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是哄然大笑,有人開玩笑說:“齊老前輩,你就唱一段‘蓮花落’好了,讓我們大家聽聽。”
“好小子,你是來看比武,還是聽我老叫化唱‘蓮花落’的?”
那人還想說,旁邊的人開腔了:“你少打岔好不好?你還想看比武嗎?”那人才沒話了。
智慧禪師說:“女施主,你看怎樣?”
青衣魔女說:“那就三個人一塊來吧。”
“女施主,這是你一方的意見,老衲還得征求對方,看同不同意。”
怪丐說:“老和尚,別誤時辰了!我老叫化上少林找你、找智善、智能、智空幾個老鬼一塊聯手跟我比武,你答應嗎?答應了,這不丟了你少林寺的面子?”玉清道長和馬大俠一聽,正說中了自己的心事。馬大俠說:“對這個女魔頭,還用得我們聯手上的?”
智慧禪師說:“這就為難了,除非另有一個折中辦法。”
徐女俠一直沒出聲,這時問:“大師,你有什么折中辦法。”
“她一定要馬大俠等三人比武。那只好請她再找兩個同伴來,參加這場比武。”
怪丐說:“老和尚,你這話又欠妥了!”
“怎么欠妥了?”
“這個小女魔頭詭得很,蒙了塊黑紗布不讓我們看清她的面目,你叫她找同伴來,正好中她的下懷,她轉個臉,黑紗布換上了紅紗布,說是她的同伴,一會兒紅紗布又換青一布,來來去去,就是她一個人,這不欠妥么?”
“老怪物,你說怎么辦?”
“同伴可以找,但必須先叫她把黑紗布摘下來,讓我們看清楚了她真正的面目,才不上她的當。”
眾人一聽,又一齊叫起來:“對,對,先請她把黑紗布除了,讓大家看清楚。”眾人的確想看看青衣女魔的真面目,看看她是什么樣的人。
徐女俠也想著看青衣女魔的真面貌,看看自己在什么地方見過她,以幫助自己的回憶,便笑著問:“姑娘,你能把紗布取下來嗎了?”
青衣女魔猶豫了一會,點點頭:“既然徐女俠有命,小女子怎敢不除。”
青衣女魔剛把面紗除下,眾人更是驚訝異常,這可不是一般人的面孔,看她宛如一朵出水芙蓉,美麗端莊,落落大方,明眸皓齒,光采奪人。連馬大俠也看得驚呆了,他想不出自己在哪里得罪了這樣一個美人,也不明白她為什么要找自己挑戰。
董子寧一看,這個青衣女魔,正是自己在山峰上見到的那位神秘青衣姑娘。她根本不象人們所說的女魔形象!
智慧禪師說:“女施主,按武林規矩,你既要與他們三人比武,只有再找兩位同伴來,參加這場比武。”
“禪師,小女子找不到呢?”
“那只好請女施主改期,帶齊兩位同伴,約期再比武。”
智慧禪師既偏袒馬大俠,也出于好心。他早已看出這個青衣女魔武功高于馬大俠,也不在玉清道長之下,單打獨斗,不但鐘飛云、馬大俠不能取勝,玉清道長也不可能穩操勝券。三人聯手齊上,勝了也為武林人士恥笑,敗了更聲名掃地,說不定更引起一場群毆,因為馬大俠和玉清道長門下子弟,已個個怒形于色了。他想藉此化干戈為玉帛,拖延日子,自己再找這個女魔談話,勸解她取消比武。
徐女俠也看出了智慧禪師的用意,微笑一下:“姑娘,是不是改期比武好?”她也想找這個姑娘談話,她已從姑娘冷冷的目光中,看出了這姑娘必定與馬大俠有什么仇怨,希望了解一下,是仇是怨,以后再定。要是出于什么誤會,她便進行調解,使雙方歸于好。因為這次武林人士集會衡山,主要是應付碧云峰人的挑釁生事的。
青衣女魔緊咬下唇,仇怨之深凝集眉宇,殺氣陣陣從目光迸出,她辛辛苦苦追尋線索,好容易才找到了,豈能輕易放過?萬一馬大俠和玉清道長突然銷聲匿跡,自己又去哪里追蹤?正想開口說話,驀然之間,一朵青云從屋頂飛落,董子寧急忙一看,驚怔了,是小魔女的姑姑碧波仙子。她神采飄逸,面帶微笑對青衣女魔說:“妹妹,這老和尚一定要你找同伴,我當你的同伴好了。”
人群中有人驚叫一聲:“這是碧云峰女妖!”眾人一聽,心頭一怔,慌忙散開,有的按劍,有的拔刀。碧波仙子一笑:“看你們驚成這樣,還說是堂堂中原武林人士呢!”
