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榮說:“想不到這件事,倒救了師弟。但這件事,千萬不能對師父、師伯們說,不然,他們更說師弟與碧云峰人混在一起了。”
這時,他們身后傳來了一陣馬蹄聲,他們回頭一看,只見一匹青驄馬,馱著一位青衣女子,從山上飛馳而來。趙子榮一怔:“師弟,難道是她趕來了?”
董子寧搖搖頭:“不是她,她騎的是青騾,不是馬,而且也沒有披風,這女子卻有一件青色披風。”
說著,青驄馬如一團青云,驟然來到涼亭前面,這時,剛好有兩個山里孩于,各挑著一擔柴草,從小路轉上涼亭的山道。董子寧一見大驚,眼見這兩個孩子就要給青驄馬踩著了,他為救這兩個孩子,縱身過去,拔劍想將馬點倒,馬背上的女子用馬鞭一揮,董子寧的劍脫手飛出,人也給震翻一邊,那匹青驄馬驀然躍起,從兩個孩子頭頂上掠過,絲毫也沒傷著孩子,飛馳而去。
趙子榮見董子寧給馬背上的女子用馬鞭震翻路邊,初時驚愕,繼而大怒,感到馬背上的女子欺人太甚了,拔劍想去追趕,董子寧說:“榮哥,別去追了,這是我的不是。”
“師弟,她將你震倒,這樣無禮,怎么是你的不是?”
“榮哥,我沒想到這女子騎術這樣高超,根本不會傷著人。倒是我一時魯莽了,用劍想點倒她的馬,她不把我的劍擊飛,她的馬不受傷了?不將我震翻一邊,我不給馬踩著了?說起來,我應該感謝她才對,不能怪她無禮。”
趙子榮一想也是,說:“那她也應該說聲對不起才是。”
“榮哥,可能她急于趕路,來不及說。”
“師弟,你為人真太好了,事事為別人著想,這一點,愚兄比不上你。”
“小弟怎比得上你的?榮哥俠義過人,永遠是小弟的楷模。”
趙子榮笑道;“師弟真會說話。好了,我們別再客氣了,趕路吧。”
一路上,董子寧暗暗感到馬背上那位女子不但騎術高超,武功也駭人,馬鞭輕輕一揮,自己便劍脫人飛,可惜一時見不清她的面容,無從認識。
是夜,他們投宿在一個小鎮上的客棧里,正想熄燈安睡,驀然聽到瓦面上有輕微的腳步聲。正所謂學武的人,善于聽風辨音。董子寧一下跳起來,說:“榮哥,瓦面上有人。”
趙子榮輕輕“噓”了一聲,示意他別出聲,同時將燈吹滅,輕躍下床,注視窗外。也正在這時,兩枚暗器從窗外發來,分別落到他們的床上,幸而他們早已躍下了床,沒給暗器擊中。跟著又有人“啊呀”叫了聲,轱轆轆地從瓦面上翻滾落下。趙子榮一招燕子穿簾,從窗口躍出窗外,董子寧也跟著提劍躍出,月光下,只見兩條黑影,一前一后,向東北方向竄去,再看看從瓦面上翻落地上的人,不由愕異,原來是武陵派的馮老五。
馮老五一見他們,陡然色變。
趙子榮問:“馮五弟,這是怎么回事?”
馮老五鎮定一下自己,說:“趙大哥,有人想暗算你們,我想出手,不料中了暗器,翻了下來。”
不用問,那一前一后的兩個黑影,其中一個必然是王平野,另一個是刺客。董于寧心里雖然厭惡馮老五的為人,既然他出手相救自己,可見還是同門派的師兄弟,便關心地問:“馮五哥,你傷得重不重?”
“不,不重,我只是給暗器封了穴位,站立不穩,才摔下來。你,你們快去追啊,別叫那碧波女魔走了。”
“碧波女魔?”董子寧不由一怔:“碧云峰的?”
