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放安慰我,“主子勿憂,雖說主子如今一切如意,可當年畢竟是她把我給賣到那書生那里,許是怕我報復,便連夜走了。”
我想想也是,便也不作深想。回宮的路上忽然想起很久不見小彧了,上次錦繡來,也沒顧得上讓他們母子見面。
可是,如果錦繡知道還有一個兒子在暗宮,恐怕更添堵,還是以后有機會再慢慢告訴,聽說非流收到后便偷偷抱著那雙鞋哭了一夜,怎么也舍不得穿
我暗嘆一聲,不如再做一雙給小彧吧,反正我與這個孩子也投緣。
打定主意,便回宮按錦繡那雙連夜做了一雙,翌日得了空,便進入暗宮,迎接我的是瑤姬夫人。她聽說我來看小彧,便笑靨如花地迎我到一處簡陋的石室,里面分為兩個套間,說是小彧和他爹的住處。
瑤姬夫人熱情地為我把里面那個套間--司馬遽的“閨房”打開。
這暗宮真逗,做娘的像兒子的大管家,還帶鑰匙給開門驗房。他的房間亂七八糟的,床頭有一面大琉璃鏡,還有一絲蛛網,沒有一絲人的氣息。
瑤姬夫人道:“暗宮規矩,歷代宮主皆多有妻妾,只要方便,便得在石洞前掛燈,宮主便可隨意往掛燈的夫人處就寢。阿遽自成年后,就再沒到自己房間里睡過。”
哦,明白了,這小子性生活旺盛啊.可是我是來找我干兒子,您老給我看這個干嘛?
瑤姬夫人接著說她也不知道司馬遽上哪里找女人鬼混了,因為嚴格意義上說暗宮同上面的作息正好相反,因為只有乘著夜色,暗宮才有機會到上面來取得所需之物,而現在應該是暗宮休息時間。
我便向瑤姬告辭,她倒一點也不介意,笑道:“人年紀大了便睡不著,青山早睡,本宮正愁找不著人說話,你便來了。”
我還是不太好意思,便打定主意要回去了,結果一回頭,就見司馬遽穿著件白麻衣站在我面前,嚇我一大跳,“你這人怎么老嚇人呀。”
他摘下面具,露出那張長年呆瓜臉,恭敬地對瑤姬見了禮。然后對我呵呵一笑,“我方才去巡查了,才回來,勞皇后在這里久等實在抱歉。”
“這里空氣陰濕混沌,”他一下子收了笑臉,對我嚴肅道:“你一懷著身孕的婦道人家,好端端地又來這里做什么,對孕婦不好。”
我撇撇嘴,“許久不見小彧,不知怎的這幾日老想他了。”
他恍然地哦了一聲,又呵呵一笑,“早說嘛,我讓死小子上去見你。你現在身子金貴,萬一有閃失,可對不住圣上。”
我暗想,倒看不出來,他們兄弟倆的感情還挺好的。我懷上孩子,小叔子高興成這樣。
瑤姬掩嘴一笑,“阿遽,你且迎夫人到子母堂,本宮去替你們找小彧。”
說著便走了。司馬遽便迎我到了一間非常華麗的洞舍,四壁掛著紫色綢緞,舍頂掛著各色琉璃寶石,用來折射光芒,整個房間可謂珠光寶氣,差點閃瞎我的眼。
我暗想:這屋子的名字怪,裝飾更怪,雖然別致,只是珠玉光芒過盛,若挪到上頭,絕對是暴發戶的氣質了。
他卻熱情地迎我坐下,“此處是子母堂,不如母后情冢華麗,但總算能招待皇后了。”
他讓我稍坐,去換身衣服。
我便坐在華麗的洞里,正昏昏欲睡之際,石門又打開,是司馬遽,他換了身干凈衣服來,還帶了小彧和一堆果子。我抱住了小彧,摘下他的面具,親了又親。小彧啞著嗓子咯咯笑了半天,我便逗著小彧說話,可惜他只咿咿呀呀地說著,只說得我口干舌燥。
偶一回頭,卻見司馬遽正低著頭,不緊不慢地為我和小彧剝菱子,然后依次排列在黃水晶蓮花盤子上,他的神情專注,平日里地下之王的囂張跋扈全然沒有,仿佛一個尋常丈夫給兒子和老婆剝菱子,潔白的菱子在他手中如同藝術品一般,一會兒就是一大盤子,他笑吟吟為我們遞來。
莫非是孕婦的審美觀會改變嗎?他那易了容的呆瓜臉笑起來還挺好看的。可能是我懷了原氏骨肉吧,所以覺得原家其他男人看上去也順眼多了。
我愣愣地去接,小彧立刻搶來大嚼。司馬遽罵了聲餓死鬼投胎的,倒也沒有打他的意思,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便取了一個嫩菱咬著,真脆甜。
他對我笑道:“今年的鳧茈不夠好,還是這嫩菱好吃吧,這是在后山的潭子里采的,山中的泉水沖養了一潭子,每年我都能撈好多。”
我咂巴著點頭,當下覺得好吃得沒話說,“原來我是不喜歡菱的,懷上了口味就全變了,連皇上也被迫跟著吃了不少。”
“你嘴也太刁了,還老嫌紫園的糕點不好吃,偏要自己做。”他笑道,“我記得你提過,你還喜歡吃那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