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我能問個問題嗎?”
“什么?”
對于磨磨蹭蹭的萬里,余燼云皺著眉有些不愉。
萬里:“……這水溫多高?能煮熟雞蛋嗎?”
“……”
男人聽后可疑地停頓了一秒。
“你先進去。”
“哦……嚶!”
在萬里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準備離開的時候,男人像是早就料到對方會有這么一個反應似的,一個瞬身上去。
“老祖宗!”
老祖宗一伸手,拎著萬里后衣領,拎小雞似的直接將其扔進了滾燙的木桶里。
萬里頓時便撲騰起來。
“啊啊啊!!好燙啊!”
本就灼熱的水在經過烈性的靈草液的升華后,溫度又上升了一個級別。
別說煮雞蛋了,這玩意都能夠熔鐵水了吧?!
“老祖宗,我受不住了嚶!”
萬里用手艱難地扒拉著木桶邊緣,迫不及待地準備“越獄”逃離。他的臉紅撲撲的,就像猴屁股似的。渾身也緋紅的厲害,額間不斷地往外冒汗,像是進了個大蒸籠一樣,光是看著就可怖。
“老祖宗……咕嚕嚕……”
在少年馬上要成功從里面翻出來的時候,余燼云走過去面無表情地用手摁住了他的腦袋。
少年身體灼熱,他卻似乎感受不到分毫。
“唔……”
“這幾日讓你練劍不是白練的,你能達到第一式,自然就能夠耐得住這鐵水澆熔的溫度。”
見他這副樣子,萬里頓時明白過來自己今天不泡完是出不去了。可轉念一想,自己已經練成了第一式,似乎也沒有必要害怕了。
他只是下意識地對高溫感到恐慌,可那溫度雖然一時間之間很難忍受,然而對萬里的身體卻不會造成損傷。
萬里一開始就和其它弟子不在同一起跑線上,他沒有像林晦那些仙二代那樣,每日用藥浴循序漸進地浸泡來淬煉。
因此這個時候如若想快速達到他們的程度,不采取一點兒揠苗助長的方法是不行的。
道理雖如此,可這樣的溫度卻并不是一個少年能夠承受得住的。
好燙……快要受不了了……
萬里被燙灼的腦子一片混沌,他的手用力的扒著木桶邊緣,不顧一切的想要往外爬。
他此時就如同被扔到了火山巖漿里,渾身似乎都在慢慢熔化著。
“老祖宗,我,我好難受……”
他的手一直在劇烈地掙扎,擺動著,水花濺得到處都是。
有一些甚至浸濕了余燼云的衣袖。
“你不是想成為天下第一劍嗎?”
男人瞇了瞇眼睛,少有這樣嚴肅冷漠。
“萬里,如果你連這一點都熬不住,那么我勸你趁早放棄為好。”
“我不教無望之人。”
余燼云的語氣像是淬了冰渣子似的,明明在這樣熾熱的環境里,萬里已經被燙的意識模糊的時候,還是從那鋒利如寒刃的語氣中,被迫清明地從這句話隱藏著凜冽的話語中,感覺到了一絲寒氣。正順著他的脊背往上流竄,破開了他腦中的一片混沌。
在這句話剛說完之后,男人摁在萬里發頂的手慢慢松開。
沒有在強行讓他待在里面了。
現在這個情況,萬里是能夠一下子從里面出來的。
可最后那一句話如同什么冰咒,讓萬里劇烈掙扎的動作慢慢平復下來。
他用方才掙扎而出的那么一丁點兒理智,支撐著抬首,看向冷著眉眼,抿著薄唇的男人。
余燼云身上也沾染了水汽,在氤氳朦朧的屋子里顯得縹緲神秘。
萬里只是這么看著看著,在意識又因為著席卷而來的灼熱變得模糊不清之前。
他立刻緊咬著下嘴唇,抑制住自己細碎的呻.吟,在一排血珠沁出的瞬間,他嘗到了一點兒腥甜。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嘗到這腥甜沒過多久,萬里便覺得沒一開始那般難熬了,卻還是疼得厲害。
他的手緊緊地扒拉在木桶邊上,渾身都不可抑制地泛起了紅色,雖然穿著衣衫,但被水浸濕后盡數貼上了軀體,導致魅力的緋色也清晰可見。
“師父……”
在沒有正式拜師之前,萬里都恪守著禮節,怕惹余燼云不愉,于是一直都和其他人一樣,稱呼對方為[老祖宗]。
這個時候不知道為什么,他很想這么喚對方一聲。
可能因為被熱的不清醒,萬里這么想著的同時,下意識地開了口。
那聲[師傅]很輕,輕到像是一片羽毛一樣掃在人的面頰上。
癢癢的,沒什么感覺。
語氣里帶著絲不易察覺的祈求與軟弱,混雜了一點鼻音的聲音如同受了傷的幼貓,很容易便惹人升起惻隱之心。
萬里也不知道對方聽到沒有,他垂眸竭力忍耐著,因為用力骨節處也微微泛白。
他長長的睫毛上沾染著水珠,黑色的發如墨花在水中暈散開來。
此時的空氣,靜謐得甚至能夠聽到針落下的聲音。
唯有說不清的氣氛如無形的霧氣繚繞,什么時候滲透進人心底也未可知。
或許連本人都很難察覺。
“……嗯。”
半晌,久到萬里以為余燼云不會再說話的時候,他聽到一聲回應。
像是水珠滴落在玉石上一樣清冷,帶著一點遲疑與猶豫。
少年在聽到這聲應答后,長長的睫毛顫了顫,上面的水珠也因為他這個動作而滴落。
“這藥浴真厲害……”
萬里小聲嘀咕著,迷迷糊糊,意識依舊不怎么清明
“我都幻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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