“對,就是碧云峰的碧波女魔。”
董子寧來不及想了,要是碧波女魔,王平野可危險了。他解了馮老五被封住的穴后,對趙子榮說:“榮哥,我們快去看看。”
趙子榮也很著急,明知不是碧波女魔的對手,但為了救王平野,也不去考慮自己,便與董子寧一齊往東北方向趕去。果然,在鎮外的荒野上,一男一女在月光下相斗。董子寧一看,女的正是碧云峰的碧波仙子,黑魔王的妹妹。男的卻不是王平野,而是一位寬袍大袖的道士。董子寧又是奇怪,不是王平野,那王平野去了哪里?他不是和馮老五一塊去風女俠莊上探望梁三哥他們么?趙子榮仔細看了一下說:“師弟,那是峨嵋劍派玉清道長手下的大弟子——空虛道人,不是王平野。”
這時,碧波仙子喝了一聲:“賊道,給我躺下。”聲落人飛。只聽見空虛慘叫一聲,寶劍脫手,人已飛到一丈遠的地方,如同一團破衣,墜落下來。
趙子榮一急,對董子寧說:“師弟,上!”他將自己的生死置于腦后,不去管了,如流星般躍出,直撲到碧波仙子跟前,一招劍使出,這是武夷劍派的絕招,名為“冰破雪崩”,目的與敵人同歸于盡。
董子寧大驚,來不及阻止了,為了救自己的師兄,也如流星般躍出,鷹起兔落,以快速的三十六路天罡打穴劍,劍尖直指碧波仙子的曲池穴,希望既點倒仙子,也救了師兄。兩劍剛到,碧波仙子冷笑一下,一招“流云飛袖”絕功,將趙子榮等雙雙擊翻,這一招流云飛袖的“雙鳳朝陽”功,既拂人也打穴位,拂得他兩師兄弟躺在地上不能動彈。
碧波仙子走近董子寧跟前,在月下一看,感到愕然:“咦!怎么是你?幸而我剛才只用了五成的袖力,不然,你和那賊道一樣,胸骨齊斷,終身殘廢了。”
董子寧疼痛入心,又給封了穴位,不能動彈,但仍能,他強忍著痛說:“姑娘,你食了!”
“我怎么食了?”
“你答應過我,不與中原武林人士為難,可是現在…”
“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怪不得那小丫頭說你是渾人。這賊道暗算你們兩師兄弟,不是我出手,你們不死在他的暗器上,也喪在他的劍下,你不感謝我,反來怪我?”
董子寧愕然:“他暗算我們?”
“你不相信?,好,我叫這賊道過來,你們聽聽他的口供,便什么都明白了。”
碧波仙子將寶虛提過來,往地上一擲,喝問:“賊道,說,你跟那瘦猴干了些什么?不然,我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空虛道人閉目不答。
“你不說,我就沒法對付你嗎?”
寶虛仍然一不發,碧波仙子要去點他的癢穴,叫他癢得難受,不能不招供。可是一看,空虛道人竟自斷經脈死了。
碧波仙子說:“這個賊道,寧愿自斷經脈,也為那玉清老賊掩蓋罪惡。”
董子寧一怔:“他死了!?”
“死了!他不死,恐怕日后你們也會殺死他。”
董子寧更茫然不解:“日后我們會殺死他?”
“渾人,你真的渾到透了?沒發覺有人暗算你們?要取你們的性命?今后,你們得多長個心眼,提防峨嵋玉清老賊和你們的那一個瘦猴。”碧波仙子說完,解開了他們的穴道,身形一晃,人已消失。這個仙子,輕功又別出門格,來如驚鴻,去如飛魂,毫無聲息。
趙子榮和董子寧愕然相視。半晌,董子寧問:“榮哥,今夜里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快把我弄糊涂了!”
趙子榮沉默一會,似有所思地說:“女魔的話,不能不叫人相信。”
“是寶虛道長暗算我們?”
