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陵縣城重工業區以南十公里,地勢平緩開闊。
以往是一處樹林,后來全部砍了樹,翻地種了糧食。現在,良田沒有了,轉而蓋起了老大的一片建筑,有冒著煙的煙囪,有鍋爐,有老大的廠房,更有一堆的樓房。
今天,這里很熱鬧。
縣里說話算數的都來了,附近的村民們也圍了過來看熱鬧,有人打鼓,有人跳舞,有人放鞭炮,有記者在采訪,有攝影師在記錄。
這是火電廠落成組網的大好日子,縣里說話算數的都來參與組網儀式了。
“解決了電力問題,咱們縣里的發展也是踏上了高速路啊。”徐書記跟王站在一邊抽煙,看著熱鬧的場面,笑著感嘆。
他又不確定的問道,“是真能提高產能,提高用工量是吧?”
“領導啊,都到這個時候了,怎么還不自信呢?”王好笑的說道,“廠房都建好了,生產設備的改造、升級、安裝全部完成,不就是電力不夠用,沒辦法全部開工嗎?
用工名單早都劃好了,簡易的板房也都蓋好了,等組網儀式完畢,直接發文讓選好的人都進城。再由先前的老職工帶著干活,一個月以后,咱們各個工廠的產量最低都得翻倍。
全縣大建設馬上就要開始了,領導。我之前已經讓人著手生產路燈,年底之前,咱們縣城晚上也有燈光了,不說全縣通電,縣里的職工肯定是都能用上電燈了。到時候,我們也有條件在晚上舉行一些活動,豐富一下大家的生活。”
“路燈不急,還是先生產吧,把生產搞上來,那就什么都有了。農業機械化的問題,你要做好保障,加快推進速度。人心思動啊,早解決早輕松。”
王應了一聲,隨即提出了一個問題:“領導,咱們縣里的人力不夠用了啊。”
“不夠用?縣城里現在可是有將近六萬人了,城里的人你都還沒有全部解決呢。”
“到年底之前就全部解決了,工廠擴大規模,預計半年之內能吸收三萬多人,也就是說,到明年年中,我們廠里就有十萬職工了。上回統計,我們縣里人口是二十六萬余,三年增長兩萬,這增長出來的,就要老人照顧,可能還要婦女在家,這就消耗了一部分的勞動力。
同時我們有這十萬職工進行生產,這十萬人已經是縣里大多數的勞動力了,剩下大多都是老弱病殘孕了。可地還要有人種,縣里的公共建設要有人干,職工房要有人蓋,那怎么辦?”
徐書記沉默了一下,他以前也沒想過這個問題,現在王這么一說,他也明白過來,縣里的勞動力確實無法支撐更大規模的生產與建設了。
主要也是誰也沒想到晉陵的發展能這么快,他這個身處其中的領導,也已經迷了眼。這時候他才發現,原來短短的三年時間之中,晉陵已經發展到了如今的這般模樣。
“真快啊……”良久,他笑著感嘆,“以前哪會想到這一天啊,只恨人太多我們養不好,不過三年,我們縣二十六萬人,可竟然到了無人可用的地步。”
他長出了一口氣,看向王,“你是想讓我去找市里協調協調,要一些支援?”
“協調是協調,可不是支援。”王說道,“我們是幫扶周邊貧困的兄弟,給周邊的人民提供一個賺錢的路子,先進帶后進,讓大家伙都過上好日子。
咱們周邊這一圈三個縣,不是早都看咱們的日子過的好,眼紅了嗎?不少姑娘都嫁到了咱們這邊來享福。
就像現在用咱們農村的勞動力一樣,給他們開一些錢,不過肯定是要比咱們縣里的人干活的工資要低的。如此呢,我們把縣里的公共建設,還有職工房給他們干,我們抽出人力來,一部分進廠,一部分種地。
當然也不是一下全都抽走,總要一個漸進的過程。不過擴大生產以后,盈利增多,我們職工房可以擴大生產了。縣里的干休所,還有其他的公共建設,都可以相應的追加一些人力,提升一下建設的速度。”
“可以,明天我先去跟周邊的幾個縣的領導碰碰頭,回頭再去市里。”徐書記轉而問道,“還有一個問題,我們招了那么多外地的人干活,他們不想走了怎么辦?咱們的戶口可是關聯了福利的……”
“絕對不能讓人輕易的遷戶口,我們哪頂的住那么巨大的福利開支?縣里的建設肯定是不能停的,只會越來越多。
不過這個問題擺在了面前,肯定要考慮好……這樣,領導,咱們研究一個落戶的標準。
肯定不能什么人都能落戶晉陵,享受咱們的福利,那咱們縣里的人民怎么想?他們累死累活干出來的,讓別人過來混吃混喝?
