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路上顛簸,趙羲姮坐這車坐的臉色發白。
衛澧見了,連忙招呼她,“你可別吐我車上。”
趙羲姮瞪他一眼,難受地別過頭去。
“吶。”他左手扶著方向盤,右手摸索了一番,最終在襯衫口袋里,應該別鋼筆的地方,摸索出一塊兒大白兔奶糖。
“謝謝。”趙羲姮沒跟他客氣,剝開糖紙吃了,濃郁的奶香味緩解了暈車。
她揪揪糖紙,把它抻開,弄平整,油紙上還散發著奶油的香氣,整個車里都變得甜蜜蜜的。
大白兔奶糖貴,也就在大城市的商場里有賣,小地方的村子里有糖水喝就不錯了。
她爸以前出門會給她帶一包,她怎么都吃不夠,就會把糖紙攢起來,放在鐵盒里,饞的時候聞一聞。
趙羲姮想起小時候,忍不住笑了笑,把糖紙折成千紙鶴,然后放進衣服口袋里。
衛澧瞥她好幾眼,切了一聲,“你這沒出息的樣兒,就塊糖紙扔了就是唄。回頭讓人看見多丟人。”
真是太沒出息了,跟著他還能吃不上糖了?
趙羲姮暗搓搓跟他翻白眼,不說村里的孩子,就是鎮上的小孩兒,吃糖都把糖紙嚼碎了過過味兒,她怎么就丟人了?
越過一座山,就到了熱鬧繁華的小鎮上,街頭上放著去年流行的歌,《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和收音機里新聞聲和刺啦聲交織成一片。
大街小巷都是都是熱鬧生機的樣子。
商鋪玻璃锃明瓦亮,貼著美艷豐滿的畫報女郎。
衛澧把車停下,拉著她往街里走。
街上手挽手的時髦女郎穿著布拉吉,頻頻看他們兩個,竊竊私語捂嘴偷笑。
趙羲姮看了看人家身上鮮艷時髦的布拉吉,心里略微有點兒奇妙。
她自己以前也有這樣好多小裙子,但都當了。
看人家議論她,她覺得大概是在說她穿得土。
趙羲姮不太高興地噘噘嘴,把下巴揚起來,土就土,反正她長得好看,批破麻袋也好看。
道邊兩個女同志竊竊私語了一會兒,忽然其中走上來一個高挑的,對趙羲姮熱情道,“同志你好,我叫陳若楠,你叫什么?你可真好看!”
趙羲姮臉一紅。
這世上最讓女孩子高興的事情,就是收到另一個女孩子的真誠夸獎了。
她剛要說話,衛澧攬著她的肩,把她摟住,氣勢洶洶看著陳若楠,“知道名了能咋地?”
然后摟著趙羲姮走了。
他一邊走一邊說,“我跟你講,現在風氣開放,你不僅得注意男的,還得注意女的,她一看就是在調戲你,你不能跟這種人說話。”
“我都那么大的人了,你干什么替我做主,我自己知道該怎么做。”趙羲姮有點兒生氣,衛澧這是拿她當小孩子看管?
衛澧摸了摸鼻尖,好像是意識到這樣管控不好,萬一把人管跑了,但還是硬著頭皮兇,“你現在是我媳婦兒,以前也沒出過社會,那我不得管著你教著你點兒?”
趙羲姮一尋思這話好像是有幾分道理,但有說不出來哪兒不對。
衛澧打斷她的思路,“走了,去給你買小裙子。”
“買什么裙子啊?就拍個結婚證,這身衣服就挺好,多樸素,彰顯了無產階級的風范。”趙羲姮才不買衣服,她現在又不是有保姆伺候的大小姐了,還得干活,穿裙子不方便的。
“我說買就買,你怎么話那么多?”衛澧把墨鏡從衣領抽出來,戴上,攬著她進了前面的商場。
他一看就是個有錢的主兒,柜臺店員當然不會輕易放過,熱情介紹了今年春夏新裝,賣得最好的當然是布拉吉。
布拉吉是俄語音譯過來的,意思是“連衣裙”,當然有很明顯的俄國風格,穿著洋氣時髦,備受現在年輕女孩子們的追捧。
誰有兩條布拉吉,都是全班羨慕的對象,趙羲姮去年時候,還能半個月不重樣的穿,可把同學都羨慕壞了。
她皮膚白,穿什么都好看,把店里挨個掛著的都試了一遍。
小姑娘哪有不愛俏的,趙羲姮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有點兒移不開眼睛。
她撥弄撥弄額前細碎的劉海,要是用火鉗燙一下就更好了。
衛澧已經把墨鏡推到頭頂上去了,眼睛里都是驚艷。
他心里盤算著,自己可真會做生意,兩千塊就能娶著這么漂亮的媳婦兒。
“你穿那個紅的試試?”衛澧指指墻上掛著的棗紅色連衣裙,裙擺幾道優雅大方的褶皺。
娃娃領口,鑲著蕾絲邊,腰上是一根半掌寬的腰帶。
結婚就要穿紅的,喜慶。
棗紅色不土氣,反倒顯得人更白更優雅,很有韻味。
衛澧覺得她穿著會好看的。
趙羲姮進去換衣裳,衛澧讓售貨員把她試過的都裝起來,然后付錢。
還有锃亮的半高跟小皮涼鞋也買了幾雙,衣服和鞋子都放在商場寄存。
外國傳來的香水也很受年輕女孩喜愛,有錢的都要買上一瓶,別人有的,衛澧自然也不能讓趙羲姮短缺了。美其名曰是為了自己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