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元浩道:“比銀子更貴重那應該是金子了。金子么我可沒有。”
小叫化笑道:“你沒有我有。我就是姓金的。金銀銅鐵錫的金你看這個姓可不是很俗很俗么?至于我的名字么那就更俗了。我名叫‘逐流’隨波逐流的‘逐流’二字。”
秦元浩心里暗自念道:“金逐流?這個名字我可從來沒有聽人說過奇怪他有這樣卓的本領年紀又這樣輕武林中的老前輩對后起之秀是極為注意的何以我卻從來沒有聽得長輩談起近來的江湖上有這樣的一個人。難道他也是像我一樣乃是初次出道不成?”
小叫化接著說道:“我不屬于任何一派我也沒有拜過師父。當今之世的各派掌門敘起輩份至多是我的平輩他們也不配做我的師父。”
秦元浩只當他是胡亂吹牛心想:“江湖上的避忌甚多他既然不愿說出他的師門來歷我又何必追查。不過以他的本領而論卻是的確足與各派的一流高手抗衡。”
秦元浩笑了一笑說道:“小弟問得冒昧了不過我還想請金兄一樁事情?”金逐流道:“你我既是平輩論交那就不必客氣。請說。”
秦元浩道:“金兄你說是你將我從封家救出來的這個我相信了。但你何以會到封家救我想來是對封家的主人有所懷疑這才會潛入封家窺探的是么?”
金逐流道:“不錯你在封家的花園和那姓文的小子比武后來文道莊和封子出來將你請進去這些經過我都看見了。我就是因為不放心這才偷偷進去探望你的。果不其然你真的是中了他們的詭計了。”
秦元浩道:“那么他們究竟是什么人?引起你的疑心?”
金逐流道:“哦原來你直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也難怪你你若是知道的話也就不會喝他們的毒酒了。”
秦元浩疑心滿腹心想:“封子與文道莊對我殷勤招待難道他們竟是壞人布下圈套要陷害我么?以他們的本領又何須費如此機心?”于是問道:“小弟委實不知他們究竟是什么身份?”
金逐流正想說話忽地似乎察覺什么作出側耳細聽的神氣半晌說道:“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我讓旁人說給你聽。你跟我來。”
秦元浩不知金逐流要將他帶到哪兒但也只好跟著他跑跑了數十步秦元浩這才隱約聽得樹林里有腳步聲。金逐流悄聲說道:“咱們偷聽他們說話不可讓他們聽出聲息。”拉著秦元浩跑了一程突然帶著他飛身一縱上了一棵大樹只是落了幾片樹葉連樹枝都沒有搖動。上了大樹秦元浩已經可以看見有兩個漢子正在朝這邊走來。
這兩人一高一矮都是大約五十左右年組。只聽得前頭那個高個子說道:“朱大哥你看那小妞兒會不會說謊?”后頭那個矮子說道:“我想該不會吧?他們若是在家的話豈能不見咱們?”那高個子道:“是呀論理他們是應該見咱們的。姓文的我雖然不很熟但封子卻是和咱們有十年以上同事之誼的我已經通名求見他若在家的話理應親自出迎才是。不過也許是為了另一個原因他故意避而不見。”
那矮子道:“什么原因?那高個子道:“他怕咱們是來向他問罪的。當年氓山之戰死了十七名大內高手只有他和蘇蒙脫逃蘇蒙回來被打入天牢關了三年。他則根本棄職潛逃罪名比蘇蒙更大也許是他怕薩總管還記著當年之事派咱們前來緝拿他回去處罰的吧?”
那矮子道:“可恨那小妞兒根本不容咱們多說聽說咱們是來找她爹爹的她只是一句:‘不在家!’乓的就關上大門了。要不是為了怕得罪封大哥我真想破門而入把那小妞兒摑兩巴掌。”
那高個子道:“不如咱們再回去一趟把話和他們說個清楚。”那矮子冷笑道:“封子不肯露面再去也是碰釘。我看他倒不最為了怕咱們拿他問罪而是為怕江海天的緣故。咱們雖然是他的老朋友他也擔心咱們會在無意之中泄漏他的蹤跡呀。”
那高個子笑道:“文道莊在他那兒他還怕江海天?薩總管就是要咱們來禮聘文道莊的為的也就是要用文道莊來對付江海天。若是如你所說封子與文道莊兩人同在一起都還怕江海天的話這份聘札豈不是送冤枉了。”
那矮子道:“想當年文道莊的叔父文廷璧何等自負夸武功天下第一不料氓山一戰他的武功反而給金世遺廢掉啦。文道莊總不能勝過他當年的叔叔而江海天則已盡得金世遺所傳依我看來只怕文道莊仍然不是江海天的對手。”
那高個子道:“不管他勝得了也好勝不了也好咱們奉了薩總管之命總要交差。”咱們回去和他說只要文道莊收下聘禮連他封子也可官復原職。他還有不欣然受命么?”那矮子道:“封子倘若避而不見那又如何?”那高個子道:“咱們和他的女兒說叫他女兒轉告。”那矮子道。”倘剖那小妞兒還是不理會咱們根本就不開門呢?”那高個子道:“那么咱們只有出最后一手絕招了。把他的女兒拿下封子還能不露面么。”那矮子道:“倘若封子和文道莊是真的不在家呢?”那高個子道:“那也可以迫那小妞兒說出他們的去向呀!”
