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皇上是帝王,以后他會娶更多的女子,這樣你也能容忍么?”
“大姐,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七郎是皇帝,我一早就知道了,他娶她們不過是不得以的原因,他答應過我,待一切塵埃落定之后,會給我想要的幸福!”安錦瑟輕聲說道,裙角被微風輕輕吹拂著。
可她卻沒瞧見,安錦曦沉靜的面容,那幽黑的眼底,似有什么一閃而過。
這時,紅藥卻端出了一碗藥,輕聲道,“娘娘,把藥喝了吧,若是涼了,怕是不好!”
安錦曦一瞧,緊張地說道,“錦瑟,你病了?”
安錦瑟倒是沒開口,紅藥在一旁卻是開了口,笑道,“大小姐,娘娘不是病了,是有了身孕!”
那一刻,安錦曦所有的情緒都呆住了,什么表情都沒有,只是笑了笑,道,“祝福你!”
“大……”安錦瑟還沒叫出來,但是她的眼卻被人蒙住了,耳邊傳來那人俏皮的聲音,“猜猜我是誰,猜中了有獎哦?!”
“平陽,都多大的人兒了,還玩這游戲?”安錦瑟唇角微揚。
“不好玩兒,每次都被安嫂嫂猜出來了!”平陽繞過安錦瑟一屁股坐在她的身旁,隨后看向安錦曦,笑了笑,“你一定是安嫂嫂的大姐吧?”
安錦曦一見平陽,立馬便起身,請安,“奴婢安錦曦給平陽公主請安!”
“大姐不必這樣客氣,你是安嫂嫂的大姐,平陽也該叫你一聲姐姐,以后在宮里若是有人欺負了你,你只管告訴我,我替你出頭!”可她又想了想,“不過,你在皇祖母處,也無人敢欺負你!”
“謝公主厚愛!”
“起來坐著吧,別這樣站著,我看著脖子疼!”平陽笑道,“安嫂嫂,你說,你肚子里的,是個兒子,還是女兒啊?不過一定很漂亮就是了,我七哥都生得這樣美!”
安錦曦起身又坐在了石凳上,就在此時,琦貴人,德嬪,還有近日封的嵐妃朝著這邊走來,她是西楚皇帝的小女兒,前些時候才來東陵,只被冊為妃,長孫墨淵卻是一次都沒去過她宮里。
“你就是安錦瑟?”
安錦瑟一聽這聲音,微微皺眉,隨即回頭,只見一位裝扮華貴的女子在眾多宮女的簇擁下款款而來,那女子纖巧的身段裹著一件梨花紋并淡黃色底的上衣,底下是濃淡不一的璃絡紋紗羅裙,看上去也算得上清新可人。
安錦瑟看了看眼前的女子,淡淡一笑,想必她便是嵐妃吧。
“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錦嬪娘娘說的好生輕松?”嵐妃看著眼前的女子,卻被她身上那種淡靜的氣質所折服,可卻并未表現出半分。太后娘娘說,就是因為這個女人,她被封妃這么久,而昭帝始終沒有來看她一眼,讓她成了別人茶余飯后的話題。
“本宮是妃,你是嬪,難道你不該向本宮請安么?”
安錦瑟淡漠一笑,“請安?若我不愿,就是皇上,也休想在我這里討得半分好處,”隨即,她看向身后的紅藥,“紅藥,讓她們都滾出這里,我不想看到閑雜人等!”
而她則是讓安錦曦和平陽一同進屋去。
“嵐妃娘娘,臣妾與你說了,這錦嬪娘娘高傲的很呢,連皇后娘娘都未曾放在眼里,又豈會將您放在眼里呢?”站在嵐妃身旁的琦貴人趙顰兒說道。
她此時這樣說,卻不過是想將這原本的怒火點燃罷了。
“趙顰兒,你的人生除了挑撥之外,就沒有其他的樂趣了么?難怪七哥連看都不想看你一眼。”平陽冷然道。
“平陽公主,你莫要被安錦瑟給騙了,她——”
還未等她的話說完,平陽便厲聲說道,臉上毫無表情,“趙顰兒,你再敢多說一句試試?我定馬上去與七哥說,把你打入冷宮,教你一輩子都別想再出來!”
