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三萬尺的高空了,從窗戶看出去,黑漆漆的一片,窗玻璃上一張茫然的人臉,模樣清晰,她眨眼,她也眨眼……
反應過來后掀開被子下床,她身上的衣服還沒被換下,純白的地毯上擺著一雙拖鞋,合她腳的大小,打開門,過道的裝潢精致華麗,兩旁是柔和的壁燈還有名家的油畫,卻一個人也沒有,細云心里涌上一陣陣的不安,這布局,她太熟悉了,雖然里面的裝潢重新修整過,可框架結構卻沒怎么變過……
這架飛機是幾年前顏華陽在法國定購的私人飛機,當時……算了,不提當時了,當時的一切,甜蜜語,華服珠寶,全都已經過去了。
回憶又有什么用。
沿著記憶中的布局很快就到了起居室,門沒鎖,她推開門,里面黑漆漆的,顏華陽不在里面,又退出來,正好撞到一個人懷里。
“崔小姐……”來人恭敬的看著她,臉上卻沒有笑容,這人和以前一樣,臉上從來沒有笑容,以前她就懷疑他是不是一個面癱,可是這個面癱,卻是顏華陽最忠心的助手和他命令的執行者。
“他呢……”細云問康德男。
“在書房。”
“帶我過去,我要見她……”有些急切,她想問問顏華陽強盜一樣的搶了她來,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許又是一場游戲,倒符合他的一貫的作風,一向只有他想,他愿意,別人,不重要,細云冷哼一聲。
輕輕敲了敲門,康德男給她打開門,這間書房,是這架飛機上她惟一沒有來過的地方,五年前是她的禁地,顏華陽給了她寵愛,卻從來沒有給過她信任。
他坐在辦公椅上,視線盯著墻上大屏幕里的曲線圖。“坐……”云淡風清的語氣,仿佛是一場友好的聊天。
“不用了……”細云雙手撐在桌上。“我只有一個要求,我要回去。”
“回去?”他摘下眼鏡,微笑著看她,漆黑的眸子里興味十足。“用什么,降落傘嗎?我怕你這張臉摔下去,你天上的父母都認不出你來……”
細云咬著唇,他臉上的笑容太過礙眼,嘲諷一般,傲慢又無禮,仿佛站在山頂的人,俯視著山腳的她,她和他之間,一直就沒有平等過,所以她就這么被他搓扁柔圓,呼來喚去,可是他現在干嘛要怎么做,他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他干嘛還有像個強盜一樣……
“顏華陽……你為什么就不能放過我……”她幾乎沒有力氣吐出這句話,她又在求他了,求他放過她,在監獄的時候她就求過他,求他救救她,救救孩子,可是他冷漠的拒絕了……他不會知道,她這么卑微的懇求他時,心有多痛,裂成一片一片似的,當時,只要他肯出手,她的女兒,也許會有一線生機……只要孩子沒事,她受什么懲罰,哪怕跪下給他磕頭,哪怕下阿鼻地獄永不超生,她都認了……
可是那個小生命,還是沒能保住。
男人的冷漠徹底刺痛了她的心,細云頹然的后退幾步跌坐在沙發上,為什么她要犯過去的錯,老天懲罰了她這么久,她現在才看到一點幸福的影子,為什么命運就不能放過她。
視線移開,顏華陽感覺自己的心因為崔細云的眼神無法控制的室悶起來,連呼吸都要費很大的力氣。“細云,你想太多了……”聲音不自覺的放柔。“我只是需要一個俄語翻譯,我們這次的目的地,是俄羅斯……”
卻只換來她的冷哼,細云垂下頭,輕聲道:“你顏華陽要翻譯,還會找不到,何苦要抓我這個半通不透的……敢做,為什么不敢承認……顏華陽,你怎么這么惡劣,你究竟要想怎么樣,是不是要我跪下求你……”
她一下站起來,雙膝就要落到地上去,顏華陽怔了一下,眼神閃過一抹冷厲,她就這么迫不及待,連尊嚴都不要。
“你什么意思……”無法控制的就大聲起來了,抓住她把她往沙發上一扔,燈光下,那張臉上的面具,似乎開始龜裂。“崔細云,我說了是翻譯就是翻譯,你還當自己是天仙呢?還以為我非你不可呢……我告訴你,你沒那么大的吸引力……”
他就在她面前轉來轉去,細云松開的手又握緊。“我是不是天仙不用你管……”她聲音細細的,絕望似的喃喃自語著。“我只知道,現在我過得很好,我一點也不想招惹你了,景銘還在等我電話……”
他冷哼一聲,從辦公桌上扔給她一部衛星電話。
“要打就打……”
細云抬頭看了他一眼,也不客氣,拿起電話就撥出去。
史景銘接到她的電話時松了一口氣,他聽柯白然提過情況,說細云被老板帶走了,他去集團公司找人,秘書又告訴他說老板飛去俄羅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