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衍松開遮住她眼睛的手。
舒瑤怔怔地看著他,圓圓的眼睛中盡是茫然無措。
舒瑤被親懵了。
她愣了好幾分鐘,才遲疑地問:“你怎么知道我小名?”
叫她小櫻桃的人不多,如今,日常生活中,只有舒明珺才會這樣稱呼她。
梁衍怎么知道?
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到舒瑤能夠清晰地看到他右眼下那粒美人痣的形狀,并非正圓,更像是一滴眼淚。
梁衍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大手撫摸著她的臉頰,薄繭從她柔嫩的肌膚上移開,梁衍又說了句讓她迷茫的話:“好不容易長出來的肉,怎么又瘦回去了?”
舒瑤迷迷蒙蒙:“你當喂豬啊。”
她看見梁衍笑了,眼睛彎彎。
可舒瑤卻莫名覺著難受,心臟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生生的疼。
這種感覺可一點兒也不妙。
被梁衍指派來照顧舒瑤的傭人在外面默默等著。
倘若不出差,梁衍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頤和公館中。
梁衍名下房產不止一處,但他有個特殊的習慣,基本上每月五號,都會去西山那邊的公寓休息。
傭人曾猜測過,梁衍是否在那邊金屋藏嬌,但這個不靠譜的推測很快被否決掉。
梁先生并非這樣的人。
他雖然在工作上要求嚴苛,甚至被冠上獨斷專行的名頭,但日常生活中,接人待物都十分溫和,真的當得起謙謙君子這四個字。
如此君子,不會做出包、養少女這種有違道德的事情。
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什么都聽不到,傭人忍不住暗暗猜測,今晚上梁衍是否還會從中出來
然而,在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的下一秒,門自內打開。
梁衍神色并不好,甚至有些壓抑,這份壓抑令他清俊的眉眼平添一絲別樣的冷淡,襯衫上亦有明顯被揪過的痕跡。
他說:“麻煩你照顧好她——”
略微停頓,他又囑托:“守著就好,不要碰她。”
傭人忙不迭地點頭。
她心中對梁衍的好感又增加了。
不會趁著人家醉酒做逾矩的事情。
這才是君子啊。
房間中,舒瑤坐在床上,干干凈凈的,一臉的迷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衣服都還好端端地穿在身上,沒有絲毫褶皺或者凌亂的痕跡。
發梢已經不再滴水,干凈整潔的毛巾疊好,放在一側,尚帶著濕痕。
頭發被細致地擦拭過了。
舒瑤聽到動靜,仰臉,定定地看了傭人一眼,又低頭,摸摸嘴唇,臉上的表情更復雜了。
說不上討厭亦或者喜歡,而是茫然,甚至還有點思考人生。
傭人突然想起來,她先前家里的小貓咪,被狗狗按著親完之后,和舒瑤此刻的狀態神似。
與剛才相比,現在的舒瑤簡直安靜到不像話。
也不知道先生對她做了什么,才能成功地把一只張牙舞爪的大野貓馴養成溫順的小貓崽崽。
舒瑤沒有和傭人講一句話,踢踢踏踏地甩掉拖鞋,縮成一團,裹著溫暖而柔軟的被褥,趴在床上,一秒入睡。
傭人:“……”
當晚舒瑤睡的十分香甜。
而同一公館之中,梁衍洗了三次冷水澡。
舒瑤再度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然高照。
酒精對神經殘留的影響還在,大腦有點鈍鈍的疼,舒瑤捂著腦袋,皺眉坐起來。
入眼盡是陌生的陳設,桌椅草畫,濃到化不開的性冷淡風,冷淡到充滿著一股無機質的機械感。
舒瑤又躺回去。
重新閉上眼睛。
她認為肯定是自己睜眼的方式不對。
再度睜眼,舒瑤一骨碌坐起來,環顧四周,試圖回憶。
記憶只到她誤喝梁衍杯中酒,摔倒之后,便戛然而止,再沒有其他動靜。
舒瑤暗罵一聲,狠狠地捶一把床,繼而顫顫巍巍地掀開被子,仔細看了幾眼。
哦豁。
沒事。
舒瑤憑借著自己那些貧瘠的知識,短暫地來個判斷,昨晚應該沒有發生什么禁止描述的事情。
替換用的衣服就放在旁邊的桌子上,舒瑤下了床,換掉身上的睡衣。
頭還是疼,突突突地跳。
她推門出去,有人就守在門外,笑著開口:“舒小姐,早飯已經準備好了,您準備現在吃,還是等過一陣呢?”
舒瑤按著太陽穴,不看她的臉:“現在吧——梁先生呢?”
“先生在工作,”那人始終保持著得體的微笑,語調親切卻又不至于熱情的讓她難受,“先生臨走前說了,等舒小姐休息好之后,送您回去。”
舒瑤道謝。
她有點摸不準梁衍的想法。
按理說,梁衍故意拿中秋晚會的事情吊著她,一定別有所圖。
舒瑤自我反思,除卻她自己這張臉和身體,其他也沒有什么能夠令這位大佬利用的。
但梁衍應該沒有碰她。
至少她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床單上沒有血跡沒有掙扎的痕跡沒有被撕碎的衣服,也沒有像個破布娃娃沒有絲毫吻痕指痕,更沒有聲音嘶啞小腹劇痛下不來床。
這不符合情小說的套路。
舒瑤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給梁衍發去一條微信——
此次事關重大,畢竟關系到需不需要她做事后措施以及后續的身體檢查。
舒瑤不得不拋棄自己的那點羞恥心,開始直截了當地詢問。
舒瑤:[梁先生,您昨晚碰我了嗎]
這一次,梁衍的回復出奇的快。
梁衍:[你在想什么好事?]
舒瑤:[……]
好的。
她確認了。
她應該還是原裝的。
一口一口吃完早飯,舒瑤爬上車,打開手機。
第一條微信,是蔡栝發給她的。
蔡栝:[圖片]
蔡栝:[圖片]
蔡栝:[像醉酒后被撿尸這種事情,說出去很不光彩吧?]
蔡栝:[這只是兩張,其他的還有]
舒瑤點開圖片。
照片并不清晰,第一張圖,舒瑤被男人抱在懷中,標準的公主抱。
手垂下來,她眼睛半瞇,像是睡著了。
哪怕男人的臉只露出一點點,舒瑤也清晰地辨認出,這是梁衍。
第二張,她被梁衍俯身放入車內,因著她穿的是裙子,男人的手指壓著她的裙擺,沒有觸碰她的肌膚分毫。
蔡栝:[不想讓這些圖片流傳出去的話,下午來公司,我們好好地談一談]
舒瑤看了半天,撥出去一個號碼。
她有點費解,蔡栝怎么會覺著她是那種看到照片就會被嚇到六神無主的小女生呢?
五秒鐘后,順利接通。
舒瑤開口:“喂,孟律師嗎?我這邊遇到點麻煩,對方疑似對我進行敲詐勒索,請問您下午有時間嗎?”
陸歲歲是被鄧玠叫醒的。
她深刻知道自己之于鄧玠的存在意義,因此對鄧玠送她上班這件事,表現出極大的受寵若驚。
這種情緒,很大一部分是自然流露,而非假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