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云鴻沉默著,緩緩站起身。他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素凈的布袍,走到托盤前。枯槁的手指伸出,穩穩地端起了那只玉杯。
他的手,沒有一絲顫抖。
他抬眼,目光似乎穿透了墻壁,望向了北方,那片他傾盡一生、最終卻無力守護的土地。
沒有遺,沒有憤怒,沒有不甘。只有一片死寂的虛無。
他舉起酒杯,將杯中清澈的液體,一飲而盡。
玉杯從他手中滑落,掉在鋪著厚毯的地面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輕響。
華云鴻的身體晃了晃,嘴角緩緩溢出一縷暗紅的血絲。他向后倒去,雙眼依舊睜著,望著屋頂精美的雕梁畫棟,瞳孔中的光芒,迅速消散,最終化為一片永恒的、空洞的死寂。
曾經叱咤北境的神木之王,最終在敵國京都一座幽靜的囚籠里,以一種相對“體面”卻無比屈辱的方式,結束了他充滿野心、瘋狂與悲劇的一生。
他的死亡,為化誓書的簽訂,畫上了一個冰冷而徹底的句號,北境的烽火,至此,才算真正熄滅。
戰事雖平息,一種更深層次的不安,卻開始在帝國的肌理下悄然滋生。
隨著皇帝的凱旋,逐漸浮出水面。
當初,當秦明率領著風塵仆仆卻煞氣未消的玄甲鐵騎,再次踏入京城巍峨的城門時。
他敏銳地察覺到,這座帝都的氛圍,與他離去時那種劫后余生、同仇敵愾的緊繃感,已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