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焦某人真要想逆天而行,別說振臂一呼拉起數萬叛軍了,只怕剛暴露出野心,糾察隊就先要把他綁了交給朝廷處置。
不過……
雖然明知道沒啥鳥用,但焦順還是忍不住生出了,想要把這支新生力量掌握在手里的貪念。
當然了,肯定不能明晃晃的硬來,最好是隨風潛入夜潤物喜無聲。
思來想去,他決定把籌建工人糾察隊的事兒,也先往后壓一壓再說。
理由是現成的:不管是文官還是匠官,這方面都是外行,還是等軍方代表到任之后,熟悉了廠里各方面的基本情況,再主持籌建糾察隊不遲。
而軍方代表進駐之后,首要的任務也不是籌建糾察隊,而是狠抓產品質量。
這一來二去,拖上三五個月并非難事。
到時候第一批工讀生也就該畢業了,這些人在蒙學里也接受了小半年的軍事訓練,對工廠而又是自己人,讓他們作為軍方代表的助手參與籌建糾察隊,豈不是順理成章的事兒?
畢竟這糾察隊本就是要接受雙重領導的。
而焦順一直都把這些工讀生,當成是未來的班底根基在拉攏,這小半年再努努力,借他們之手掌握糾察隊一部分實權,想必也不是什么難事。
想到自己不久后就能掌握一支軍事力量,焦順無行中就覺得又添了些底氣,或者說是膽氣。
同時他暗暗又悔恨沒能重生在亂世、末世,不然憑著這一群工農兵,未必不能弄個皇——呸,弄個主席當當。
…………
卻說這日傍晚,焦順回到家中就接了薛家的帖子,除了請他明兒過府飲宴之外,還請了徐氏一同前往。
這倒也正常,畢竟徐氏本就是薛姨媽的大丫鬟出身,兩人自小情同姐妹一般,如今身份有了變化,感情卻一直不錯,時常會聚在一起閑話家常。
焦順明知道不太可能,但去的時候還是帶了期盼。
可惜席間只有薛姨媽一人作陪——薛蟠到底還是病倒了——更自始至終不曾提起寶釵半句。
雖然沒有把女兒再許給焦順的意思,但薛姨媽對焦順還是十分親熱的,千恩萬謝不說,席間又頻頻給他夾菜勸酒,什么糟鴨掌、燒鹿尾、炒雞舌的,直在餐盤里堆了老高。
焦順的酒量畢竟不是婦人能比的,他才有三分醉意,薛姨媽和徐氏就已經撐不住了。
焦順原想扶母親回去歇息,卻被薛姨媽強行留了客,只說是等徐氏晚間醒了再回去不遲——若是醒不了酒,留她住上一晚也不打緊。
焦順便只好獨自告辭離開。
披著件大氅,提著件大氅——借給薛蟠那件——乘著酒興正邁步向前,就覺著身后似乎有人跟著。
回頭望去,卻又不見人影。
這深宅大院的,總不會有人敢來打他焦大爺的悶棍吧?
焦順暗中提高了警惕,又悄悄把那包著大氅的包袱拴在了小臂上,準備一旦敵人亮出兇器,就拿這東西當盾牌使。
同時他還改變了行進的方向,不再順著內子墻往家走,而是去往那人煙稠密處——既是跟蹤暗算,總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吧。
“你站住!”
誰知這剛一轉向,后面突然就穿出了一聲嬌喝。
回頭看時,卻見路旁竟就閃出一條熟悉的倩影,高挑的個頭葫蘆身段,滿頭秀發挽成古樸禁欲系的風格,端正的五官清冷自若,一雙眸子卻仿佛要噴出火來似的。
焦順不由詫異道:“李……大奶奶?怎么是你?”
來人正是李紈,她雙手交疊在小腹前,邁開長腿拂柳隨風的趨前幾步,目光隔著丈許有如實質一般,死死釘在焦順臉上,似是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剝了一樣。
嘖~
她怎么找上門來了?
難道是近來守著兒子,愈發對當初的事情追悔莫及,所以跑來找舊賬的?
也不怪焦順會這般想。
都說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可焦順與她做了七八回夫妻,卻幾乎沒有任何語交流,事后她又總是冷著一張俏臉,焦順自然拿不準這到底是恩是仇。
再考慮到當初被她罵的狗血淋頭,自然就覺得應該是仇恨大過恩愛。
因誤以為李紈是在秋后算賬的,焦順心下不由得暗暗叫苦,倒不是怕這李紈真能傷了她,而是怕撕破臉鬧起來,導致奸情敗露。
當下不等李紈開口,便忙陪笑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大奶奶若有什么要吩咐的,咱們……”
說著,抬手指向內子墻上的一處側門:“咱們且去園子里說話如何?我先行一步,大奶奶隨后跟上來就好。”
也不等李紈開口,便忙風風火火的穿過了那側門。
進門之后,焦順就松了口氣,這門內是處偏僻所在,離著小戲子們的梨香院不遠,但小戲子們最近都在正殿里彩排,倒不用擔心被人撞破。
正想到這里,忽覺身后一陣香風襲來。
焦順吃了一驚,急忙閃身躲避,卻發現李紈雖是一頭撞了上來,卻并沒動用什么兇器,而是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
“大奶奶,你這是……”
焦順正要詢問究竟,不想李紈就拼命扯著他往不遠處的假山行去。
焦順一時不察,踉蹌了兩步才站穩腳跟,狐疑道:“你到底要做什么,總也該給句話吧?”
李紈卻仍是沉默不語,咬緊了銀牙繼續拉扯。
焦順略一猶豫,還是順著她的力道走向了假山,然后又繞到了后面的山洞里。
再然后……
一切就盡在不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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