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舒緩下來的心瞬間又糾了起來。
陶墨呆呆地看著他,眼見距離由遠至近,又要由近至遠,忍不住喚道:“顧,公子!”
顧射似乎這才注意旁邊有個人,懶懶地轉過頭來。
被那清冷的目光一掃,陶墨渾身一激靈,脫口道:“不吃了?”
“你怎么說話的?”從陶墨出來就一直關注他的顧小甲忍不住跳下馬車,瞪著他。
陶墨一愣,隨即覺察到適才之語有揶揄顧射專程來吃飯之嫌,面色愧紅,道:“我并非此意。”
“笨蛋。”顧小甲打開車門,“公子,我們回去吧。”
顧射正要上車,就聽陶墨又叫了一聲,“顧公子。”
顧小甲瞪著他,“鬼叫什么?”
陶墨被問得啞口無。他只是想多看顧射幾眼,不想他這么早離去罷了,至于找什么借口倒沒想好。
顧射終于轉過身正眼看他,“你想求我幫忙?”
陶墨怔了怔,不知他何出此,但也算歪打正著,正中下懷,便道:“是是是,的確有事相求。”
“小忙還是大忙?”顧小甲突然將話題截過來。
顧射也沒有反對。
陶墨一時之間哪里想得到什么忙,只好道:“有大有小。”
顧小甲皺眉道:“你這人怎么這么麻煩?”
陶墨腦子也不知怎的邪光一閃,答了句,“人有三急。”
“……”顧小甲敗了。
顧射道:“明日來我府外候著吧。”
陶墨也不覺得他行猖狂,喜滋滋地看著他們上車,揚長而去。
縣衙的轎夫在陶墨開口之后便發現他出了門,此時迎上來抬他回府。
在回縣衙的路上,陶墨一直在思忖如何對老陶提及此事。想到老陶的反應,他心中便一涼。但想到明日又能見到顧射,他心中又一暖。
如此涼涼暖暖,暖暖涼涼地回到縣衙。
郝果子突然從里面沖出來,差點撞到他身上,神情煞是激動,“少爺,不得了了,有人遞狀子了!”
遞狀子?
陶墨有些恍惚,半晌才回神,結巴道:“那,那該如何是好?”
郝果子道:“我也不知。少爺不如去問問老陶。”
陶墨不敢怠慢,趕緊進了內堂。
老陶正在算賬,看到他進來,便道:“狀紙在桌上。”
陶墨尷尬地站在原地,“你知我不識字。”
郝果子一蹦蹦到桌前,拿起狀子開始念:“民婦不識得氏……”
“不識得氏?”陶墨茫然。
郝果子羞赧道:“那個字不識得。”
老陶從賬本抬頭道:“是廖氏狀告他的兒子不孝。”
郝果子道:“想不到竟有母親告兒子的,真是千古奇聞。”
老陶道:“在談陽縣,雞毛蒜皮之事都可對薄公堂,倒也不奇。”
陶墨道:“廖氏之子怎么個不孝法?”
老陶道:“不順其母。”
陶墨道:“如何不順?”
老陶道:“語沖撞。”
陶墨一怔,許久才嘆氣道:“其實能夠沖撞,也是件福事。”
老陶道:“若是能沖撞之時不沖撞,事事孝順,豈非更是件福事?”
陶墨心中有愧,默默不語。
郝果子叫道:“對了。少爺,今日在盧府可吃到什么好吃的不曾?”
陶墨想起盧府種種,越加抬不起頭來,“沒什么可吃的。”那種情況下,他哪里還記得吃了什么。
郝果子道:“沒想到盧府也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