那矮子咬了咬牙說道:“好你既然不怕得罪封大哥咱們就回去吧。”那高個子笑道:“封子得知他可以官復原職的消息歡喜還來不及呢怎會怪責咱們?”計議已定這兩個漢子就回轉頭來再向封家走去。
兩人走后金逐流笑道:“你聽清楚沒有現在該明白了吧?”秦元浩面上一陣青一陣紅說道:“原來文道莊和封子都是朝廷的鷹犬嗯。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他不只明白文、封二人的身份還明白了他們何以要用毒酒灌醉他并剝掉他的衣裳的原因了。
金逐流笑道:“據我所知文道莊父子和封子三人昨天一早就出門了。家中留下的確實只是那小妞兒。嗯秦兄你怎么啦?”
秦元浩呆了一呆面孔通紅訥訥說道:“我我想……”金逐流道:“你想那小妞兒是不是?”秦無后道:“不不是。是……”金逐流道。”怎么又是又不是?”秦元浩訥訥說道。”我我想咱們去看看熱鬧如何?”金逐流笑道。”我知道你是怕那小妞兒吃虧。好吧你既有護花救美之心我當然只有陪你去了!”
秦元浩給他說破臉孔更紅說道:“金兄不可誤會小弟只是可憐那位封姑娘。”她的談似乎還算正派而且她是未曾下過山的她爹爹是壞人她可不是。”金逐流笑道。”不用羅哩羅嗦的解釋了這就去吧。”
兩人跳下大樹秦元浩立即施展輕功金逐流輕聲說道:“你要瞧好戲不可讓他們聽出腳步聲響。”當下一手挽著秦元浩風馳電掣般的往前飛跑秦元浩只覺身輕如燕腳底似乎抹了油似的滑不留足。
秦元浩的輕功在同門中被推為第一他的師父也經常夸贊他的如今方知天外有大人外有人。心里想道:“這小叫化帶著我跑還跑得如是之快他若是一個人跑只怕我的師父也追不上他。怪不得他前晚潛入封家將我救了出來連文道莊和封子那樣大有本領的人都沒覺。”
不過一會金、秦二人已是可以看見前頭那兩個漢子的背影金逐流放慢腳步在樹林里借物障形和前面的人保持十來丈的距離。那兩個漢子在封家門前停下腳步金、秦二人則躲在山坡上的野草叢中。
那兩個漢子拍了拍門他們本來擔心封妙嫦不開門的可是封妙嫦嫦卻開門了。
封妙嫦一心等待秦元浩到來或者別人替他代求解藥所以只要有人來拍門她都給開門。不料開門一看又是剛才來過的那兩個人。
封妙嫦怒道:“我爹爹不在家文叔叔也走了我不是告訴了你們的么你們怎么又來了?”
立即就要把大門關上。那高個子道:“封姑娘你聽我說!”雙腳一撐把即將合攏的兩扇大門撐開。封妙嫦正在關門給他猛力一撐門幾乎跌倒。
封妙嫦大怒道:“你們當我是好欺負的么?”唰的就拔出劍來指著那高個子。那高個子笑道:“賢侄女別拿刀弄杖的來嚇唬我們好嗎?”