“不是他,就是碧波女魔。可是,碧波女魔武功驚人,她要殺我們易如反掌,根本用不了放暗器。”
董子寧怔了半晌說:“可是我們跟寶虛沒仇沒冤,他要殺我們干什么?”
“人心難測!師弟,今后我們的確要多長一個心眼提防才是。”
趙子榮畢竟比董子寧深諳人世,他隱約感到武陵二師伯不時在尋武夷的岔子,而峨嵋玉清道長又與二師伯是生死相交金蘭結拜的兄弟,難免不暗中相助…
趙子榮也只是從表面現象去想,沒更深一步去考慮,盡管他比董子寧見識多,早闖江湖,終究還是涉世不深,沒想到事情后面還有更深更復雜的關系,更陰險的目的。
董子寧一顆單純的心,更裝不了這些復雜的事情,他感到不可理解,說:“榮哥,我們不如問問馮老五去。”
“問他也恐怕不會說,不過,這樣也好,我們多少可看出一些端倪。”
他們草草埋葬了寶虛,趕回小鎮客棧,誰知馮老五早走了。趙子榮一下明白,顯然是老五心虛,碧波仙子說的話可*,以后是要提防這個人。他們略略休息一會,一到天明,便直奔衡山。
董子寧和趙子榮翻過衡陽北面的岣嶁峰,這里巳屬衡山了。南岳衡山是中國的五岳之一,山高峰峻,連綿百里,山青水秀。有祝融、紫蓋、云密、天柱等七十二峰,有觀音巖、獅于巖等十五處名巖。此外還有十洞、三十八泉、二十五溪、九池、九潭和九井,密林深處有一塊奇異的光滑巖石,名“磨鏡臺”。傳說佛教南宗創始人懷讓和尚,曾在這里磨磚作鏡,故得此名。
中午,董子寧、趙子榮風塵仆仆趕到了南岳鎮。它原是衡山下的一處小市鎮,由于中原武林人士會集于此,近日來特別興旺繁榮,幾間茶樓酒館,幾乎是座無虛席,人來人往,應接不暇。來的人物,都是些三山五岳和各處的武林高手和俠客義土。他們有的是接到飛帖而來,要會會碧云峰的高手;有的是不請自來。主要是看看熱鬧,不卷入任何一方,更有的是想來偷學幾手絕招,以增添自己的武功。一些商人小販,也聞風趕來做生意。一時之間,市鎮的大街小巷,出現各種各樣的人,有尼姑、道士、游方和尚、江湖好漢、流浪藝人和乞丐,將一座只有文人雅士才來的小市鎮變成了三教九流人士聚集的熱鬧市鎮。
一些真正的武林高手,并不在市鎮上露面,都云集離市鎮三里遠的馬家在馬大俠的家里。市鎮上出現的都是一般的三教九流人士,或是名不見經傳的武林小輩而已。
董子寧和趙子榮選了一處比較清凈的酒樓吃飯,他們剛登上樓,就聽到有人叫喚:“趙仁兄,你怎么到這里了?”
趙子榮一看,叫喚自己的是在江湖上常走動的游俠劉常卿。劉常卿武功不算上乘,卻善交朋友,為人豪爽,江湖上有名望的高手,他幾乎都有些來往,他有個長處,就是見多識廣,消息非常靈通,人稱順風耳劉常卿。當然,他的消息有的是捕風捉影,有的是推敲猜測。有的是道聽途說,真真假假,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不管怎樣,江湖上的人士還是喜歡跟他來往,尤其是開鏢局的鏢師們,更少不了他,不管他的消息是真是假,對自己保鏢的貨物銀兩,總有好處,一來預防路上發生意外;二來托他疏通關節。
當時趙子榮也高興地問:“劉賢弟,你也趕來了?”
“難得各處武林高手云集衡山,我怎能不來?”劉常卿看了看趙子榮身后的董子寧,間:“這位是——?”
