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1907年的2月底,這個比人民黨的建立還要稍微晚了幾天的革命組織誕生還不到兩年。
經歷過安慶戰役之后,岳王會的上下都已經知道,與陳克組建的人民黨一比,岳王會的實力相差的絕不是一點半點。柏文蔚沒有能親眼見過人民黨發動的攻城戰,但是一晚上就能攻下安慶,這種彪悍的戰斗讓柏文蔚十分震驚。等他親眼看到安慶城內一處處戰斗痕跡,大片的鮮血,尸體,手雷爆炸留下的一片片黑色痕跡,都展示著戰斗的激烈和殘酷程度。有用如此武裝力量的人民黨絕非現在的岳王會能夠挑戰的。為了盡快能夠提升岳王會的實力,他們不得不盡快拉攏會黨。
“柏先生,這今天的軍餉是不是該發了。”坐在下手的一名會黨首領大不慚的問道。
既然有人提頭,其他的會黨首領立刻就開始跟進,“是啊,這大過年的,兄弟們怎么都得要雙份吧?”
柏文蔚對會黨這樣的表現已經不得不習慣了,這些日子以來會黨除了要錢之外也不干別的。他連生氣都不再生氣,只是平靜的說道:“這不是說好了三天一發餉么?”
對于柏文蔚的說法,會黨的首領們根本不接茬,“柏先生,你們奪了安慶,哪里缺這點錢?給兄弟們發個雙餉,等打起仗來兄弟們也肯賣命啊。”
“哎?諸位,早已經商量好三日一發餉,咱們總得講江湖意氣吧?”柏文蔚對應付這些會黨早就煩了,看會黨們不依不饒,他的語氣也有些不耐煩起來。
聽柏文蔚的語氣變得很不客氣,一個會黨首領突然一拍桌子,大聲說道:“柏先生,我覺得你這個人就只是嘴會說!我們兄弟們跟著你出生入死,你連這點子錢都不肯出,你這是什么意思?覺得我們好打發是不是?”
“你給我放尊重點。”會黨首領還沒有來得及接著說下去,范傳甲已經拍案而起。“該給你們的軍餉我們啥時候欠過你們的?你們出生入死,到現在為止你們打過仗?還是干過什么?我們只是嘴會說?我看你們才是嘴會說!”
會黨首領沒想到一直對他們客客氣氣的岳王會突然強硬起來。范傳甲身穿新軍的軍服,腰里頭插著手槍,站起身來也是威風凜凜。方才大罵柏文蔚“只是嘴會說”的會黨頭子也不敢直接頂撞范傳甲。
他轉頭不看范傳甲噴射著怒火的雙眼,而是看向陳獨秀,“陳大帥!”這一聲叫出來,會黨首領的聲音里頭仿佛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你們就是這么對待兄弟的么?有啥話咱們好好說,弄得這么兇神惡煞一樣,你們這是讓我們來幫你們革命的么?你們這么做,不怕寒了大家的心?”
陳獨秀對隔幾天都要發生的這等事情頭痛的不能行。看著得到了安慶,但是陳獨秀的欣喜根本沒有能夠維持幾天。他突然發現,安慶成了一個燙手的山芋,而不是以往想的那種革命的。
人民黨撤退的時候,安徽新軍有大概300多人投奔了人民黨,他們跟著人民黨一起撤回了鳳陽府。安徽新軍總兵力曾經有4000多人,原本就有300多人在蒲觀水帶領下投奔了人民黨,戰后又走了300人,加上戰死的,受傷的,還有不肯投奔革命逃跑的。岳王會手里的兵力只有不足1800人。這1800人光防衛安慶就極為吃力,更別說組織什么遠征了。
沒有兵力,岳王會就只能靠了會黨的人力。但是會黨除了要錢還是要錢。打仗沒打,岳王會倒是得先和會黨們進行著“戰爭”。
本來在岳王會的計劃里頭,安慶附近的士紳是他們可以爭取的對象。通過士紳的“捐款”,岳王會可以湊到一筆錢,這筆錢用于雇傭各地會黨的武裝力量。也可以暫時打開局面。
但是人民黨擄掠女校學生的行為讓岳王會頭痛不已。以陳克的角度而,女學生們天性就更容易對現實的強權屈服,根據地需要的是能夠老老實實當人民教師的知識份子,而不是一群不屬于人民黨陣營,并且讀過書,血氣方剛的愣頭青小伙子。但是站在女學生的家長角度,他們的看法就完全不同。肯出錢讓自家閨女讀書的士紳,那都是絕對心疼女兒的。現在安慶經過一場兵災,自家閨女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士紳們自然不肯和占據了安慶的岳王會合作。不僅是不肯合作,他們首先就要岳王會把自家閨女交出來再說。
人民黨撤退速度極快,又帶走了馬營的所有馬匹。當岳王會得知人民黨的部隊完全撤出安慶的時候,他們只盼著人民黨走的越快越好。掌管安慶的頭幾天,候岳王會完全沉浸在一種狂喜當中,直到陳獨秀等岳王會在蕪湖總會的干部抵達安慶,才算是初步穩住了局面。
在此期間,安慶城中的光復會的革命同志在岳王會有意的排擠下已經全部撤往了長江南岸的池州。直到三十幾名士紳在大年三十起“拜見”安慶革命政府陳獨秀大帥,詢問自家女兒下落的時候,岳王會才知道人民黨擄走了二百多號女學生。
陳獨秀立刻派人去追人民黨的部隊,但是連個影子都沒有見到。岳王會從此就陷入了兩難的地步,若是對士紳們照實講,打下安慶的是人民黨,岳王會在其中根本就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士紳根本就不會相信。他們從沒有聽說過人民黨這個組織,而且人民黨憑啥打下了安慶之后,立刻撤走,平白把安慶交給岳王會?普天之下就沒有這個道理。
但關于女學生的事情,岳王會的確是背了黑鍋。
為了解決這件事,岳王會不得不派遣石德寬前去人民黨的地盤要人。當然,石德寬作為糾察,一直嚴肅紀律,很是得罪了會黨的首領。把石德寬打發出去也是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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