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也微微揚眉,笑道:“自是有,孩童因其心性還不成熟,不管是作為案子中的哪個角色,都會比成人要棘手。”
秦氏一愣,忍不住開口道:“為何?成人尚且會狡猾狡詐,故意隱瞞許多事情,但小孩子心性單純,見到什么就說什么,這一點,不是比成人要好處理多了嗎?”
云霜看向秦氏,嘴角微微一彎,“那秦夫人覺得,方才梁小郎君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秦氏微愣,沒想到云霜會直接問她這個問題,雖然她覺得自己還沒看透這個娘子,但明面上也不會表現出來,只聲線平穩地道:“我是覺得,這么小的孩子不會說謊,便是說謊,我們身為成人,也一眼便能看出來了,他們根本藏不住事。
在我看來,方才那個梁小郎君一看就沒有在說謊。”
她好歹帶過不少孩子,這方面還是很有權威的。
云霜卻微微笑著道:“秦夫人說得對,小娃娃藏不住事,若是想騙過心智成熟的成人,幾乎不可能。但……我認為,即便他們沒有說謊,也不能說明,他們說得就是真的。”
秦氏一怔,一時沒拐過彎來。
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們沒有說謊,也不能說明他們說得是真的?
不待她把這困惑說出來,尤也含笑的聲音便響起,“云娘子說得沒錯,孩子的心靈太脆弱了,想象力也遠比成人豐富,有時候,他們甚至連真實和夢境都無法分清。在極端的恐懼和不安下,他們很可能會生出一些額外的想象,然后把自己的想象,參雜到他們所看到的那些真實中。
我先前查案的時候,也吃過那方面的虧。”
陳夫子這時候也擼了擼胡須,點頭道:“云娘子和尤大郎君說得不錯,這么小的孩子,他們說得話不能盡信,必須得再好好調查一番才行。這是老夫與任何一個要去教啟蒙班的夫子,都要說清楚的事情。
很多時候,他們去教這些娃娃,難的不是怎么教會他們各種學識,而是怎么跟他們相處。曾經就有一個新夫子只聽了一個孩子的片面之,就認為另一個孩子一直在欺辱他,后來細細了解了,才發現那個孩子本身也是個不省心的,也經常會欺辱別人,而那個孩子在跟夫子告狀的時候,還加了許多自己添加進去的想象,事實上,那些事壓根沒發生過。”
這也是他方才聽了梁忠偉的話,雖然心里一沉,卻也沒有反應很大的原因。
陳夫子說完,又忍不住贊賞了云霜一番,哈哈一笑道:“云娘子對孩子的這一點,倒是了解得很通透,難怪能教出兩個這般優秀的孩子!”
秦氏聽得一愣一愣的,但到底是好幾個孩子的母親了,他們這些話說出來,她也很快就理解了。
只是方才,她沒有想到那個層面,單純往孩子是不是在說謊這一點去想了。
事實上,這也是很多父母會踏入的誤區,在他們看來,只要孩子沒有犯原則性的錯誤,都不是什么大事,他們偶爾不小心把自己的想象當成了事實,他們也只會慌張心疼,甚至會去責怪別人為什么會讓自己的孩子產生這些想象,定然是別人先傷害了自己的孩子,他才會生出這般離譜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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