玉清道長這時找到發機會了,冷笑一聲:“你來得太好了!貧道正想找你。”
“老賊道,就算這位妹妹不找你比武,我也要找你比武的。我倒想看看你那把劍是怎樣的神劍法。”
怪丐問:“你叫什么名字?”
“既然有人稱我女妖,就叫我青衣女妖好了!”
“好,好,一個女魔,一個女妖,你們剛好一對。你要參加比武,首先得問這個小女魔頭同意不同意你是她的同伴。”
青衣女魔說:“我同意。”
智慧禪師一怔,說:“這樣一來,女施主你不怕將自己放在與中原武林人士敵對的位置上么?”
“禪師,此差了。據小女子了解,碧云峰人并不是個個都是惡魔,中原武林人士,也不是人人都正人君子,有的甚至比碧云峰的壞人還不如。小女子說過,我只看人品,不論派別,仗義而來,小女子只有感激,其他就不考慮,我同意這位姐姐是我的同伴,是我相請的。”
碧波仙子微笑說:“多謝妹妹瞧得起我了!”
“姐姐,小妹從心里感激姐姐的高義,在中原武林人士如云之際,不畏利害,出手幫助。”
智慧禪師仍有意刁難說:“你們兩個,還少一位,找不到,比武之事,恐怕還得改期。”
碧波仙子道:“老和尚,這事你難不倒我們,我會再找一位來。”
青衣女魔奇異:“姐姐,你帶了人來?”
“妹妹!我沒帶,是他早已在這里了。”
“誰。?”
碧波仙子一指:“就是那位站在高處樹下的人。”小魔女的姑姑所指的人,不是別個,卻是被玄武派趕出教門的董子寧,也是自已相識的人。
青衣女魔暗吃一驚:“姐姐,小妹也知道這人心地極好,只是他的武功…這不是叫他徒然送死嗎?”
小魔女的姑姑用密音之功將話送出,這種密音之功,與嶺南怪老人的腹音送話一樣,要說給誰聽就誰所,其他任何人都聽不到,都要具有上乘的內功才能練成,有異曲同工之妙。她說;“妹妹放心,這人有一種奇妙的獨門步法,能閃過當今武林任何上乘高手的十招進攻,到時由我們提出比武條件,對他有利,就萬無一失了。”
青衣女魔驚訝地:“真的?”
“姐姐能忍心叫他去送死么?再說他有恩于我們碧云峰人哩。”
“不知他答應不答應。”
“妹妹,此人不但心地極好,也極仗義,只要妹妹親去相請,動之以情,他準會答應。”
青衣女魔想起了昨天早晨在山峰上的對話,點點頭說:“那小妹去請他了!”她身形一閃,一剎之間,就到了董子寧的面前,這種飄似輕煙的輕功,與天兒怪俠的輕功如出一轍,又令眾人驚訝,連怪丐也暗暗點頭贊許了。
青衣女魔對董子寧說:“董少俠,我有事相求閣下了!”
董子寧一時驚得手足失措,慌忙一揖問:“女俠這樣稱呼,在下愧無藏身之地了。請問女俠有何事要在下效勞的?”
“少俠不是說過,愿為我分憂嗎?現我特請少俠為同伴,參加比武。”
董子寧大驚:“可是在下武功不濟,雖愿為女俠去死,但恐對女俠無益。”
青衣女魔輕輕說:“董少俠,那位青衣姐姐說你有一門奇妙的步法,完全可以應付上流高手的十招,少俠不能相助么?”
董子寧這才想起了自己的迎風柳步,怔住了。這時,他心境異常地復雜,雖然自已被驅除教門,再也不是玄武派門下弟子,但自己仍然是中原武林中的人,況且師恩難報,怎能與師父、師伯們對敵?答應嗎,不但對不住師母,而且誓必與中原武林人士為敵了,自已死不足惜,但更遭武林人士的唾棄,不答應嗎?那自己不成了貪生怕死的小人?
