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萬瞧出了我的無奈,開口勸道:“大有啊,你別想太多。你不是常說一切皆是定數,皆是緣分嘛。有些事兒,也不像你想的那么糟糕。白芳說了,有些物件重見天日是好事。你瞧棍子樂的,一下午屁都沒停過。”
許大腦袋也在一旁搭腔:“人家白小姐啊,本想等你來了一起商議再做處置。哪曉得這棍子,一聽說有買主,就堅持說這東西是他揣在懷里帶出來的,他最有處置權,還說自己受了傷,要換錢養傷。把白老板弄得沒辦法,這才去了北京,就今兒早上的事兒。”
我回頭瞧了一眼棍子那副德行,真想解開褲腰帶,從頭到腳給他澆上一泡尿。
于是張嘴罵道:“棍子!一個人怎么能這么沒出息?你堂堂一個優秀大學的肄業生,怎么就退化成一個徹頭徹尾的金錢奴隸了?”
只見棍子紅著臉,一臉淫笑,既不吭聲也不回應,壓根不理會我。我見他這樣,火氣更盛,又是一頓臭罵。可罵到最后,我發覺棍子表情不對勁,他好像真急眼了。
他哭喪著臉沖我喊:“整天罵我你就開心了?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饑!你在銀行拿著高工資、高提成,可我們呢,都快喝西北風了。就前兩天,我姑姥姥的二嬸子的七大爺給我打電話,說得了百日咳,要我寄錢回去住院急用,你說我能找誰要錢去?”
我回罵道:“說你沒出息還不承認。前兩天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先打幾萬塊錢給你,你先用著,咱別著急賺這來路不明的錢。”
棍子一聽這話,徹底火了:“大有,你別裝明白,什么叫來路不明的錢?這么多年你也清楚,我這人,人窮志不短。這錢是咱哥們兒幾個拿命換來的。到現在我腳腕子還黑著呢,走路一瘸一拐,說不定都落下終身殘疾了,昨天我還在醫院呢。我這也算用勞動,甚至是用命換錢,拿這筆錢理所應當,總比整天找你們蹭飯借錢強,我也是要臉面的人。都快三十了,還在社會夾縫里求生存,你懂我的苦嗎?”
棍子這番話,一下子戳中了我的心窩。是啊,曾經朝夕相處的同學、畢業之后的好哥們兒,雖說平日里一起吃喝玩樂,可我還真沒站在他的角度,去考慮過他的人生困境。人都有自尊心,誰也不愿寄人籬下。這么一想,我也不想再追究這事了,只叮囑他下不為例。
不過我還是忍不住追問:“你姑姥姥的二嬸子的七大爺得百日咳是怎么回事?我記得百日咳一般都是小孩得的病,你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
“誰說老人就不能得這病?也有可能是人家孫子得的,你就別管了,反正人家跟我借錢了。咱這次也當回債主,傳出去讓親戚們都知道,咱棍爺混得不錯。”說完,棍子有些不自信地低下頭,捋了捋自己的小分頭。
正說著,我的電話響了,是白芳打來的。她在電話里解釋了今天的事。
大致意思是她已經到北京了,生意進展很順利,那個銅書架客戶很喜歡,已經成交了。但現在她有一樁生意需要我參與,電話里不方便說,希望我能去北京一趟。要是棍子和老萬愿意,也可以陪我一起去,就當是經歷了之前的驚險后去度個假、放松放松。她在萬柳書院有套住房,我們可以隨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