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我們借著火藥隊又返回戰場,血雨腥風中,依稀見到一個帶著面具的紫瞳悍將,騎著一匹高大的油黑神駿,揮舞著百鬼偃月刀,熟練地避過火彈,飛馳而來,所到之處,片甲不留,遇神殺神,遇鬼殺鬼,無人可近.
我心頭一震果然是段月容,話說我已經很久沒見他這般毫無顧忌地殺戮,一時之間不敢靠近,怕被他誤殺,這時一支飛箭射來,他側頭躲過,但頭盔被射落地,露出冷酷猙獰的俊臉來,頭頂一絲血流滑過鼻間,流到面上,他反手一摸,便滿臉是血,更顯恐怖,如地獄中的修羅惡鬼一般,紫瞳微閃,似是也看到了我,向我側頭,舉起沾滿鮮血的百鬼偃月刀向我用力揮了一揮,叫我到他身邊來,我便向他殺去,卻忽見他臉色忽然大變,大力地揮著馬鞭,向我沖過來。
“木槿!”段月容的厲呼傳來,卻見他的紫瞳變得赤紅,極度驚恐,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哎!怎么了,我們不是好不容易占上峰了嗎?!
他向我奔來,嘴里咬牙切齒地喃喃著,他似在罵著兩個我極為熟悉的字.
他為何罵這兩個字?罵自己么?
然后多年的默契告訴我,背后定有偷裘者!
我抬頭看向地面,驚沉背后有人昂然站立,他的個頭定然比我高大許多,高大的陰影在晨光中重重籠著我,看影子的姿勢,他正向我揮出長劍,當時的我眼前唯有一片血腥,只是機械地蹲起,快速握緊手邊有人遺落的長矛,然后狠狠向后刺去,長矛深深地刺入了那人的左胸肩,鮮血順著長矛飛快地向下滴著,滴滴落在我的臉上,我抬頭。
那久遠的梅花樹調零破碎了,那一池盛放的荷花不知何時只是充滿了刺鼻的鮮血,那坐在梅花樹下對我柔笑的白衣少年,輕聲喚著:“木槿。”
然而立時細雪般的天人變成了眼前萬般痛苦的臉,而此時的我正親手將武器刺進了他的胸肩,他的鳳目盯著我亦滿是不信,悲哀,可是轉瞬即逝,他揮劍依然向我劈來,我呆愣中只覺血濺滿身,我身后的偷裘者頹然倒地,他只是在保護我。
我腦中所有一切的美好瞬間破碎,只剩下一片荒蕪的沙漠,
我無知覺地抽出了長矛,他胸前的血濺到我的臉上,然后他的身形如玉山傾倒在我的懷中。
他的鳳目還是牢牢地鎖著我,雙手顫顫地撫向我的臉,勉力道:“木槿!?”
他的血如泉涌噴在我的身上,那本是光華四射的鳳目滿是悲凄和哀憐,最后漸漸散了開來,頭慢慢地倚倒在我的肩頭,我的腦中已是一片空白,甚至忘了拿起了武器與人撕殺。
神啊,前世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的懲罰我,為什么要這樣的折磨我的心?
難道原非白真的是天上的神衹,是我永遠也無法觸碰的圣人,所以每每我與他相見,便是對他無比的褻瀆,讓他與我受盡折磨嗎?可是為什么要用這種方式呢?這是我一生最最愛憐,最最想保護的人啊。
血色的余光中映著另一雙陰蟄的紫瞳,他流星一般來到我們的身邊,他飛身下馬,陰著臉砍殺著我們周圍的追兵。
“其實你都知道會發生什么,對嗎?”我凄然道:“你早知道我是所謂的破運星,所以你不讓我見他,因為你知道我一見他,我就會克死他的。”
“這與你有什么相干了?他早就該死了,敢搶我的女人,格老子的,死上他媽的一千遍都不算數。”他惡聲喝道:“稱現在潘正越沒有注意,咱們快走,夕顏他們在關外等我們。”
他猛地拖起我,決然往回走。
“不,”我恐懼地大叫著,奮力甩開他的手。
我的天地在旋轉,依稀看到遠處有一群黑點向我奔來,仿佛是猙獰的魔鬼,黑色的盔甲,惡龍盤旋在他的胸前,他滿臉是血地對我們獰笑著:“活捉踏雪公子者,連勝三級,金銀萬兩,美女如土。”
在另一側,一路舉著“元”字旌旗的原家人馬向我們這里涌來,跑在最前面的于飛燕滿臉憤怒地向我順喊道:“四妹快跑。”
那年冬天,他飄逸地坐在琉璃世界里,一身白衣竟比那紫園里的大雪都要高潔三分,映著瑰艷似血的紅梅,對我冷淡地笑著“你不用謝我,既然今兒個我救了你,你須心中有數,這條賤命便是我的,終有一日是要討回來的。”
“你可是我那苦命的妻,”他拉著我的手顫聲問著.
原非白,你一定要等我,我對著緊閉雙眼的他含笑說道,我根本聽不到段月容在對我說什么,只是用盡全力狠狠地推開他,拿起腰間的一棵手榴彈騎上絕影,向潘正越騎馬飛奔過去,我奮力扔出,巨大的爆炸聲中,我同絕影一起落地,耳邊一片寧靜.