封妙嫦道:“誰是你的侄女?”那矮子笑道:“啊你大約還未知道我們是誰吧?我告訴你我姓朱名叫虎臣。他姓車單名一個銳字。你爹爹總提過我們的名字吧?”封妙嫦板著臉孔道:“沒聽說過。”
車銳怔了一怔說道:“這么說也許你爹爹的來歷連你都還瞞著吧?我告訴你我和你的爹爹在二十年前都是大內的衛士你爹爹后來因事離職這才在徂徠山中隱居的。我們三人同事之時交情勝如兄弟所以我才敢叫你一聲侄女你別以為我是討你便宜。”
封妙嫦冷冷說道:“我爹爹和你們有交請我可不認得你們。我爹爹不在家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恕我可不招待啦。你要套交情找我爹爹說去。”
車銳想不到在自己說明了身份之后封妙嫦對他還是這樣的不客氣車銳怔了一怔說道:“好那么你告訴我你爹爹和文叔叔是在哪兒?”封妙嫦道:“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訴你。”
朱虎臣打了個哈哈說道:“封姑娘你可要知道我們是要請你爹爹出去做官的。”
封妙嫦“哼”了一聲冷冷說道:“我不稀罕。”朱虎臣笑道:“你不稀罕你爹爹稀罕。”
豈知封妙嫦正是因為知道了她爹爹的身份之后而感到煩惱她一口悶氣無處泄就泄在這兩人身上當下將青鋼劍一指說道:“我爹爹稀罕你就和我爹爹說去。你再羅嗦我可要不客氣了!你們滾不滾?”
車銳哈哈一笑說道:“賢侄女要較考為叔的武功么?”突然厲聲一喝:“對不住我也要不容氣了!”聲出掌一招“橫鎖蒼江”用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來扣她的手腕就要搶她的寶劍。
不料封妙嫦的本領雖然不及他們卻也不是泛泛之輩車銳太過輕敵空手搶她的劍封妙嫦劍鋒陡轉唰的一招“橫云斷峰”反削他的手腕。要不是車銳縮手得快幾乎給他削著。
朱虎臣道:“我們可沒工夫和你糾纏撤劍!”一招“手揮揮琶”五指靠攏反手一揮。封妙嫦焉能抵敵得了兩個好手的夾攻只覺虎口火辣辣的一陣酸麻給他五指拂了一下青剛劍登時脫手飛去。
金逐流把秦元浩一推說道:“還不快出去護花救美!”秦元浩身不由己的向前奔出身形己露也就索性拔劍上前了。可是金逐流卻并沒有隨著來。
秦元浩喝道:“兩個鷹爪孫欺負一個女孩子要不要臉?”唰唰兩劍指東打西指南打北同時分襲朱、車二人。把他們二人迫退了幾步幸虧他來得及時封妙嫦得以脫出魔爪朱虎臣冷笑道:“哦原來你這野丫頭私戀上武當派的劍客怪不得連父親也背叛了。”封妙嫦氣得滿面通紅斥道:“胡說八道。秦大哥狠狠揍他!”封妙嫦見秦元浩突然出現又驚又喜。雖然生氣心里可是甜絲絲的不知不覺就把“秦大哥”三個字叫出來了。
朱、車二人既看出了秦元浩是武當門下當下也就不敢輕敵都亮出了兵刃和秦元浩動手。朱虎臣使的是一對虎頭鉤功能專克刀劍。車銳使的是一口厚背刀刀重力沉使出的“五虎斷門刀法”也是非同小可。
秦元浩的劍法十分精妙可是究竟是第一次出道而且功力也還未夠力敵二人過了三十招之后就漸漸感到力不從心了。
封妙嫦喘息已過見秦元浩形勢不妙便拾起了青鋼劍上前與他并肩抵敵。車銳正自掄刀向秦元浩斫下左脅露出空門封妙嫦唰的一劍刺他脅下的“愈氣穴”。朱虎臣雙鉤一錯交叉穿插替車銳格開了封妙嫦的一劍。
可是車銳一人卻遮攔不住秦元浩精妙的劍招就在這剎那之間秦元浩連環三招疾如閃電車銳避開了前兩招后一招卻閃不開給秦元浩的劍尖在他的左臂上劃開了一道五寸多長的口子幸而只是傷著皮肉。
封妙嫦再也擋不住朱虎臣的護手鉤給他的雙鉤一翻一絞青鋼劍幾乎脫手。秦元浩連忙移轉劍鋒替封妙嫦解危。朱虎臣反手一勾化解了秦元浩的招數。封妙嫦唰的抽出劍來敵住了車銳。
車銳受傷之后怒氣倍增勢如瘋虎沖向封妙嫦呼呼的就是連劈三刀封妙嫦仗看輕靈的身法好不容易才避開了他的三刀。朱虎臣道:“車老二看在封大哥的份上留他女兒一命。”
車銳“哼”了一聲說道:“這野丫頭吃里爬外為了姓秦的這小子居然連她爹爹的老朋友也打起來了。封大哥若然知道此事定要給她氣個半死我就是為了封大哥的緣故也得教訓教訓她。死罪免了生罪難饒。這小子傷了我的膊臂我就斬她的一條膊臂!”
