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這個時候,沭河周邊的霧氣已經散開,陽光也從云層之中透了出來。
可現在人們發現,不僅沒有這天云開霧散,反而越發的陰霾壓抑了。
尤其是碼頭那邊,轟隆隆的巨浪拍打著岸邊的聲音。
那聲響實在是大的出奇,如果不是現在天空沒什么烏云,說是打雷也是有人信的。
林晦抬眸遠遠地看過去,一片霧靄,什么也看不真切。
不過空氣里頭的濕氣很重,看樣子那邊的動靜不小,從那么遠的地方竟然也能影響到這邊來。
“嘖嘖嘖,不會是又拔了龍的逆鱗吧。”
明疏坐在酒樓窗戶邊位置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這樣大范圍的霧氣,他稍微估摸著也知道那條水蛟龍的惱怒程度。
“之前那赤火蛟還好,這條可是屬性為水的。和小師叔正好相克,我怕他是搞不定咯。”
他的語氣有些幸災樂禍,不過卻也沒有什么惡意。
林晦他們的任務是水鬼,這女鬼一般會在晚上或是下雨天這樣陰暗潮濕的時候出來。
現在看看這天色,估摸著水汽上去了一會兒就會下雨了。
青衣男人身子慵懶地靠在窗邊上,手里拿了個白瓷酒瓶搖了搖,里面液體晃動的聲音清晰。
“還剩最后一杯。”
他將里頭的酒液倒在酒盞里,液體剔透晶瑩。
不多不少,剛好斟滿一杯。
“少喝點,我可不想一會兒背著一個醉鬼回去。”
林晦端坐在明疏對面,脊背挺直,如松柏一般清冷。
他看著男人拿著酒盞正要一飲而盡的時候皺了皺眉這么說道。
“你放心吧,這點兒酒不礙事,就算有醉意了我也會將酒氣逼出來的。”
男人嘴上雖然這么說著,可是他并沒有再繼續飲,而是輕輕地將酒盞放在桌子上。
“說起來我還以為你會跑去碼頭那邊看看呢?沒想到你連問都沒問一句。”
“小師弟你若臉皮薄不好意思,要不要我幫你去看看?”
“不必。”
少年沒有在意對方的調侃,他冷聲回絕著。
倒不是他不好意思或是不近人情什么的,只不過他覺得自己去了反而輕視了萬里。
任何一個劍修都有一股子傲氣,不愿意讓人瞧見自己落魄狼狽的模樣。
“有老祖宗在,他不會有什么事的。”
見少年怎么逗弄都沒什么反應,明疏覺得無趣地吃著剛才點的一盤花生米,另一只手撐著下頜看著外頭的天色。
從剛才開始,碼頭那邊的水汽和霧靄便一直綿延不絕的往天邊匯聚。
這個時候空氣之中的水汽已經很重了,烏云緩緩地聚集了幾片。
遮掩了陽光,黑壓壓的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很不舒服。
明疏拿著一顆花生米正準備往嘴里扔,余光漫不經心地掃了一下四周。
一抹淺淡的金色如破云的光從不遠處落下來,在這樣昏暗的環境里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那是什么?”
林晦順著男人的視線看去,那抹光亮已經隱去了。
除了烏云密布他沒有瞧出其他什么來。
“什么?”
男人沒再說什么。
他瞇了瞇眼睛,手指一曲,那花生米被他如箭一般猛地往天上那邊投擲了過去。
林晦眼睜睜地看著明疏突然這么來了一下子,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剛扔出去的花生米便像是碰到了什么無形的屏障,然后被狠狠地反彈了回來。
明疏反應很快地偏頭躲開了,只不過臉上還是被劃過了一道血痕。
“我還以為是小師叔身陷困境了呢……”
男人抬起手摸了摸臉上流血的地方,殷紅的血在指腹處被他輕輕摩挲著,他的唇角上揚了一個淺淡的弧度。
似笑非笑的,反而讓人捉摸不透。
“沒想到從頭到尾都是老祖宗設的一個局啊。”
“……你到底想要說什么?”
林晦不太擅長和明疏相處,不僅是因為他總是笑瞇瞇的看不明白在想些什么,還因為對方偶爾會說一些讓人疑惑的話。
他不喜歡玩什么文字游戲。
男人指尖點了點桌面,之前斟滿的酒盞溢出來了一些。
酒香醇厚,光是嗅一點就有些醉人了。
他垂眸將視線落在眼前的酒盞上,剔透如鏡面的水面清晰地映照著他的眉眼。
“小師弟,你聽說過水月鏡花嗎?”
……
水月鏡花,這是一個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詞。
卻也是折戟的第二能力。
它除了強大的靈力之外,同時它的劍身能夠映照出人的內心欲望。
你心里最想要什么,甚至于你可能自身都沒有覺察到你真實的想法。
它都會完完全全的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