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每次鋪墊劇情都要挨罵?兩三百萬字的長篇紅樓同人里,我這本的事業線劇情應該是最少的——麻了,今兒就先四千+
聚鴻樓內的飲宴,直持續到申時下午三點方歇,饒是焦某人大多時候都只是沾唇即止,歸途中仍不免有些微醺。
于是他胡亂將靠枕往角落里一塞,半倚半躺的癱了上去,閉著眼睛開始復盤今日得失。
他可不會天真到以為籠絡住未來的小皇帝,就能徹底高枕無憂了,所以最近一直都在想方設法擴大、鞏固自己的基本盤,以便應付皇帝死后可能到來的殺局。
這次成功通過電報機將觸角深入通政司,就是他暗中籌謀多日的結果。
當然了,現在還只是個開始,具體能做到什么程度,除了他自己的謀劃之外,也還要看工讀生們是否可堪大用——畢竟他也不大可能親手干涉通政司的內務。
所以,才有了今日的私宴。
前半段都還好,就是中間李慶那自作主張的一跪,有些畫蛇添足且犯忌諱了,只怕未來幾日彈劾自己的折子,又要如雪片般飛往御前。
不過無所謂了。
現階段除非皇帝想要人亡政息,否則絕不會因為這些許狂悖之舉,便放棄自己這唯一的新政中堅。
再者說,更狂悖的把柄他也早就親手送給了皇帝,正所謂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且隨它去吧。
倦意上涌,焦順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等到再醒過來時,馬車已經回到了家中。
他踩著階梯下了車,邊伸懶腰邊下意識看向了不遠處的馬廄,只見幾輛明顯不屬于焦府的馬車,正靜靜停在院子當中,十來匹毛色各異的駿馬,正悠閑的啃著草料。
顯然,史湘云召集的姐妹宴直到這時候也還沒有結束。
想到幾位金釵正齊聚家中,焦順心下有那么一瞬間的躁動,不過很快便又被他強行壓了下去,便再怎么肆無忌憚,他也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輕舉妄動。
與此同時。
焦府后院花廳內,姑娘們個個面紅耳赤目眩桃花,卻尤自不肯罷休。
但只見湘云搖搖晃晃起身,將本就卷到了胳膊肘袖子,又用力往上擼了擼,只剝出半條藕段兒似的白胳膊,隔著迎春伸到薛寶釵面前,卷著舌頭含湖道:“寶姐姐,來來來,該咱們兩個了!”
寶釵其實喝的并不算多,可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此時一雙杏眼也蒙了層迷霧,見史湘云邀戰,她試著起身,卻又重重跌坐回椅子上,一時也不顧身前還有杯盤,雙臂交疊往桌上一趴,悶聲道:“不成了、不成了,我實在喝不下了。”
見她撞到了酒杯,兩側迎春、探春不約而同伸手去扶,彼此對上眼神,又齊齊僵在了半空,旋即迎春便將手縮了回去。
探春將酒杯扶起,又拿帕子揩去桌上的酒水,暗里卻是疑心大起。
心道自己是因為盼著能與焦大哥見上一面,親自感謝他援手之恩,順帶設法消弭先前那封信所帶來的負面影響,所以才刻意保持清醒。
可二姐姐事到如今仍耳目清明,卻又是為了什么?
要知道,連素來最不合群的惜春,因聊起兒時瑣事觸動了心緒,此時也已經醉了六七分。
難道說她還對焦大哥……
可自己都已經幫她釜底抽薪了,且她守的是重孝,至少也要兩年零七個月之后才能嫁人,無論怎么想也不可能威脅到自己。
就在探春左思右想,始終也弄不明白迎春心思的同時,史湘云半趴在迎春肩頭,不顧襟內暴起兩丘一壑,伸長了胳膊推搡著薛寶釵道:“寶姐姐不可、不可耍賴,若果真吃不得酒,便吟詩一首……”
她話音未落,林黛玉便補了句:“需是新詩新詞,若不好,還是要罰!”
