”
哦,這位傻同僚倒也不是一天到晚都傻坐著,至少到了飯點他還知道要去做飯。
只是他自己不吃而已。
但很可惜,他等的那個人再也不會回來吃飯了。
這些天,傅守安就看著沈肅清像瘋了一樣,清醒的時候他就去院子里靜坐著,飯菜做了又倒,眸光一點點黯淡,看得讓人揪心。
不過這種傻缺行為也只維持了三天,因為第四天沈肅清就病倒了。
還好家里有個吃白飯的會醫術的怪老頭。
這病來得急也來得重,沈肅清差不多有一半的時間都在病中昏迷不醒,稍微意識清醒些便掙扎著要下床,固執的要去院里坐著等。
但傅守安其實也知道沈肅清心里很清楚她暫時回不來了,只是他還沒辦法接受而已。
“咳……”
沈肅清低聲咳嗽。
他眉宇蹙得很緊,蒼白瘦削的臉上毫無血色,整個人懨懨的,看著又要昏睡過去了。
傅守安扶著他躺下。
“你趕緊睡吧,真的,要是再這么折騰下去就算她回來了你也見不到了。”
“我做了個夢。”
青年聲音沙啞晦澀,有氣無力,憔悴病弱得已然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這是他這半月來第一次主動開口與人說話,傅守安跟孤折老人都頗為意外,但這是好事啊,至少他還愿意跟人交流,不算徹底瘋了。
兩人連忙捧場的追問他夢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