一切都結束了嗎?
我渾沌地眼開眼睛,看到身邊一堆潘軍的尸體,壓在我上面的是段月容.鮮血劃過他的紫瞳流到我的臉上,那紫瞳似還看著我,半是惱怒,半是絕望,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身邊的絕影一瘸一捌地站了起來,咬著段月容的袖子,似在拉他起來,我還是聽不見他在說什么,我只好也對他抱歉地笑了一下,眼珠機械地一轉,看到渾身是血的于飛燕騎著馬向我們奔來,目眥欲裂,張著嘴似在撕聲狂叫。
黑暗向我涌來,我閉上了眼睛,非白,你一定要等我。
此役在后世的軍事著作>中又名汝州血戰,為大元朝開國最著名的戰役,燕子軍,大理援兵,以及原家元德軍諸將,近四十萬人馬,為拖住潘正越的百萬雄師,所剩不足五萬余人,改裘等余部沖出戰陣時,皆人為血人,馬為血馬,驚破敵膽。
而本應接應右路的麟德軍卻在戰爭最驚心動魄時,將峰芒指向錦官城,后史的戰史學家評價汝州血戰中昊天侯的奇詭行為,有兩種主流意見,一是認為宋侯用兵確實當世英才,暗渡陳倉地使燕子軍拖住潘正越,暗中傳信給元德軍代替他從宛城北上助燕子軍抗擊潘正越,然后以比花氏武德軍更快的速度拿下錦官城,使得武德軍保存實力,與奉德軍有機會協助天德軍攻下晉陽,出奇不意地攻下進入京畿的必爭之地,減少人員的傷亡;
另一種流派認為,宋侯再怎么神機妙算,也不應該冒然背信地離開汝州,且其時宋侯同大將軍感情甚好,應該有太祖皇帝的秘詔,太祖擔心“燕久離晚歸,向來持才擅行,且東營舊人,不服西營管教,恐中道謀逆倒戈,只可用之擋潘,不堪大任,秘使往錦城助武德一支,”宋侯方才”忍痛離戰,改攻錦城”。
最后亦有一種極少數派的論,乃是根據宋侯同青王之間的信件揣磨而來,宋侯明知汝州之戰必損耗巨大,為保其羽翼,便改攻錦官城,即拔得頭籌,一方面羞辱了久攻錦城不下的武德軍,為青王打擊原氏第三位繼承人,另一方面秘書踏雪公子,是因為知曉燕子軍在永業三年隨踏雪私盜魚符而遭貶,于情于理皆不會拒絕燕子軍的求救,且軍中傳花西夫人正受燕子軍的保護,踏雪必出兵相助,此便可乘機耗盡元德軍的力量,為一箭三刁之狠計也。
無論任何一種流,對于“勝利便是一切”的原家而,宋侯事后只被武安王斥責了幾句,緊接著便被皇上下旨大力封賞,并沒有人認真也不敢去深究這勝利背后,多少枉死的原氏將士那累累白骨所奠基的封侯臺。直到太祖天德三年,第三種論成為宋侯和太子的致命一擊,當然這是后話。
那時汝州血戰卻真真實實地改變了庭朝和周朝用兵以來的戰爭風向,歸功于燕子軍的秘密火器”錦繡百虎破陣箭”,經過改良后,一次可發射百支火箭,再次進入了那個時代的史學家視野,如平地一聲驚雷,劃時代地改變了當時三國南北朝格局,汝州血戰中潘軍只余炸去左臂的潘正越領五百精兵逃回平州,很快被原氏奉德軍,武德軍,以及后面追趕而至的燕子軍匯合元德軍四面夾擊,敗退定州.
緊接著,上喻燕子軍戰功奇偉,入元德軍同獻前峰,攻晉陽,克麟州,據定州,復伐州,戰績輝煌,次年臘月進駐桑干河,直奔京都的最后一個防線幽州.
潘正越最后兵敗桑干河畔,幽州失守,潘正越同于飛燕在戰場上單挑,從天亮一直拼到天黑,直打了三天三夜,最后為于飛燕飛騎斬下馬來,其頭顱被快馬送往庭朝的洛陽神都,并傳視九州,燕素惡其平生殘暴嗜虐,淫掠成性,然亦尊其為當世武士,用兵奇人,火化其尸后水葬之,令無顏念經超度之,以滌其惡魂.
>載越平生無子,嘗于舊庭同朝稱臣,驚燕才,乃數激燕,欲與之燕交鋒,無果,暗稱其子,謂家人若有能滅吾者,唯此子也。及至兵敗于燕汝州血戰,歿于桑干河畔,太祖天德元年,燕擢升至兵部尚書,生辰之日,有潘氏老家人自聊城一路行乞送燕府兵策二本,謂乃越臨終遺愿,其平生所學,皆盡于此,傳于燕攘夷擊蠻,以報家國,燕思良久,默然收之。
作者有話要說:我們是害蟲,我們是害蟲,正義的來伏靈,正義的來伏靈,一定要害蟲殺死殺死,注意了,白粉們,段粉們,先不忙著掐架啊,咱們好好看戲,玩柯南的游戲,欲知后事如何,敬請觀看長是人千里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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