所以咱們就要有這么一個標準,比如說有什么特別重要的能力,是我們急需的人才,或是對咱們晉陵有什么特別的貢獻可以直接加入,其他的要滿足什么學歷,什么專業,給我們晉陵干了多少年的活,做了多少貢獻,這樣才能加入進來。
標準一定要定高,一是篩選人才,二是給我們的人民一個交代,讓他們知道,享受他們福利的是什么人。
說起這個,領導,我們職工的思想覺悟的建設還是不能松懈。這人富裕了,思想就松懈了,不要讓集體的好同志,演變成集體的壞分子。
而且另一方面,隨著外來的流動人口的增多,縣里的情況會更加的復雜,社會治安、穩定的問題,黃賭毒的問題,這對我們的公安系統來說是個挑戰。”
徐書記點了點頭,說道:“現在縣就是廠,廠就是縣,把你們的保衛科分到縣公安局吧,編織都轉過來,統一管理方便的多。咱們未雨綢繆,先把縣里的警務建設做好,別到時候做起亂來了,我們趕鴨子上架,那就太被動了。”
“領導就是高瞻遠矚,沒問題,回去就推進。”
王沒有拒絕,直接同意了這個事兒。徐書記說的是實情,廠里的保衛科現在用處其實已經不大了。目前發揮作用的,還是廠里的督查、巡查組,以及職工條例的監督、檢舉的機制,和堅決打擊的廠內行政作風。
經過了廠內的整風行動,一大批的高級領導下臺,一堆的身邊的小領導離廠,全都在工地里干著苦活累活,職工們已經有些膽顫了。
盡管還是避免不了腐敗的滋生,但是恐懼讓這些人不敢搞大事兒。
另一方面,廠內的監督、檢舉機制,不斷培養職工們的主人翁意識,不斷的重復廠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大家共有,不允許任何人搞破壞的思想,職工們對于領導的監督是很踴躍的、積極的。
不能讓‘不告密’成為一種約定俗成的默契,告了密又被說同你有什么關系云云,這全是無恥的惡意歪曲狡辯,堅決不能讓職工們有這種思想……
全民所有,全民監督,不斷自查自糾,自我革新,廠內的風氣就差不了,晉陵人民的未來也差不了……
所以現在廠里有偷東西的,有職務便利貪污的,多吃多占的,總是有人揭發出來,在廠內形成了一種空氣,這是很好的。
自然對于保衛科也不那么需要了,轉去做公安,維護一下縣里的整體治安,正是專業對口,人盡其用……
徐書記點了點頭,哎了一聲問道:“我記得你小舅子明年該畢業了吧?不回來?”
“孩子有志氣,說是不想沾我的裙帶關系,而且咱們縣里的化工發展的并不太好,他想著去大廠。”
見王對自己挑眉,徐書記反應過來,笑著說:“金州化工?”
“可不是嘛,我說讓你打個招呼,他還不干,非說他成績是最好的,不信別人能競爭的過他。”
“那我打不打招呼啊?”
“先不用,他能進去更好,不能進去你再說話也來得及。”
“行,隨時找我,別的事我不敢說,這件事保證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徐書記打了保票,隨即走去了一邊,由著記者采訪、拍照……
火電廠建設完畢,水電廠因為工期的關系,要等到明年才能結束,正如之前所說的,晉陵解決了用電的問題,全縣開始了更大規模的建設。
紡織機械開始推出更多的機械,鞋服廠開始增加更多的衣服樣式,化纖項目從化工分離出來,成了單獨的化纖廠,也開始大規模的生產各種的原料,紡織廠多加了生產線,生產各種不一樣的混紡材料,并因為材料的不同,區別于全國跟風的鞋服廠,仍舊保持著領先。
紡織的生產鏈路火力全開,全方位的運轉,只要是賺錢的,他們就造。紡織廠的業務員瘋了一樣的全國到處跑,推廣產品。
農機廠也開始更大規模的制造農機,投放到下邊的農村。農村的勞動力,則是密集的進城,填充進縣里的各種工廠。
鋼鐵、銅鋁、肉食、罐頭、化工、水泥、混凝土、熟食、養殖廠、種植園……一大堆的工廠全都開始擴張,提升產能。
晉陵縣里的工業發展,是全產業鏈的模式,到今天,絕大多數的東西晉陵都能自己造出來。機床也在緩慢的進行升級,而不是像其他地區那般,高端的全部進口。
晉陵拿出去的東西還是少數的,王沒日沒夜的鼓搗了三年,已經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從材料到制造,全方位的提高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