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在春夏來臨交接之時,總是那么的暴躁。
“停!停!”
曹國公府二管家李二,指揮著一頂轎子落在曹國公府后宅。
然后邁著步,胯胯骨先行一步,整個人扭曲一般的俯身撩開簾子,“老主子,到家了!”
“嗯!”
轎子中,傳出李景隆母親畢氏的聲音。
而后就見穿著灰色布衣,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渾身沒有半點視頻,但卻端莊內斂的畢氏緩緩從轎子中出來。
“母親!”
早在府內守侯的小鳳快步上前,“您怎么突然就回來了,媳婦還說要去接您呢!”
“從棲霞寺到咱家總共才幾步路”
畢氏被小鳳攙著,沿著府邸的游廊,朝她所住的后宅正房走去,笑道,“還用得著你大張旗鼓去接!”
說著,她微微環視,目光在周圍恭敬的奴仆們臉上掃過,“老二老三呢?”
“兩位小叔叔都在宮里讀書呢!”
小鳳低聲回道,“如今給他們講學的,是太子爺身邊的侍讀黃學士。”說著,她又道,“二叔昨晚上回來說,最近這些日子皇上和太子爺對他們功課看得緊,時不時的親自考他們!咱家的兩位叔叔也爭氣,每回的考評都是上等!”
畢氏的臉上露出幾分笑容,而后又道,“景隆到哪兒了?”
“前頭派回來的人說,快到徐州了,估摸也就是這幾天!”
她的回答聲中,畢氏突然站住腳,鄭重道,“我怎么突然覺得咱們家的人多了許多?”
“現在家里頭產業多!”
小鳳低聲回道,“來往進出的人也多,原先的仆婦不夠支應了,所以媳婦兒擅自讓主,雇了許多新人!”
畢氏再次環視,擺擺手,身后的老媽子們都俯身下去。
“這事你讓的不對!”
畢氏退下手腕上的沉香念珠,在手指之中盤著,低聲道,“新人就等于是外人!”
小鳳頓時若有所思。
“多給錢,都打發了!”
畢氏邁步進了自已的正房,“除了咱家的家生子之外,府上不留外人!”
~
許久不曾住人的房間,即便再是華麗,也難免有些別樣的沉悶。
畢氏擺手,讓她身后跟著的所有仆婦都出去,自已一個人走入偏房之中。
這間西面的房間,以前是李景隆的父親,她的丈夫李文忠的書房。
盡管人已走了許多年,可屋內依舊還是原來的模樣,未曾變過。
只不過屋內,原先掛著寰宇全圖的位置,現在卻掛著當年主人的畫像。
“你所擔心的,終于還是來了!”
畢氏從斜扣的領子上,摘下手絹,輕輕擦拭著畫像邊上的木頭框架,低聲道,“只不過,沒發生在你的身上,而是發生在咱們兒子的身上!”
“哎!”
“正如你當年所擔心的,樹大招風!”
“咱兒子比你強,可也比你差.....”
“他沒你想的那么通透,呵呵,凡事都想的太好了!”
“你一直反對家里太過張揚,現在看來你是對的...”
“等兒子回來,我會勸他,好好的關起門來過日子!”
“你是當爹的...”
畢氏看著畫像眼眶發紅,“你得保佑他,不能讓他受苦遭罪!”
說著,她低頭擦淚,“你只管保佑,天上的事給你!人間的事...”
說到此處,她抬起頭,目光之中記是堅定,“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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