青衣女魔見他怔怔不語,微嘆一聲:“董少俠既有為難之處,我也不強求少俠相助,只好請那位青衣姐姐再請別人…”
董子寧一聽,心中又是一怔,暗想:要是碧波仙子將紅魔王、藍魔王或者碧云峰其他高子請來,勢必演變成一場流血斗爭,中原武林人士與碧云峰人的仇殺更不可收拾了,不如我去,從中盡力相勸也好。于是他慌忙一揖說:“在下愿為女俠效力,只求女俠在比武時手下留情,點到為止,別傷害了馬大俠他們。”
“少俠放心,我不像人們所傳說的胡亂殺人的魔頭,我只要玉清賊道和姓馬的回答我的幾個疑問就行了。”
董子寧大喜:“既然這樣,在下也愿為女俠出點薄力。”跟著又疑惑地問:“女俠只問幾個疑問么?”
“唔。”
“既然這樣,女俠又何必與他們比武?”
青衣女魔一笑:“不比,不勝了他們,恐怕他們不愿回答,就是勝了。他們也恐怕未必回答哩!少俠,請隨我來吧。”
董子寧雖然疑惑,仍跟隨那神秘的姑娘來到眾目之下的廣場。這時,不但令劉常卿和身旁的一些武林人士驚訝,連在場所有的人都驚詫萬分。他們原以為青衣女魔邀請什么武林高手或什么可怕的魔頭到來。想不到卻請了這么一位名不見經傳的武林小輩,有人認識他是被玄武派趕出來的董子寧,更是奇異不已,有人更是冷冷發笑。只有玄武派為人非常尷尬,鐘飛云更是怒火直沖,恨不得一劍就劈死了這叛逆的人,他居然竟敢公然地跑到邪教人之中。
怪丐見董子寧與青衣女魔走來,奇異地看了他一眼,跟著笑道:“原來是你。”
董子寧向他一揖說:“齊老前輩,晚輩有禮了。”
“好了,不必多禮了!你這好心的小子愿為這女魔頭送命?”
青衣女魔說:“齊老前輩,你怎么這樣說?小女子寧愿丟了自己性命,也不能讓別人傷害他半根毫毛。”
董子寧也說:“在下自知武功不濟,但這位青衣姑娘以誠待人,又有恩于我,親自相請,在下怎能不從?在下只求雙方比武,相互印證武功,點到為止,不傷人命,能消除誤會,平息武林中的仇殺,在下就是死,也心滿意足了。”
智慧禪師也奇異地看了董子寧一眼,說:“善哉!善哉!董施主能化于戈為玉帛,這真是莫大功德,今后必有善報!”
怪丐說:“老和尚,你別一廂情愿了,難道你看不出這場比武隱藏殺機么?”
“但愿你我盡人事而為,不令無辜喪生。”
“我沒有你這老和尚大慈大悲。”怪丐又回頭向董子寧:“你真的要卷入這場比武?不怕死么?”
“在下既然答應,生死就置之度外,只求平息中原武林人士與碧云峰的仇殺。”
碧波仙子這時說:“怪不得那小丫頭說你是個渾人!有人從中挑撥,不殺了這些奸人,你平息得了嗎?”
怪丐輕輕地在董子寧肩上拍了一下說:“好,好,你既然自愿找死,怨不得別人了。”他這一拍,已將自己體內的一股真氣,從董子寧的肩禺穴輸進了董子寧的體內,他已暗暗看出董子寧面色不行,內力不濟,借此以報一飯之德。董子寧得了這一股真氣,別說可以應付十招,就是二十招也可應付了。他只感到怪丐拍了自己的肩膀一下,自己精神大振,卻不知道怪丐已幫了他的大忙。因為化功丹的藥力,這時已慢慢地在他體內產生了作用,雖然沒明顯感到,但內力緩緩外泄,而怪丐輸進的真氣,不但抵消了化功丹的作用,更添增了他的內力,雖然這股真氣不能根本消除化功丹,但起碼推遲了它的效力,使它延期到明天下午才發生作用,這一點,怪丐也是沒有想到的,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董子寧已服下了化功丹。
徐女俠以復雜憂慮的目光看著董子寧,董子寧不敢與她的目光接觸,也不敢叫師母,因為一個被趕出教門的人,已不是玄武派的人了,師徒關系也已一刀兩斷,何況還有師伯、師父在場,他更不敢去叫,以免師母為難。
怪丐對智慧禪師說:“老和尚,這小女魔頭已找來了兩位同伴,看來不比也不成了。”
智慧禪師暗暗搖搖頭,說:“那就比吧,不知雙方比武的條件如何?”