封妙嫦氣力不濟只仗著輕靈的身法在車銳的刀鋒之下左竄右閃莫說毫無還手之力連招架也是不能。秦元浩叫道:“封姑娘你快跑!”可是封妙嫦卻不肯路她心里想:“我雖然打不過這高個子但給秦少俠牽制住一個敵人也是好的。”
秦元浩抖擻精神把朱虎臣迫退幾步再次搶上前去與封妙嫦會合。雙方兩個對兩個的混戰秦元浩處處照顧著封妙嫦替她擋住了敵人的攻擊形勢才好轉一些。
但也由于秦元浩處處要照顧封妙嫦封妙嫦的危險減少了他的危險卻增多了。好幾次遇著險招。封妙嫦奮不顧身的給他進招解危但由于雙方未能配合得好彼此又是爭著應敵章法更亂也就更給了敵人以可乘之機。
秦元浩激戰了半個時辰亦已大汗淋漓。心里想道:“金逐流怎的還在袖手旁觀?”可是他與金逐流只是初交如是不便自動開口向金逐流求援。
朱虎臣的護手鈞有克制刀劍之能只因秦元浩的連環奪命劍法乃是上乘的劍法劍勢連綿不斷功力又與他相差不遠故此他的護手鉤才不能克制秦元浩。但對封妙嫦可不同了封妙嫦可以避開車銳的厚背斫山刀卻難避開他的雙鉤勾鎖。激戰中有一招由于秦、封二人爭著應敵給了朱虎臣一個可乘之機雙鉤一鎖登時把封妙嫦的劍絞住。
秦元浩連忙搶上前去攔在封妙嫦的面前一招“鐵鎖橫江”劍劈朱虎臣的手腕朱虎臣喝聲“去!”雙臂一振封妙嫦的青鋼劍再一次脫手飛上了半空。
秦元浩力透劍尖使足了勁猛刺過去雙方功力不相上下朱虎臣絞不脫秦元浩的長劍。可是車銳也并不閑著他得著了這個絕好的機會大刀掄圓猛地喝道。”好小子如今我還不報你這一劍之仇!”呼的一聲大刀就向秦元浩劈下。
秦元浩剛剛抽出長劍還來不及招架只見刀光閃閃刀鋒已劈到了他的頂門。秦元浩不覺心頭一涼暗自叫道:“我命休矣!”封妙嫦此時剛剛站穩腳步拾起劍來距離還在七步之外莫說以她的本領無法解救就是想要解救也是來不及了。
說也奇怪車銳的厚背斫山刀只要落下三寸眼看就可以劈碎秦元浩的頭顱卻突然如著了“定身法”一般刀鋒就在秦元浩的頭頂停了下來。秦元浩的劍法何等迅捷就在這一瞬之間他不假思索的一劍刺去車銳沒有斫著秦元浩反而給秦元浩“唰”的一劍從他的前心穿入后心穿出一命嗚呼。
秦元浩抽出劍來這才覺得奇怪封妙嫦喜出望外連忙奔來。朱虎臣見同伴突然斃命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驟吃一驚在秦、封二人先后夾攻之下擋得了秦元浩的劍招卻避不開封妙嫦的攻刺左脅連著兩劍血流如注。
幸而封妙嫦氣力弱這兩劍令他受了傷卻還未能致他死命。朱虎臣大叫一聲擲出護手鉤封妙嫦一閃閃開朱虎臣立即從缺口沖出沒命飛逃。秦元浩死里逃生驚魂方定他要與封妙嫦敘話也就顧不得去追殺朱虎臣了。
封妙嫦笑盈盈地走上的來贊道:“秦大哥好劍法!”秦元浩面上一紅叫道:“金大哥金大哥!請出來吧!容小弟向你道謝。”他心中已是明白剛才走是金逐流暗中助他可是他連叫兩聲卻聽不見金逐流答話。秦元浩跑到剛才藏匿之處一看哪里還有金逐流的影子?金逐流早已走了。
秦元浩嘆了口氣說道:“這位風塵異丐當真是神出鬼沒!”封妙嫦走來怔了一怔問道:“你有朋友同來的嗎?”秦元浩道:“不錯他就是前晚從你的家中將我救了出去的人可惜他現在已經走了。”封妙嫦聽他提起前晚之事不由得粉臉通紅。正是:
當時堂上客今日又重來。
欲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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