“我的師弟,董子寧。”
“董子寧!?”劉常卿帶著異樣目光打量了董子寧一下:“原來是董賢弟,久仰,久仰。”
趙子榮見他目光異樣,心下明白,他一定聽到有關師弟的什么話了,笑問:“劉賢弟,你聽到我師弟什么話了?”
“噢!江湖上的流蜚語,何足以信?來。我們一塊坐下,慢慢詳談。”
他們坐下,店小二添上酒杯筷子,詢問他們要什么酒菜后,又忙著去招呼別的來客。這時,上來了一位年輕英俊的公子,生得粉面朱唇,眉清目秀,瀟灑大方,就在距他們不遠的雅座坐下,叫了酒菜,自斟自飲。他們看了,暗暗稱奇,這是何處來的瀟灑公子?趙子榮低聲問:“劉賢弟,你廣游天下,見過此人不?”
劉常卿搖搖頭:“小弟從沒見過此人。”
董子寧卻心頭一怔,暗想:此人好面熟,我在哪里見過他呢?
趙子榮說:“別管他了,劉賢弟,你聽到有關我師弟什么話了?不妨說來聽聽。”
“既然仁兄要問,小弟就實說了。人們傳說董賢弟叫碧云峰白魔王的女兒迷住了,不惜傷害了本門派的師兄弟。”
董子寧一聽,作聲不得。
趙子榮問:“賢弟聽誰說的?”
“趙仁兄,這個不必去追問了,說出來也傷了你們玄武派的和氣。”
趙子榮和董子寧一聽,心里明白,除了馮老五和那瞎眼老八,再沒其他人。
董子寧恨恨地說:“造這謠的人,簡直無恥。”
劉常卿說:“董賢弟,何必動怒,是非曲直,自有公論。我也聽人贊賢弟仗義而不避親疏,是當今武林中少見的。”
董子寧這才緩和下來。
劉常卿問趙子榮:“趙仁兄,最近武林中新出現了一位女魔頭,你聽到沒有?”
“女魔頭!?”
“是呵!她干了幾件驚人大事,仁兄沒聽人說?”
“什么驚人大事?”
“陜南錢家五虎,仁兄總知道把?”
趙子榮說:“知道,錢家五虎的奇門八刀,獨步武林,連西北雙俠也敗在他們刀下。”
“可是他們在一夜之間,全叫這女魔頭干掉了!”
趙子榮駭然:“真的!?”
董子寧也驚愕:“我聽說錢家五虎也頗有俠義之名,刀法上乘,怎么一夜就叫這魔頭干掉了?”
劉常卿一笑:“往往有俠義之名的,不一定是真正俠義之人。聽說這女魔頭武功極高,鞭法奇異,出手如電,錢家五虎在她十招之內,一個個重傷而死。”
“這女魔頭是什么人?”
“這個倒沒人知道,也不知道她從何處而來。前天,浙東大盜在她二招之下,也人頭落地。”
董子寧說:“那她不是黑道上的人了,不能叫她為魔頭。”
“叫人驚奇的是,她黑道上的人物也殺,白道上的人物也下手,中州大使楊宇庭,也叫她鞭掉了一只耳朵,幾乎喪命。”
趙子榮說:“中州大俠是武林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呵!誰不敬仰?這女魔頭到底是什么人?”
“她來如幻影,去似飛魂,面戴黑紗,從不露出真面目,身穿青衣,自稱‘青衣女’,江湖上人稱青衣女魔。”
“青衣女魔!?莫不是碧云峰的碧波女魔?她也是身穿青衣。”
“有人說是,也有人說不是,是不是我也弄不清楚,昨天夜里,馬大俠家里又出現了一件大事。”
趙子榮和董子寧又是愕然,急問:“什么大事?”
“馬大俠大廳正梁上,吊著一對金耳環。”
趙子榮一聽,啞然失笑:“賢弟,這算什么大事,誰不知馬大俠富甲湘南,良田千頃,家中金器多的是。”
“你知道這對金耳環是誰的?”
