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著部隊冒著敵人的槍林彈雨攀爬云梯的場景,游緱就覺得一陣激動。但是想到戰士們的傷亡,她又覺得不寒而栗。所以游緱必須確定從軍工企業輸出的裝備都是最好的。在人民黨黨中央會上已經討論過了,安慶戰役一定要贏。所以部隊指揮官決不允許躲災安全的后方,必須站在前頭。民政部門進行了戰后大規模撫恤陣亡將士的準備。對游緱來說,這次出征的隊伍里頭,華雄茂和何足道都是老朋友,以前的戰斗規模都很小,傷亡也少。這次安慶之戰,游緱不得不承認,她很可能面對著與老朋友的生死離別。所以游緱必須到軍部一趟。
進了軍部,只見各個辦公室里頭都是人,每個人的聲音都比平日里大出去不少,步伐更加是急匆匆的。不過是走了二十幾米,已經有好幾個人從游緱背后趕過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游緱的肩頭。
進了華雄茂的辦公室,一開門就聞到一股難聞的汗味和煙袋鍋的辛辣味道。游緱忍不住皺了皺眉,作戰室的沙盤邊上圍滿了人,都是各個部隊的政委和指揮官。因為缺乏木頭,所以這幾個桌子都是紅磚水泥砌成的。華雄茂拿著教鞭,對著長江水域指點著。對于各個地區的停泊,以及當地的情況,可能會遇到的問題進行著講解。不僅如此,各個參謀都有自己負責的專項區域,華雄茂大概講完之后,就會讓這些參謀親自來講解負責的區域。部隊的同志們就進行著提問。參謀們對這些問題一一進行講解。在這對話過程中,一些原先沒有被考慮到的問題會被發現,并且進行針對性的討論。
這是人民黨作戰會議的特點。大家不打無準備之仗,更不會把作戰計劃對眾人遮遮掩掩。針對每一個環節都要進行嚴肅認真實事求是的討論。章瑜雖然是水上支隊的指揮官,但是章瑜沒有親自下場講解。支隊的參謀來回答問題。他只是靜靜的聽,對于同志們各種問題,哪怕是參謀回答不了一些有些過于求全責備的問題,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章瑜,章瑜也不吭聲。
突然,不少人的目光都轉向章瑜,甚至講解也暫時停頓下來,章瑜有些奇怪。接著就聞到女生身上特有的香氣。在充滿了男同志們的房間里頭,這味道是相當的刺鼻。他扭頭一看,卻見游緱站在自己背后。
游緱坦坦蕩蕩的說道:“正嵐,足道。你們出來一下,我有些事情打攪你們幾分鐘。”
華雄茂不知道游緱到底找自己做什么,何足道也先是有些不解,接著臉上微微一紅。大家都知道何足道平日里對游緱的態度,幾個高級軍官臉上忍不住露出了滿是深意的笑容。
三人在辦公室里頭站定,游緱率先開口說道:“這次打安慶很危險。我沒什么可多說的,正嵐你一定要小心。”
華雄茂沒想到游緱過來竟然是說這個,驚愕中倒是頗有些感動。游緱向華雄茂伸出了右手,兩個老同志老朋友的手掌隨即緊緊的握在一起。“我們一定能打下安慶。”華雄茂只說了這么一句話。
“嗯。”游緱緊繃著嘴,幾乎是有些夸張的點了點頭,這才放開了被握的發痛的手掌。
和華雄茂道別完畢,游緱從挎包里頭拿出插了手槍的槍套,那是游緱在上海的時候買的槍,本來是想在農村社會調查的時候防身的。到現在除了練槍之外,一直沒有派上用場。
“足道,這支槍借給你。”說完,游緱不由分說的幫何足道把槍在腰間系好。
“游緱姐姐!我一定會打勝仗。”何足道激動的都有些結結巴巴了。
游緱聽著何足道那充滿激情的聲音,她深知何足道的性格。真到了危急關頭,何足道從來是敢站出來的。攻打安慶是場大仗,游緱對何足道很是擔心。一想到何足道有可能就回不來了,游緱突然覺得鼻子一陣發酸,她連忙忍住了情緒,說道:“回來之后把槍還給我。”
“是!”何足道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的情緒,只能用一個最標準的軍禮向游緱致敬。
游緱點點頭,也向何足道伸出了手掌。何足道熱淚盈眶的握住了游緱的手。游緱只覺得自己再這么下去只怕要流眼淚了,她不想流眼淚。因為她覺得這樣很不吉利。幾乎是掙脫了何足道的手掌,游緱一不發的轉過頭,快步走出了房門。
走出了軍隊指揮部,冬天的冷氣直接撲面而來。游緱覺得臉上有兩道特別涼的地方,她伸手擦了擦。雖然不想流淚,但是她最后還是讓淚水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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