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還待再說些什么,一旁史湘云早猴急的不行,照葫蘆畫瓢的將她拉了回去。
隨即李紈也帶著寶玉和三春告辭離開。
等眾小走干凈了,王夫人立刻揮退了丫鬟仆婦,急不可待的問:“聽說前兩天他已經去過你家了?怎么也沒知會我一聲?”
薛姨媽自然明白這個‘他’指的是誰,甚至于她這次登門,暗里就有商量此事的心思。
只是……
姐姐怎么表現的如此急迫?
“姐姐急著把孩子們趕走,就是想問這事兒?”
懵懂天真如薛姨媽,也隱約覺得事情有些古怪,但她又斷然猜想不到,姐姐竟搶先來了個霸王硬上弓,且還一朝被蛇咬,時時盼井繩。
“這……”
王夫人也知道自己有些操之過急了,忙定了定神,倒打一耙道:“我這不是怕你操之過急,在孩子們面前露了馬腳嗎。”
“那里是我心急!”
薛姨媽信以為真,忙紅著臉解釋道:“我原是想約在休沐日的,是順哥兒說要這陣子要去宮里督造器具,一時間不得空閑,所以直接跟著文龍去了家里。”
聽說焦順一時不得空閑,王夫人的心肝登時提到了嗓子眼,也顧不得再遮掩什么了,側傾著身子追問道:“那初十的時候?”
“他答應會抽出時間來走一趟。”
薛姨媽說著,又扭著十根春蔥也似的指頭,囁嚅道:“我思來想去,倒不如把、把這事兒先放放,好歹等文龍和寶釵成了親,再、再……”
雖已經拿定了主意,可每每提及兒女的親事,她就忍不住生出些許負罪感,所以就想著要延后推進自己與焦順的關系。
“這怎么成?!”
熟料王夫人剛聽到半截,竟就一下子激動的站了起來。
薛姨媽被她嚇了一跳,愕然抬頭看著姐姐,支吾道:“怎、怎么了?是我說錯什么了嗎?”
王夫人運了運氣,強忍著又坐了回去,正色道:“原本已經板上釘釘的事兒,你突然要往后推,可曾想過順哥兒會怎么看?倘若讓他以為你反復無常,就此……”
“我可以先跟他把話說清楚!”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王夫人斷然道:“你如今覺得對不起孩子,那等寶釵嫁過來,難道你就能心安理得了?”
不等薛姨媽再開口,她緊跟著又假設道:“倘若寶釵嫁過來,文龍媳婦恰好就有了身孕呢?倒是你是不是又要糾結,對不起還未降生的孫子?”
“這……”
薛姨媽被問住了,一想到薛家的第三代,她臉上有是憧憬又是悲苦,遲疑半晌,陡然泄氣道:“那要不干脆就算了,我、我總不能……”
“什么算了!這等事兒哪有做到一半就抽身的?倘若焦順因此惱了,記恨起你們家文龍來,豈不是給他平添禍患?!”
王夫人說著,忍不住再度起身,將兩只手搭在薛姨媽肩頭,不容置疑的道:“這事兒容不得再反復,你只管聽我的安排就是!”
“那、那我、我……”
四目相對,薛姨媽弱弱的支吾半晌,最終還是在姐姐強勢下選擇了妥協。
但是……
如果說方才只是狐疑的話,那如今她已然十分確定了:姐姐為什么比自己還著緊這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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