趙顰兒一聽立馬便住了嘴。
這宮里,誰人不知,昭帝最疼愛平陽公主,而生性傲慢的平陽公主在眾多妃嬪中,只與錦嬪交好,最后倒成了她蠢鈍了一回。
安錦瑟在一旁看著,笑了笑,他們到底是親兄妹,身上多多少少都有著令人懼怕的皇家威儀。
“安嫂嫂,咱們回屋吧!”平陽扶著安錦瑟,卻又叫道,“曦姐姐,你也進來吧,不要理這群無聊的人!”
看著安錦瑟離去的背影,被徹底忽略的嵐妃狠狠的跺了跺腳,心有不甘,她想上前去叫住安錦瑟。就在這時,不知誰在她身后踩著她的裙擺,她直直的向前面的安錦瑟推去——
而安錦瑟因為是背對著她,卻也聽到了腳步聲,隨即拉緊了平陽,向一旁回旋,而站在她右側的安錦曦卻沒有人拉住她,而她也似乎沒有站穩,直直地便朝著湖里而去。
金鑾殿內。
長孫墨淵坐在龍椅上,一襲明黃色的服飾,那雙墨色的眸子里是和平常一樣的平淡如水,卻又冷若冰霜。
“皇上,墮胎藥已經備下了,要端去漪瀾殿么?”
長孫墨淵微微閉了閉眼,隨即便走下了臺階,道,“去漪瀾殿!”
劉熹不敢多說什么,其實在知道錦嬪娘娘懷孕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有這樣的結果了。
“皇上,不好了,錦嬪娘娘被嵐妃娘娘推下了湖——”小太監的話音剛落,便看見一抹明黃色的影子以極快的速度沖了出去,殘留在劉熹耳中卻是,“劉熹,倒了那墮胎藥!”
漪瀾殿內。
安錦瑟扶著安錦曦坐在石凳上,只見安錦曦濕透的頭發上,她烏黑濃密的三千青絲被陽光照得亮亮的,發梢末尾,水珠一串一串的落下。
“大姐,你沒事吧?!”安錦瑟皺眉問道。
“我沒事,你別擔心!”安錦曦輕聲笑了笑。
“安錦瑟本宮不是——”嵐妃也似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想要上前去說什么,可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那人狠狠的幾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
那巴掌打得她耳鳴轟響,她捂住臉,去瞧那女人,可那眉眼間竟是一片冷凝。
只是她貴為公主,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于是她抬手便想要去打安錦瑟,可卻還未碰到那人,就被一只修長白皙的大手緊緊捏住了她的手腕,那力度,似要將她的手捏碎了般。
嵐妃抬頭,映入她眼瞳的是一個長得俊美無雙的男子,那男子眉是俊朗,一雙墨眸在陽光下綻放出耀世的鋒芒,薄唇輕抿,卻偏偏是那般冷漠。
“你敢打下去試試?”那男人的聲音,像來自煉獄,綻放了極致的妖嬈,“朕必定把你這張臉給打爛了!”
瞬間,空氣頓時冷凝,誰都不敢再多說一句。
“皇上,臣妾知錯了!”
“知錯了?”長孫墨淵的聲音淡漠如初,“你信不信,若她有什么事,朕要你整個西楚來陪葬?!”
嵐妃一下子被嚇得不輕,說不出一句話來。
安錦瑟一見他,便上前去,輕聲道,“七郎,嵐妃不過受了趙顰兒的蠱惑,這宮里不知有多少風波便是她弄出來的!”
“劉熹——”長孫墨淵淡漠地喚道,隨即看向趙顰兒,“傳朕旨意,長生殿嵐妃即日起將為貴人,蘭閣琦貴人杖殺!”
隨即而來的便是呼天搶地的嘶吼聲,而對于這樣的聲音,安錦瑟卻沒有太過在意,她原想著該怎么除去趙顰兒,卻不想,她自己倒是送上門來了。
這可是她自找的,怨不得誰。
被帶走的趙顰兒還在不停地詛咒安錦瑟,可詛咒這東西她又豈會在意,詛咒便讓她詛咒去吧,她不在意。
直到院落中靜下來了,長孫墨淵才看著濕漉漉的安錦曦,問道,“你還好么?朕讓劉熹宣御醫給你瞧瞧?”