“老和尚,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問起我這個老叫化來?你應當問問當事的雙方。”
智慧禪師問青衣女魔:“女施主,你的條件是什么?”
青衣女魔轉向青衣女妖:“姐姐,你說吧!小妹以你意見為主。”
碧波仙子說:“妹妹,還是以你為主才是,姐姐怎敢越…”
“姐姐,你不是說——”青衣大魔本想說你不是說要對董子寧有利么?
碧波仙子點點頭:“那好,姐姐只好先說了,我提議這一次比武,以真正武功分勝負,最好文比。”
智慧禪師問:“施主的意思是先由一方發招,受方只能閃避,不準還招對不對?”
“對!還招算輸,這才顯得真本事。”
智慧禪師又問馬大俠:“施主,你同意文比嗎?”
馬大俠一想,文比更好,只要我們先發招,諒這女魔女妖武功再強,何避再快,也快不了我的快刀真功和玉清大哥的神劍,便說:“我同意,不知由誰先發招?”
怪丐說:“這個好辦,抓閹兒,誰抓到一個‘先’字,就由誰先發招。”
青衣女妖說:“妹妹,比武既然是由我們挑起的,當然由他們先發招了,好不好?”
“對,姐姐說的是,應由馬大俠他們先發招,不必抓鬮兒了!”
她們真像一對親姐妹似的,一樣的青衣,一樣的貌美。所不同的,青衣女魔比較年輕,在十八、九之間,身穿一套淺青色的衣褲,而小魔女的姑姑年在二十一、二之間,著深青色衣褲。
馬大俠為了表示自己大俠的風度,說:“不!我是主人,應由她們先發招。”
智慧禪師說:“大家別推讓了,按武林規矩,應當由受挑戰者先發招才是。”這話是明顯袒護馬大俠一邊了,但也的確是武林中不成文的一條規矩,無可指謫。
徐女俠問:“那發多少招為準?”
怪丐說:“高手比武,勝敗只在二、三招之間,我看三招夠了,雙方有沒有意見?”
這一點,雙方都同意了。
怪丐說:“三招之內,不能將對手擊倒和擊中,就由守方為攻方,在三招之內,也不能將對方擊倒和擊中,比武就算不分勝負。”
智慧禪師問:“他們三個人比武,怎樣算勝算敗算和?”
徐女俠說:“不能是一個戰三個,只能一個個單打獨斗,才能分出勝敗。”
怪丐說:“對!雙方間,一勝兩敗,算敗,一勝兩和,算勝,一敗兩和算敗,一勝一負一和,算和。”
智慧禪師點點頭:“好!那誰跟誰斗?”
“這由雙方選擇好了!”
智慧禪師問馬大俠:“你們三人,挑選誰為對手?”
馬大俠說:“大師,既然他們尋上門來,由他們挑好了,不管是誰,我都奉陪。”其實,他很想挑董于寧為對手,但怕這話一出,不但武林人士瞧不起自己,連結義的大哥和三弟,也瞧不起自己。
智慧禪師問青衣女魔:“你們呢?”
怪丐說:“要是你們也說隨便,那就只好再抓鬮兒了,抓到誰對誰,誰就跟誰比武。”
青衣女魔問小魔女姑姑:“姐姐,你對誰好?”
“妹妹,既然你找那個姓馬的,就由我來對付那個峨嵋老賊道好了,由董少俠對他的什么師伯吧,我還有話要問那老賊道哩!”
“好,我同意姐姐的意見。”
事情就這樣決定下來。董子寧對鐘飛云,青衣女妖對玉清道長,青衣女魔對馬大俠。
禪師又問:“勝了怎樣?敗了又怎樣?要不要劃出道道來?”
青衣女魔用目光詢問姐姐,小魔女姑姑說:“妹妹,這由你說,什么樣的道道,姐姐都依從你。”
“姐姐,我們要是輸了,小妹愿自行了結自己,姐姐,你呢?”