“誰的!?”
“馬大娘子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耳環何時叫人取了下來,吊在大梁上.馬大娘子出身于武林世家,也是武林中的一位高手,耳環竟叫人在半夜里取下來,自己還渾然不覺,這不單叫馬大俠夫婦出盡了丑,也掃盡了住在馬大俠家中諸位武林高手的面子。”
董子寧說:“哪有自己的耳環叫人取下來還渾然不覺?這恐怕是馬大娘子自己取下來。吊在梁上,跟眾人開開玩笑吧?我聽人說,馬大娘子也是一位行徑怪異的人。”
劉常卿搖搖頭:“馬大娘子行為再怪異,也不會開這樣的玩笑。”
“那是誰做下的手腳?”
“青衣女魔。”
“怎知道是她?”
“因為耳環上還附有留,寫著:‘三天后午時,再來貴府拜訪。’署名‘青衣女’。看來,三天后,馬家莊有一番熱鬧了。”
趙子榮和董子寧一時無,默默飲酒,因為這事,也掃了自己師父和師伯們的面子。這事,除了黑魔王的妹妹碧波仙子,誰也沒有她那樣好的輕功和武功。董子寧更是不愉快。碧波仙子答應自己不與中原武林人士為難,為什么講的話不算數?偏偏用這種挑釁似的舉動去激怒中原武林人上?就是一般人也忍受不了,何況是武林中的高手?看來,這一場刀光劍影的搏斗勢在難免了,互相間的仇殺何時才能罷休?
劉常卿飲完一杯酒時想再說,突然感到一陣頭暈,支撐不住,便伏在桌子上。趙子榮愕然:“賢弟,你怎樣了?”說時,自己也感到一陣頭暈,翻倒在椅子上。董子寧大驚,跳起來,說:“不好,這是黑店。”一下把劍拔出,看看四周,飲酒吃飯的客人差不多全走光了,只剩下兩三位客人,那位自斟自飲的瀟灑公子也在其中。
董子寧這一動作,驚動了那三位客人,問是什么回事,店小二也過來問:“客官,什么事?”
董子寧一把揪著他,劍橫在他的脖子下,厲聲問:“你為什么將我師兄和朋友蒙倒了?說!”
店小二又驚又怕,叫起苦來:“客官,這是哪里話,小店向來安份守紀,何況在鬧市中,光天化日之下,小店就是有斗一樣的膽,也不敢將人蒙倒呵!”
這時,那位瀟灑公子冷笑一聲:“你這漢子好糊涂,店小二既然將你師兄和朋友蒙倒了,為什么不將你一塊蒙倒?別不是他們飲酒飲醉了!”
其他二位客人也說:“是呵!要蒙倒,為什么不把我們也一塊蒙倒,單單蒙倒你的師兄和朋友?哪有這樣開黑店的?除非瘋了。”
董子寧一想也是,手不由松下來。瀟灑公子又說,“看你這個人長得倒不錯,原來是個渾人,盡說渾話,干渾事。”
董子寧不由打量著這位瀟灑公子,頓時口啞目呆,大吃一驚,問:“是你!?”他一下認出這位瀟灑公子,竟然是化了裝的小魔女——白燕燕。
小魔女微微一笑:“你這個渾人,到底認出我來了!跟我來吧,我有話告訴你。”
那兩位客人看他們相熟,想來沒事,叫店小二點數,付了錢徑自走了。
董子寧明知是小魔女做下的手腳,因為在林中酒店時曾領教過,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一滴胭脂彈進了自己的酒杯里,這次準是她將什么mi藥彈進了師兄和劉常卿的酒杯中了,作聲不得,說:“我跟你走,那我師兄怎么辦?”
“他們不過醉倒罷了!等會兒自然會醒。”小魔女掉頭對店小二說,“你好好看顧他們,等會兒我們就回。”她將一錠銀子丟給他,“這是他們和我的酒錢,夠不夠?”