“奴婢沒事!”安錦曦輕聲道,唇角微揚。
一旁的安錦瑟卻是笑了笑,看著長孫墨淵,“七郎,你怎會來?”
“朕若再不來,只怕你和孩子被人害死了,朕來給你收尸來著?”
“靠,長孫墨淵,你他媽~的真毒,我要是死了,我也要拉你當墊背的!”安錦瑟怒吼道,而一旁的紅藥,平陽等人已經習慣了,便只是笑笑,并不出聲。
而作為皇帝的長孫墨淵更是沒有,只是看著那女人,唇角微微揚起,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靨。只是淡淡的一點,卻仿若漫天星輝般燦爛。
安錦曦在旁邊看著,淡淡一笑,眼前的男子是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男子,可他在安錦瑟面前,卻好像他不是帝王,安錦瑟也不是他的妃子,她只是他心愛的女子,可以在他面前任意撒嬌的女子。
她淡漠的笑了笑,“皇上,錦嬪娘娘,奴婢先行告退了,本是趁著太皇太后午休時出來的,這會兒也該回去了,要不太皇太后該責罰奴婢了!”說罷,她便轉身離去。
長孫墨淵抬眸,“朕一會兒讓劉熹帶徐御醫去給你瞧瞧!”
“奴婢多謝皇上厚恩!”安錦曦回眸微微一笑,看著長孫墨淵,那笑仿若月下突然盛開的曇花,美麗驚艷,空氣中彌漫一種難的光芒,這一瞬間,周圍的一切都不復存在,只剩下那女子的回眸一笑。
可這笑,美是美,卻好似有什么東西在笑容中逐漸凋零。
看著安錦曦,不知為何,安錦瑟總有那么一絲不安,不知為何,她總感覺,安錦曦有事瞞著她,至于是什么事,她真的不好猜。
“錦兒,怎么了?”
直到聽到那男人低沉的聲音,安錦瑟才回過神來,她輕聲道,“沒事!”想了想,又道,“七郎,我向你討一件東西,你給還是不給?!”
“什么東西?”
“出宮的腰牌!”
長孫墨淵微微瞇眼,想也不想便道,“你休想!”
安錦瑟一聽卻也急了,“誒,長孫墨淵,你不要給臉不要臉,我就想出去瞧瞧,我就要出去,你不給我,我就自己闖出去!”
“你盡管試試!”那人的聲音冰冷,“反正你不怕這漪瀾殿的人被罰,她們也愿意替你受著!”
“長孫墨淵,他媽~的,你就不能不拿這個來威脅我?!”
“抱歉得很,能威脅你,這也不錯。”
隨后,出現在眾人眼中的,便是皇帝又與錦嬪娘娘吵了起來,吵著吵著的結果,便是,皇帝在床上好生教育了這錦嬪娘娘一番。
昭帝十四年春,昭帝恢復了錦嬪的妃位,而他獨寵漪瀾殿錦妃娘娘的消息隨即傳遍了六宮,東陵也是人人都知曉,也都知曉因錦妃一句話,琦貴人全家悉數被殺,而西楚公主嵐貴人如今也算是被打入冷宮,不過卻也安生了不少。
外界都說安錦瑟是禍國妖孽,只是皇帝寵著她,誰又敢多說一句?
雖說是春日,可天氣卻仍舊還是帶著一些特有的涼氣。
安錦瑟獨自坐在欄桿邊,看著遠處的一切,肚子里的孩子,已經兩個多月了,再過些時日,該隆起來了,這是安錦瑟第一次感覺到了愛意,那種身為人母的喜悅,是從前做特工從沒有過的。
就在這時,卻見華妃急急地朝著這邊而來,她上氣不接下氣,一進來便拉著她,“錦妃,不好了,太后娘娘要殺你姐姐安錦曦,你趕緊去永福宮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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