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兒撇了撇嘴,不屑道:“她那算的了什么,這茶盅原本是一套,老太太賞給夫人用的。夫人寶貝的跟什么似得,平時我們清洗時候哪個不得小心再小心的。別看這茶盅碎了一個小角,我估摸著賣個百兩銀子都不成問題。”
芝兒娘愣了,怎么也不能想象就這么個碎了的茶盅竟然值這么多銀子,忍不住嘖嘖嘴:“那一整套可得值多少銀子啊!怕是我們吃幾輩子都吃不完的。不過芝兒這杯子怎么就被你得來了?”
芝兒轉了轉眼,有些敷衍道:“這杯子不小心被打破了,夫人就讓我扔了,我就給帶回來了。你不用擔心,反正都是夫人不要的,我若不是也會被旁人撿了去。”
芝兒娘點頭應是小心翼翼的把茶盅包好了藏起來,又從身后柜子里拿出個粗布帕子,里面裹了幾個桂花團子,討好的沖閨女笑笑:“這不碰到白婆子,她給的,你嘗嘗。”
芝兒如今也看不上這桂花團子,看她娘的樣子也吃了一個,“剩下的你跟我弟弟吃吧。我在夫人那兒什么吃不著,就是前幾天還吃到了一口吉祥果,那可是貴得很。你啥時候和白婆子套上交情了?她是周姨娘院里的,以往還仗著周姨娘得勢欺負過你,你忘啦?如今見夫人掌權了,周姨娘落下了,我是夫人跟前大丫鬟,她倒是腆著臉來討好你了。”
芝兒娘訕訕笑了兩聲,她知道現在閨女出息了,是夫人的大丫鬟,以往她見到小點的管家娘子都得賠笑臉。如今可好了,那些個管家娘子見了她還主動跟她攀談兩句,這讓她極為長臉。
“行了行了,你把茶盅藏好,就是出去賣的時候也別讓旁人看見了。等過些時間,我求求夫人,看能不能把弟弟薦到學堂里去讀書?日后說不定還能做賬房先生,就是文書也是不差的,你可就長臉面?”芝兒亂沒形象的往床上一躺,她現在雖是大丫鬟,但碧水管著庫房,杏兒掌管夫人屋里的大部分事務,她和紅袖在一旁協助。能積攢下來的銀錢畢竟有限,只希望弟弟能爭氣些了。
連著幾天張致遠就不曾來過安寧的院子,后來就傳說老爺讓修葺綴錦院,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張瑤的病來得快,去的也快,沒幾天就好了。來安寧這兒請安的時候,安寧都是淡淡的,也不曾再有什么親密的舉動了。她又不是泥人,再說泥人還有幾分性子呢,你對我好我就會對你好。你打我一巴掌難道我還湊另外一邊臉上去讓你作踐不成!一心要關起門來安心養胎了,也算是一場冷戰的開始了。
張瑤神經纖細,幾次就發現了安寧的異常,碰到張致遠還委屈了一回兒。張致遠干巴巴的扯出來個笑,這是他不讓安寧多操心瑤兒的,如今人家應了承諾,絕不多那么一絲一毫,如今能怪人家不成!讓王嬤嬤把張瑤帶走,張致遠往自己腰間摸了摸,安寧給繡的荷包也不知落到哪兒去了,就連她親手做的衣裳被雨淋了就沒再上過身。想著,張致遠露出一抹苦笑,還打破了她最寶貝的茶具,燙傷了她的手腕,這可是苦了她了。
安寧一點都不知道張大老爺的糾結,她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悠然日子,就是管家也有謝嬤嬤把守,碧水杏兒從旁協助,紅袖和芝兒也伶俐有章程。府里的人手也被理了一通,該放的都放出去了,該提等的提了等,采買和廚房這些關鍵地方放進去都是老實人,也被盯緊了杜絕出岔子。倒有些心疼那只被摔缺角的茶盅,本來好好一套官窯脫胎填白茶具,缺了就不美了。
“夫人,這是什么衣裳,我以前也不曾見過這樣式的?不過倒也好呢,把線頭露在外面就硌到小孩兒嬌嫩的肌膚呢。”
安寧笑笑并不語,這是她仿以前嬰兒穿的那種連線頭和多余布料都露在外面的小棉布衣裳,穿在寶寶身上不會被硌到肥嫩嫩的肌膚。
碧水嘀嘀咕咕地從外面進來,把手中的匣子放到安寧跟前,嘟囔道:“夫人,這是老爺跟前的清風送過來的,說是宣代珍貴之極的官窯青花瓷茶具。我看啊,老爺也是要跟夫人賠禮呢。”碧水倒是高興了,夫人和老爺這樣折騰下去也不是辦法,沒想到老爺先軟了下來,這么看來老爺還是偏疼夫人的。“對了,我問了清風綴錦院的事,他也是不清楚,老爺只說讓人修葺。照我看啊夫人老爺這是跟您服軟呢,清風說這茶具老爺寶貝的很,輕易都不拿出來的。”
安寧歪在榻上看杏兒和紅袖做針線,聽了挑了挑眉,“摔壞了我一套寶貝茶具,就拿他的寶貝茶具來換,這樣看來倒是他吃虧了。行了把它收起來吧,看著礙眼。”
芝兒端了茶上來,笑道:“老爺脾氣嚴謹,肯定是自己不好說,才讓清風送茶具來表個態。夫人也該消消氣,總這樣拿捏著也不是法子,不如夫人服個軟,給老爺梯子下,和和美美才是正理呢。”
碧水撇了撇嘴,直道:“芝兒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在暗指夫人在使小性子么?再說了你也只是夫人的丫頭,主子的事哪有你隨便說的,難道連個規矩禮數都沒有了?”
芝兒方知失,紅了臉一聲不吭起來,本來覺得夫人溫和,她又是大丫鬟,說兩句無大礙,卻不曾想碧水絲毫不給一些兒面子,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嘴皮子利索了起來,不由得心中有些訕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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