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粟喃喃道:“解決戰爭的辦法,就是殺死自己所有的敵人?”
他雖然身為皇族,但是從小并不被當成皇族對待,畢竟這大應皇族真有不少,看似尊崇,但實際上因為最缺的,就是龍椅上坐著的那個人,姓澈。
加上后來去劍府練劍好些年,身上頗有些修行者的氣息,但卻沒多少皇族氣息,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距離龍椅竟然如此近,距離這世間共主,也很近。
“徐將軍……”
澈粟想要說些什么,但不知道又想起了些什么,故而直接轉而問道:“這場仗,要打多久?”
戰爭開啟的時間越長,死的人就會越多,等到之后重新建立秩序,也就更困難,可是世間的事情,很難有不動手就能解決的。
顯然,很多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快則三五年,慢則半個甲子。”
徐賓神情凝重,輕聲開口道:“這場大戰最后能以什么方式結尾,要看太后如今是怎么個想法,會不會在之后改變主意,如果大應堅持打下去,不接受割地,直到打穿整個大祁,讓這座王朝成為歷史,那么便是最好的,若是太后最后改變了主意,事情就會麻煩起來,當然,耗費了如此巨大的國力之后,太后很難改變想法了,有一只無形的巨手,會將太后和我們一直推著往前,即便想要停下,也要承擔很大的壓力。”
不等澈粟發問,徐賓就給出了答案,“那只手,叫做民意。”
“當年有位皇帝陛下曾說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而水便是百姓,若是百姓配合,大舟往前,絕無什么障礙。”
徐賓感慨道:“大部分修行者都覺得世俗百姓沒什么用,但依著我看,這些百姓,才是這個世界最基礎的東西,很重要。”
澈粟點點頭,好似聽懂了。
眼看著這位親王殿下是如此,徐賓也笑了起來,他不是天生就有一張大嘴巴,相反,他從來就是不喜歡廢話的那種人,可是如今一直重復一些做什么?當然是想要自己這個寄望中的天下共主,等到真的有了那一天,能夠對天下百姓好一些,也可以讓那座王朝的國祚,更長一些。
說起來,像是他們這樣的武夫,即便是成了修行者,其實心里還是念叨著這么個天下的。
可惜了啊。
要問可惜什么,當然是那位大祁先帝不是他們的皇帝陛下,要是的話,只怕早就南下一統了。
他這輩子佩服的人不多,大應太后算一個,但最佩服的,還是那位大祁先帝。
可惜了啊!
想到這里,徐賓正好有話要說,卻瞥見遠處那處關隘之上,出現了一道人影,徐賓下意識咦了一聲。
再等到澈粟看去的時候,那邊關隘上已經迸發出數道劍光,將無數攻城的大應兵卒掃落。
數位隨軍修行者一躍而起,卻也在片刻之間,被那人揮手打退。
穿了一身藍色長袍的中年男人,不提劍,但渾身都是劍。
徐賓皺眉道:“這位居然來了。”
話音未落,他招手取來長槍,不再多說,整個人如同一顆流星,墜落到關隘上。
在城頭站穩,那個中
年男人也沒有立即出手,只是負手而立,看著掠上城頭的徐賓。
這位大應南征大軍的統帥,在南陵也有不錯的知名度,至少許多修行者都聽說過那大應軍神的說法。
“真人何故出現在此處?”
換做一般的修行者,相見必然相殺,可是面對這個中年男人,徐賓也不著急動手。
不僅因為面前的這個中年男人切切實實是個劍仙,還因為這個人,身份特殊,而為人卻是出人意料的讓人沒話說。
南北兩座王朝,無數仙山,無數宗門,能夠有這位這么高的地位,卻如同常人一般的,僅此一位。
來人自然就是劍庭的藍臨真人。
南陵如今的劍道第一人。
藍臨真人毫不隱瞞,直白說道:“山中弟子死在邊境太多,原本是想著來這里看勸勸這些年輕人,能不能跟著我一起返回劍庭,可來了之后,卻發現應當站在城頭做一做師長應當做的。”
戰爭開始之后,不少劍庭的劍修便來了這邊,而后更是死了不少,作為劍庭的掌教,藍臨真人光是看到那傳到后方的戰報,便覺得有些痛心。
所以放下戰報之后,他便想要來邊境看看,想要勸勸這些年輕人,能不能跟著他回去,哪怕這樣會讓大祁的邊防潰敗的更加容易,但他也沒有多想,畢竟自己一個弟子的欲望,不能搭上整座劍庭。
徐賓想了想,沒有多說,只是轉頭揮了揮手,這場浩大的攻城之戰,就這么停下了。
那些兵卒開始撤回,那些修行者也是如此,很快這里便安靜下來,戰事停下的太過突兀。
“真人可否一敘?”
徐賓收回了長槍,開口相邀。
藍臨真人想了想,緩緩點頭。
“找個有酒的地方。”
藍臨真人心里有些郁郁之氣,需要喝點酒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