“姐姐也愿割下頭來陪妹妹。”
青衣女魔心里大為感動:“姐姐,小妹不敢累了姐姐和董少俠,敗了,由小妹一人自行了結好了。”
“妹妹,你這是哪里的話?世上難得知己,你我雖素不相識,蒙妹妹相信我,瞧得起我,只要妹妹一死,我也絕不偷生,何況我們不一定敗哩!”
“姐姐,這樣,我們是生死之交了,請姐姐在上,受小妹一拜。”
小魔女姑姑慌忙扶起:“妹妹,何必這樣,你我準備應敵才是。”
青衣女魔又對董子寧說:“少俠,由你先接手,你不管是勝是敗都好,先離開此地。”
董子寧搖搖頭說:“女俠,這話錯了,在下武功雖然不濟,愿以死相隨,要是說敗的話,首先是在下之過,累及了你們,在下焉敢獨生?”
青衣女魔嘆息:“要說世上真有君子,少俠是當今武林第一君子了,請受小女子一禮,但愿我們今日不死,他日再報少俠之德。”
在場眾人,除了峨嵋和玄武派的一些人以蔑視的目光看他們外,其他不論帶敵意或不帶敵意的,見到他們如此,莫不感動,暗想:看他們三人行為,怎會是邪教、女魔和不軌之徒?他們肝膽相照,品德高尚,足可與武林中第一流正直的人相比了!在眾人的情感中,又慢慢地傾向了他們這一邊。
智慧禪師問:“女施主,你們若是敗了,自行了結?”
青衣女魔點點頭:“是!”
智慧禪師又問:“要是馬施主他們敗了,也要他們自行了結么?”
青衣女魔搖搖頭:“小女子不想要他們的人頭,只要他們如實回答小女子問的兩件事,并且當著眾位武林人士回答。”
智慧禪師愕然:“女施主,你只是為問兩件事而來?”
“正是這樣。”
眾人更愕然了。世上哪有為問兩件事而比武的?而且還要搭上自己的一顆人頭?這個女魔頭一定瘋了!有人輕輕地說:“這個女魔頭,美是美了,可惜是個瘋子。”
“她要不瘋,什么人不請,卻去請一個武功平常,而又是被趕出教門的人?”
智慧禪師說:“女施主,那又何必比武?你要問什么事,盡管問他們好了,老衲敢說,只要不損他人名譽,不違背俠義行為,他們一定會樂意回答女施主的。”以慈悲為懷的智慧禪師,仍然不放棄化干戈為玉帛的念頭。
青衣女魔冷冷地睨視了馬大俠一眼:“不!這個武是比定了,而且我姐姐也有話問玉清道長,請他如實回答。”
怪丐哈哈大笑:“人家罵我是老怪物,你也在背后罵我為老怪物。我看,你比我這個老叫化更怪,有你這么劃道道的嗎?輸了,割下人頭,贏了,只要人家回活?”
智慧禪師說:“女施主,依老衲看,你們要是輸了。也不必以性命相賭,只要從此以后,不再在江湖上生事就行了!”
小魔女姑姑問:“老和尚,你意思要我們姐妹倆人,從此絕跡江湖,不再生事?”
“女施主,這不更好嗎?”
“那比割下人頭還不好受,我們姐妹愿以人頭奉上。”
智慧禪師搖搖頭:“你們對自己太苛刻了!還是等老衲問問馬施主他們吧,看他們意見如何。”他轉身問馬大俠:“馬施主,你們的道道又怎么劃?”
馬大俠征詢玉清道長,玉清道長早已在心里有數,感到鐘飛云對那玄武叛逆,那是穩操勝券,不在話下。自己對那女妖憑自己這把神劍,又是先出手,諒那女妖武功再高,也逃不過自己三招,也是必勝。這樣,就算馬二弟敗給了女魔,那還是勝了。既然女妖女魔要求自斷,那正求之不得。他立在一個萬無一失的位置上,賣了一個人情給智慧禪師說:“貧道同意禪師高見,她們輸了,就請絕跡江潮,永不生事。”他不提自己敗了怎么打算。
怪丐問:“老道,你們輸了又該怎樣?”
