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楚時年看起來沒有聽進去的樣子,但是會默默地改。當然要改啊,不然連安安都氣走了,他又要跟小七說話了。
在柳安安幾乎無下限地包容中,楚時年覺得……這才是養傷應該有的狀態,以前被楚沐澤照看的時候,叫做磨難。
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楚時年覺得……他要登基當皇上了。
他喜歡嘮嗑,又觀察敏銳,輕易地就把柳安安的人生了解得清清楚楚。本來還以為只是一個簡單的護士,只是還學了一點針灸。
后來才知道,柳安安差點成了針灸大腕的入室弟子……原來,也是一尊大神啊。
只是,后來遭受了傷害,對肉體這種的東西,本能地抗拒。雖然可以克制,但是每次接觸陌生的肉體,幫他們針灸,柳安安就會難過得要命。
楚時年又秉承著警察叔叔助人為樂的精神,整日哀嚎著:
“安安,我感覺自己體內有濕氣,求針灸。”
“安安,我腿好痛啊,求被虐。”
“安安,小七食欲不振,你要不要也來扎一針啊?”
……
柳安安一開始是信的,后來就呵呵了。她下針的時候,甚至可以地扎錯了幾針。但是楚時年卻不在意,一如既往地喊著她施針。
他旁敲側擊地說:“安安,你這么好的手藝,就應該去懸壺濟世,救助世人。”
柳安安聽他這么說的時候,忍不住罵了他一句:“傻瓜。”
楚時年是真的想給自己燒香,他想要幫安安走出來,他這是是為世界挖掘人才,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這種慈悲濟世的心腸就像菩薩一樣。
柳安安對針灸、拔罐之類的東西,真是杠杠的
后來,他的范圍不斷地擴大,不動聲色地給柳安安找客戶。
——我大姨的三姑的干兒子的隔壁的老王腿腳不利索好久了。你的針灸那么厲害,幫個忙唄。
——咱們隔壁的十三姨的三女婿的六哥的結拜兄弟那剛滿周歲的孩子好像得了疑難雜癥,中西醫都沒有什么。女菩薩,咱們去顯靈唄。
柳安安閑著也是閑著,便應了下來。
每一次施針,楚時年都會陪在她的身邊,明明行動不便,卻還是守著。偶爾在旁邊看漫畫,偶爾給她倒水擦汗,甚至有時候心血來潮地扎幾針。
楚時年的內心:當然要守著啊,萬一有人見柳安安長得柔弱,想要心存不軌,惹得安安又精神錯亂了。估計楚沐澤就立刻從倫敦回來,挖個坑把他埋了。
他做事,肯定要有始有終的。
柳安安將大爺送走,將他送到門口處。
施針之后的大爺似乎舒坦了許多,一個勁地夸她是好閨女,又要給她塞紅包。
外面的夕陽正好。
柳安安心里一片安靜,她覺得好像有一種成就感從心里升起來,她喜歡這種感覺,被人需要,可以幫助別人的感覺。
她走回去,楚時年正趴在旁邊的床上睡覺呢。漫畫書蓋在臉上,發出輕微的鼾聲,一條腿耷拉著。
明明很累了,他都舍不得回去睡覺。
柳安安拿了一張毛毯蓋在他的身上,然后趴在一邊看著他。
心里洋溢的都是感動。
也許是柳安安看得實在太入迷了。
楚時年把漫畫書揭下來:“安安,要矜持。”
“你裝睡?”
楚時年翻著漫畫書,都不去看柳安安:“你蓋毛毯的時候醒來了。”
若他轉頭去看,就會看到少女的耳朵,泛起了微微的粉色。
似乎想起了什么,楚時年又將書蓋回臉上:“明天,好像有個孩子會過來。嗯……自從我在朋友圈夸了你的針灸之后,我的手機都要爆炸了。”
柳安安看著楚時年,這個家伙啊。這些天,來楚家的都是老人、孩子和女人,他也有細心地幫自己篩選了人的。
她又哪里知道,這些人都楚時年自己安排過來的,就是希望在潛意識之中,一步一步地讓她適應人體。
他和楚沐澤一樣,都喜歡管閑事,都想要幫助她。
“謝謝。”柳安安低低地說。
也許是又犯困了,沒聽清,楚時年低低地擠出單音節:“嗯?”
柳安安也不回答了,她發現自己真的辜負了自己的好手藝了,是要一步一步地好起來才行。
她愛的楚沐澤已經找到了別人了,她當然知道要保持距離,不能夠經常麻煩楚沐澤了。雖然她知道沈青瓷不會介意。
可是,跟別人的老公保持一定的距離,是一種道德。
她當然不會刻意疏遠楚沐澤,但是結婚了,就是結婚了。
她之前沒有記起往事,依賴楚沐澤是必然。如今,她已經想要一步一步地走出來。她之前的生活和信念,都是楚沐澤強行塞進來,逼著她活下來的。
可是,她也是要離開楚沐澤才能夠找到自己。
冬日難得的陽光透過落地玻璃,暖暖的。男人大大咧咧地躺在沙發上,臉上的漫畫書要掉又不掉。女人坐在對面的沙發上看著深紅色封面的專業書。
歲月靜好,時年安穩。
楚時年是那一種帶著狼性的人,他做事喜歡步步浸潤進去,潤物細無聲,等別人家發覺的時候,就發現,已經習慣了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