“少爺,有多了。”
“有多,就賞給你,好好看顧他們。”
“是,是!小人小心看顧就是。”
董子寧跟著小魔女出來,埋怨地說:“你怎么這樣呵!”
“渾人,我這樣做,還不是為了你?”
“為我?為我什么?”
“跟我走吧,大街上不是說話的地方。”
“你要帶我去哪里?萬一我師兄醒過來…”
“放心,我不回去,他們明天也不會醒過來。”
董子寧無可奈何地跟著小魔女轉進一條偏僻的小巷里,最后走進一家院子。這院子幽靜極了,一道圍墻,幾乎與市鎮隔離開來。小魔女一進院子就喊:“韋媽媽,渾人來了。”
韋媽媽從里面出來,一見董子寧,又驚又喜:“董少俠,我們到底把你找到了,我剛才還耽心你去了馬家莊哩!”
董子寧奇怪問:“為什么耽心我去了馬家莊?”
“我們聽聞,玄武派的人將你當叛徒,你去就危險了。這兩天來,我和大小姐化裝在鎮子上各處茶樓酒館尋找你。”
董子寧這才明白,也感激她們對自已的關心。當下深深一揖:“多謝韋媽媽和白小姐,但是,馬家莊我還得要去。”
小魔女說:“渾人!這樣,你就自討苦吃。”
韋媽媽也說;“少俠,老身還是勸你先進一避好。”
“韋媽媽,要是在下不去,那不更顯得我心虛么?不更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中了么?”
“你呀!真是渾人,別的不說,單是你那位什么鐘師伯,就恨不得一劍宰了你。”
“就算他真的要宰我,我也要將事情說清楚。”
這時門簾掀動,一位容光照人的麗人走出來,董子寧一看,正是那位轟動江湖、叫人害怕的碧波仙子。碧波仙子一見他,微笑一下說:“燕燕這小丫頭果然將你找到了。”
小魔女說:“姑姑,這個渾人。還要去馬家莊哩!”
碧波仙子黛眉揚了揚:“你還要去馬家莊?不怕有生命之危?”
董子寧既感謝她們對自己的關心,又感到她們的話說得過分了,就算師父、師伯們不了解自己的行為,也不致要自己的命。便說:“多謝姑娘,在下問心無愧,有何生命之危?”
碧波仙子笑道:“怪不得小丫頭叫你為渾人!你就那么相信你師父、師伯不會要你的命?要是這樣,二十多年前就沒有西門子的事情發生了。”
“在下就是死,也要死得清白。”
“最怕你死了,玄武派的人也要罵你為叛徒。要不是你曾救過小丫頭和韋嫂子,我才懶得管你們玄武派的事。”
韋媽媽說:“少俠,我們圣姑說的是,我看你還是先回避一下,到別的地方走走,等事情有了個眉目,你再去見你的師父、師伯們不更好?”
董子寧不管她們怎么勸說也不同意,最后小魔女火了,將一顆藥丸塞到他的手里:“渾人,你走吧,拿回去灌醒你的什么師兄和朋友,你的死活,我們不管了。”
董子寧感到自己有負她們的一片好心,過意不去,慌忙朝小魔女一揖:“白小姐放心,在下死不了。”
“你這渾人死了,我才高興哩!”
韋媽媽忙說:“大小姐,別這樣說,或者董少俠吉人天相,沒事也說不定。”
董子寧告辭要走,驀然想起一件事,停了腳步。小魔女以為他回心轉意了,問:“渾人,你想通了?”
“不!”董子寧說,“我想告訴你們一件事。”
“你有什么事要告訴我們的?”
“就是你們要探訪金鞭俠一門慘死的事,非得十分小心不可,我在路上碰上了一個武功異常驚人的神秘高手,他與金鞭俠一門的慘死有關。”
小魔女忙問:“神秘高手?誰?”