鐘飛云說:“我也自行了結。”
“嗨!三弟!”玉清道長說,“我們何必與她們一般見識?依她們劃的道道好了!”
智慧禪師說:“這樣,老衲宣布比武規則了!第一,這次比武是文比,由馬施主一方先發招;第二,攻的一方,連發三招,守的一方只能憑武功閃避或拆招,不得還招。三招之后由攻方變守方,守方變攻方,也是連發三招,守方不得還招。第三,雙方道道如下:馬施主一方勝了,要求對方絕跡江湖,永不生事;女施主一方勝了,要求對方當眾回答她們要問的三件事;第四,雙方比武之中,死傷自負,與他人無干,旁人不得進行干擾或挑釁生事。”
眾人一齊叫好。
怪丐問:“老和尚,若是攻方發出四招以上怎么辦?守方還招又怎么辦?”
“仲裁人有權制止,宣布犯規,犯規作輸論。”
“好,好,應該補上這一條才行。”
比武開始了,第一回合,由武陵掌門人鐘飛云對董子寧。這時,董子寧和鐘飛云都上場了。眾人暗暗為董子寧捏一把汗,認為他必死無疑。徐冰女俠更不敢去看這場比武,連青衣女魔也為董子寧的生死而擔心了。只有小魔女的姑姑神色依然,輕輕地用密音之功說:“妹妹,你完全放心好了,那老怪物已暗中助了董少俠—把之力,他將自己體內的一股真氣,送給了董少俠,別說三招,三十把他也能閃得了。”
青衣女魔看了一下董子寧的面色,暗暗點頭:“但愿姐姐所說的,我不求他勝,但求他不受傷就行了。”
鐘飛云雙眼噴火,他恨不得一劍就劈了這玄武的敗類。心想,這畜生自來尋死,徐師妹也怨我不得了。董子寧初時驚慌,但看青衣女魔和小魔女姑姑以關切的目光看著自己,感到她們兩條性命都系在自己身上,不由定下神來,向鐘飛云深深一揖:“鐘——”他想叫鐘師伯,一想自己已出了教門,便轉口說:“鐘掌門,請發招。”
“慢點,我有話說。”
眾人一看,原來是山西雙俠中的二俠唐人虎,怪丐問:“唐老二,你想說什么話?”
唐人虎命人將五錠金元寶擺在桌上說:“為了給這場比武添彩頭,五搏一,誰人敢來賭?要是董子寧贏了,這五個金元寶就是他的,要是董子寧敗了,我只要他一百兩銀子。”
眾人一下哄笑起來,有人說:“唐二俠,算了!誰也不敢要你這五個金元寶,你還是收起來吧。”
另一個人說:“我有一百兩銀子,不會自己買酒喝。何必又白白送給你?”
有一個人說:“好了!唐二俠,誰都沒那么傻,別說五搏一,就是五百搏一,也沒人跟你賭。”
眾人的嘻哈笑罵,不外是說董子寧輸定了,這給董子寧心靈不但是個極大的打擊,也使他剛剛定下來的心又一下打亂了。
這時劉常卿也擠了上來,他眼見董子寧面孔雪白,手腳微顫,他為了給董子寧添勇氣,一下站了出來說:“唐二俠,找劉某跟你賭了!”他解下腰帶上的一個玉環,送到唐人虎面前,“你看,我沒帶銀子來,這玉環大約可值多少銀子?”
唐人虎一看,這是一個漢玉環,價值不下一百兩,便點點頭說:“不錯,值一百兩,你跟我賭了?”
劉常卿說:“當然跟你賭,要是我董賢弟輸了,這玉環便是你的,要是我董賢弟勝了,我也不要你五個金元寶,要一個就行了,我是一搏一,公平交易。”
“君子一,駟馬難追。我說五搏一就五搏一。姓董的勝了,這五錠金元寶是你的。”
碧波仙子以奇異的目光看了劉常卿一眼,暗想:這姓劉的倒有眼光,也難得他給董子寧添勇氣,于是她微笑對唐虎人說:“唐二俠,要是董子寧不勝又不敗,你又怎樣?”
唐人虎哈哈大笑:“就是和了,我這金元寶也是他的。”他怎么也不會相信董子寧不敗在鐘飛云劍下。
碧波仙子一笑:“你不后悔?”
