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正朝里面探頭探腦,肩膀上忽就被人拍了一下。
薛寶琴好懸沒尖叫出聲,捂著櫻桃小嘴轉過身去,卻見堂姐寶釵正板著臉站在自己身后,不由輕拍著初具規模的胸脯嗔怪道:“姐姐怎么一點聲音都沒有,好懸沒把我嚇死!”
薛寶釵卻不理會她的抱怨,沖旁邊一偏頭道:“你跟我來一下。”
薛寶琴不明所以的跟著她到了角落里,卻聽寶釵沉聲道:“焦大哥勞心費力,憑著過人的手腕將梅家退親的事情翻轉過來,為你出了這一口惡氣,你一時有所感觸也屬常理,只是切莫忘了焦大哥早已經定了親事!”
寶琴這才知道自己漏了痕跡,當下不由漲紅了臉,囁嚅的不知該說些什么好。
“走吧。”
寶釵見狀,便拉住她的手道:“我正要去給嬸嬸請安呢。”
然而薛寶琴卻不肯就范,輕咬著下唇糾結了半晌,才在堂姐疑惑的目光中正色道:“姐姐,我不敢說我沒有那樣的心思,但今兒我確實不是為了這個,而是、而是……我也不好明說是為了什么,但肯定不是為了我自己的事兒。”
說著,反手搖晃著寶釵皓腕撒嬌道:“好姐姐,你就信我這一會吧!”
“這……”
薛寶釵猶豫半晌,看她神情不似作偽,這才勉強點頭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多謝姐姐、多謝姐姐!”
薛寶琴大喜,拉著寶釵蹦蹦跳跳的歡呼了幾聲,眼見焦順和薛蟠已經從花廳里出來了,便想著快步迎上去。
薛寶釵忙拉住她:“急什么,等我先把哥哥引開!”
說著,徑自搶先上前,也不知用了什么由頭將薛蟠引去了別處。
薛寶琴見只焦順一人,這才連忙現身,爭分奪秒將王夫人有意給林黛玉保媒的事兒說了。
焦順聽完,聯想到先前賈寶玉幾次三番發癡的事情,立刻明白這是釜底抽薪之計。
此事在林黛玉、薛寶琴看來十分難辦,但對現如今的焦順來說,卻倒算不得什么難事,只需暗地里將自家準備兼祧一事說與王夫人即可。
王夫人連親妹妹都舍得拱手奉上,又何況是個不怎么待見的侄女?
真正讓焦某人為難的,反倒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這一餅許三家,到現在終于是要做出抉擇了。
單獨按照本性考量,他自然更傾向于活潑健康的寶琴,可是……
那畢竟是林黛玉啊!
紅樓夢里的兩大頭牌,自己總得撈一個回家吧?
薛寶琴此時心下也不無矛盾,既盼著焦順能幫林姐姐,可又不希望自己在焦順眼中毫無地位。
“唉~”
半晌,才聽焦順幽幽一嘆,又把皮球踢了回來:“我畢竟是外人,不好插手榮國府的家務,要解此事,除非是……可我又怎能辜負了妹妹?”
薛寶琴心下一松,又不自覺的濕了眼眶,忙睜大了美目竭力止住淚水,強笑道:“我原以為要回南邊兒了,所以才……如今想來,實在是荒唐的緊,還請焦大哥不要介懷。”
說著,深施一禮:“林姐姐鐘靈毓秀外冷內熱,實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女子,萬望焦大哥日后不要辜負了她。”
說著,生怕眼中淚水落下,轉過身逃也似的去了。
焦順望著她的背影也是悵然若失。
這特娘的怎么就沒讓自己穿越成個皇帝、王爺之類的,那不就能想娶幾個就娶幾個了?
而薛寶琴淚眼婆娑,正不辨東西南北的亂撞,忽見前面一人攔路,抹了眼淚細瞧才知是堂姐寶釵,于是毫不猶豫的撲入寶釵懷里嚎啕大哭起來。
寶釵先是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就隱約猜到了些什么,于是嘆息一聲,反手攬住她軟語寬慰。
…………
榮國府。
王熙鳳獨坐在閨房里,一忽兒面露陰狠之色,一忽兒有蹙眉嘆氣。
直到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這才收束了心緒抬頭望向門外。
等平兒挑簾子進來,她又迫不及待的追問:“怎么樣?那賊漢子說什么了?”
卻原來,她等了兩日不見焦順有什么反應,便忍不住又把平兒派去刺探軍機。
平兒微微搖頭,王熙鳳登時惱了:“怎么?他難道還記恨上了不成?!”
說著,不自覺從針線簸箕里摸出柄剪刀來。
“是沒見著人。”
平兒忙解釋:“或許是衙門里事忙,又或是有什么應酬……”
“呸!”
聽到一半,王熙鳳便把手里的剪刀丟了回去,嫌棄的啐道:“什么事忙應酬,這賊漢子只怕是又去外面逍遙快活了!”
想到他這時候還出去逍遙,顯是沒有將自己的‘威脅’放在心上,王熙鳳咬碎了銀牙,直恨不能與他一刀兩斷,可到底舍不得那龍精虎勐與諸多好處。
再說了,要把他與寶釵攏到一處,總也要先讓他少了防備才成。
因這般想著,倒又起了主動彌合的心思。
思索了片刻,遂道:“那妙玉的事兒也不好一直拖著,明兒你放出風聲,就說我又夢見那假尼姑了,所以有心尋她。”
這便算是主動遞出橄欖枝了。
再說等打通牟尼院的關節,往后約見那賊漢子也就方便了。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