“是誰我也不清楚,因為我沒見到他。”
小魔女睜大了眼睛:“渾人,你是不是又渾了?你說你碰到了他,又說沒見到他,說話稀里糊涂的,也把人搞渾了!”
碧波仙子好笑起來,她感到小魔女對董子寧說話這么無顧忌,而董子寧又那么隨和,半點也不惱怒,便說:“渾人,你說清楚一點。”
董子寧一笑,將自已在冷水灘碰到天山怪俠和烏老大的事一說,頓時引起了碧波仙子的注意,說:“從這人發射暗器的勁力來看,武功的確上乘,是不能輕視。”
韋媽媽問:“馬老大臨死前說了個‘陳’字?”
“是呵!也不知他說的是姓還是地方。天山怪俠已去找你們派的陳幫主。”
碧波仙子搖搖頭說:“司毒幫陳老頭兒我清楚,他放毒的本領算是一流,卻沒那樣高的武功。”
小魔女說:“我陳伯伯才不干這樣的渾事哩!”
韋媽媽說:“問問陳幫主也有好處,起碼可以通過暗器上的毒追蹤線索。陳幫主對武林中暗器上的毒知道得最清楚了。”
董子寧告辭走時,小魔女仍想勸他,問:“渾人,你真的要去馬家莊?”
“白小姐,我怎能不去?”董子寧一提到馬家莊,又想起了劉常卿說馬家莊發生的一件事,他看看碧波仙子,問:“姑娘,在下想問昨夜在馬家莊…”
碧波仙子揚了揚眉:“是不是馬大娘子的金耳環吊在大梁上了?”
“是,我想…”
碧波仙子微笑:“你是想說,是我干的吧?我不敢去領這份功。”
董子寧愕然:“不是姑娘干的么?”
“我也想見見這個‘青衣女’哩!”
董子寧全然驚愕了,既然不是眼前的青衣女魔,難道還有第二位武功也這樣超群驚人的青衣女魔?他簡直不敢去想象。
小魔女問:“渾人,你又怎樣了?你倒希望是我姑姑么?”
董子寧慌忙說:“不不,這下我放心了,既然不是你姑姑,她就不會去馬家莊了。”
碧波仙子說:“我為什么不去?三天后,我倒要去馬家莊看看。”
董于寧一怔:“既然不是姑娘,姑娘為什么還要去?”
“江湖上紛紛傳說是我干的,我能不去?要是有那么一個‘青衣女’,萬事罷休,要是沒有這么個人,就說明有人故造事端,挑動武林人士更加不滿我們碧云峰人,說不定故造事端的人,就是馬大娘子。”
董子寧茫然了:“是馬大娘子?那不自己丟自己的丑?”
“她丟什么丑?她為她男人披紅掛匾哩!沒有這么個青衣女,我又不去,她就會向武林人士宣揚我害怕了馬大俠,說碧云峰人只能在黑夜里干些偷雞摸狗的事,不敢光明正大去見他。什么馬大俠,我看他才大大瞎了眼,這個沽名釣譽的大賊頭,跟他女人想出的好主意,以為有少林、武當、峨嵋等高手,我就不敢去了,那簡直打錯了主意。”
董子寧心里大驚,要是這個青衣女魔去了馬家莊,準鬧得天翻地覆,一發不可收拾。便想勸說。小魔女說:“渾人,你想勸我姑姑不去嗎?別作夢了,你自己的事還管不了,還想去為他人耽心,你要去馬家莊,那快去,遲了,不怕你師兄起疑心?不去,就跟我到一個地方隱藏起來。”
“不,不,我還是去。”
董子寧只好告辭,趕回茶樓,用小魔女的藥灌醒了師兄和劉常卿。劉常卿看看,愕異地問:“我們醉倒了么?”
董子寧只好說:“是呵,你和我師兄都醉倒了。”
趙子榮看看天色說:“師弟,我們走吧,天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