“男人大丈夫,說一是一,絕不后悔。”
馬大娘子在旁一聲冷笑:“賭錢有什么稀奇。”她將一把彎刀往桌上一擺,“誰敢跟我賭這把刀?我也是五搏一,要是這董叛賊勝了,我讓他在我身上砍五刀;敗了,我只在他身上扎一刀就行了,誰敢跟我賭?”
眾人一聽,相繼愕然,這哪里是賭博,這是賭命。
碧波仙子冷笑兩聲:“俏夜叉,你說話算不算數?”
“誰說我說話不算數?”
“好!俏夜叉,本姑娘跟你賭了。”
青衣女魔暗吃一驚,說:“姐姐,你何必跟她一般見識。”
玉清道長怕青衣女妖后悔,連忙說:“江湖上最重諾,說一不二。”
碧波仙子一聲冷笑:“玉清賊道,你怕我后悔嗎?還是害怕我比武?”
玉清道長仰天大笑:“碧云女妖,就是你跟馬大嬸子賭輸了,我也要跟你比武,讓馬大嬸子在你尸體上扎上一刀。”
“老賊道,你等著好了。”
怪丐說:“好了,好了,你們怎么賭,我不管,我只管比武之事,開始吧。”
眾人這時更帶著緊張的心情看董子寧與鐘飛云比武。因為這場比武,不但董子寧將命搭上去,還搭上碧波仙子的一條命。青衣女魔心里暗暗打算:要是董少俠真的敗了,誰人敢動姐姐和董少俠一根毫毛,我首先就取了他的性命。
董子寧重振精神,向鐘飛云一拱手:“鐘掌門,請賜招。”
鐘飛云怒喝一聲:“畜生,看劍!”
他第一招式,與馮老五在山坡劈董子寧的招式一樣:白龍翻江。但鐘飛云比馮老五功底深厚得多了,劍勢凌厲在十倍以上。董子寧哪敢怠慢,運用了天山怪俠的迎風柳步,隨風背一閃,避開了鐘飛云的第一招劍。鐘飛云略露驚異,他以為自己第一招劍出手,董子寧必然被劈翻,不死也帶重傷。竟然給閃開了,他認為董子寧只是偶然閃開自己的第一招罷了。跟著第二招出手,變換招式,采用了武夷的一招:云斷秦嶺,劍勢凌厲迅猛,攔腰劈來,叫董子寧沒法問避。董子寧又是一著迎風柳步輕輕地閃開。迎風柳步有個奇特之處,越是剛勁凌厲的劍勢,越易閃開,因為它借助對手劍風的來勢而閃開了。
眾人見董子寧連閃兩招,異常驚訝,連徐女俠也驚奇起來,暗想:這畜生去哪里學來的這奇特步法?竟能躲過他鐘師伯的劍招,那太叫人意外了。
鐘飛云見兩招劈不倒董子寧,更暴跳如雷,第三招出手,如泰山壓頂,劍氣如一片寒光,籠罩了整個董子寧的身形。這是武陵派的絕招——雪壓武陵,任何人也躲閃不了。其實這一招劍式,含了八招變化,鐘飛云已顧不了自己是一派掌門,竟用這一絕招對付一個小輩,一劍之下,能將董子寧割成八塊,這是武陵最殘忍的一招,只用來對付江湖上十惡不赦的魔頭,一般不輕易使用。
徐女俠見鐘飛云使出了這一絕情的招式,顏色大變,她不敢去看董子寧死后慘狀,掉開了視線,連智慧禪師也搖搖頭,而奇異的現象發生了,董子寧的身形如鬼魔幻影一樣,連閃八下,只見劍光人影亂閃,混成一團,分不清是劍光還是人影,最后,董子寧閃開了。全場轟然一聲喝采,既佩服鐘飛云那精湛的劍術,更佩服董子寧高超的步法。徐女俠急忙一看,董子寧不但沒分成八塊,連衣服也完整無缺,安然無事。鐘飛云惱羞成怒,迅速又一招而來,徐女俠大喝一聲:“停!”她“停”字剛一出口,小魔女姑姑的衣袖含著一股勁力拂出,只見劍光一閃,“當”地一聲,鐘飛云手中的劍脫手飛出,不偏不符,剛剛插在馬大俠大門的一塊橫匾之中,劍身仍然擺動不已,眾人更是駭然。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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