薛寶釵被晃的眼暈,只好又強撐著起身,一手扶著桌子,一手捏起粉拳迎向湘云。
兩人‘三’‘五’亂叫著劃了幾下拳,湘云忽的歡喜叫道:“姐姐輸了、姐姐輸了,快吃一杯、快吃一杯!”
說著,隨手抓起迎春的酒杯便灌。
薛寶釵抬手推開,嗔怪道:“你才剛不是說,作詩也可以么?”
迎春趁機將史湘云按回了座位上,又順便幫她理了理衣襟,掩去那不該露不敢寫的。
史湘云卻怎肯就此消停?
當下又抓了象牙著在手,毫無章法的敲著酒杯嚷道:“快作、快作,做的不好,加罰三、三、三倍!”
她一時口齒不清,對面林黛玉卻立刻蓋棺定論:“那就是九杯了!”
黛玉顯然也已經醉了,若不然也不會如此明顯的針對寶釵。
薛寶釵先夾了快子三鮮燒鹿尾,勉強壓了壓腹中的翻涌,然后揉著太陽穴苦惱道:“我這會兒腦袋里全是漿湖,那里作的出詩來?”
“那就罰酒!”
“對對對,罰酒、罰酒!”
史湘云和林黛玉拍手亂叫,探春、寶琴、惜春三個也紛紛鼓噪,只夾在史湘云和薛寶釵之間的迎春,以及敬陪末座的邢岫煙未曾加入其中。
薛寶釵嘆了口氣,扶著旁邊的探春起身道:“倉促間只想起一首《臨江仙》,只是有些不對時令。”
“先說來聽聽!”
“快快快,若不好,罰酒十杯!”
兩個挑頭的又鬧了幾句,直到薛寶釵開口吟誦,這才安靜下來。
只見寶釵繞桌而行,素手在姐妹們肩頭一一掠過,口中念道:“白玉堂前春解舞,東風卷得均勻。蜂圍蝶陣亂紛紛。幾曾隨逝水,豈必委芳塵。萬縷千絲終不改,任他隨聚隨分。韶華休笑本無根,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云!”
“好、好好好!姐姐這是在詠絮,對不對?!”
不出意料,又是史湘云頭一個跳起來叫好。
林黛玉妙目流轉,卻是掩嘴笑道:“寶姐姐的詩好,這幾步走的更妙——你們瞧她顛顛倒倒左搖右晃,怕不是已經悟出了飲中八仙的真意!”
眾人盡皆哄笑起來,薛寶釵跟著笑了幾聲,卻是原地一個仰倒,錯非邢岫煙在一旁急忙伸手扶住,險些就摔個四仰八叉。
眾人笑的更歡,寶琴、探春皆來幫忙攙扶,史湘云一邊捂著肚子大笑,一邊想要繞過去幫忙,結果第一步就絆在了椅子上,直接撲進了迎春懷里。
就在這歡聲笑語之中,平兒悄默聲挑簾子從外面走了進來,見這亂局,忙幫忙將薛寶釵扶到了羅漢床上,又折回來像湘云稟報:“太太,老爺回來了。”
“嗯?”
史湘云從迎春懷里抬起頭來,愣怔了一會才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于是一邊掙扎一邊對眾人道:“你們接著吃酒,我、我去、我去……”
她兩只長腿在地上胡亂嘩啦,可除了將自己的椅子越踹越遠,便再沒有別的效用了。
“太太吃醉了。”
這時邢岫煙起身,繞至史湘云身旁,道:“我在這里盯著,勞煩姐姐先去迎一迎吧。”
“那我借司棋一用——若老爺也醉了,等閑可扶不住他。”
平兒說著,便領著司棋,并她屋里的銀蝶、繡橘兩個,匆匆迎到了二門。
待見焦順雖面色微赤卻腳步穩健,平兒這才松了口氣,迎上前見了禮,又將花廳里的情況簡單描述了一下,小聲解釋道:“今兒這場酒,就是專為那府里三位姑娘設的,她們不說要走,這酒怕是還有的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