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仁抓起夏師傅的領子,狠狠地搖了幾下,大聲問道,她是怎么跑的,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否則的話我立刻讓你再昏迷一次。
夏師傅先是一愣,然后把眼仁上翻,看著胡宗仁,隨后眉頭一皺就開始哼哼哼的哭起來。他顯然是情緒比較激動,因為人在激動的時候哭泣,聲音會比較大。他邊哭邊說,你說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明明是受人之托來辦事,一天之內被你們打了這么多次,還是輪流打的,我都一把歲數的人了,我也要賺錢養家糊口,我不過就是別人的走狗,打狗有什么用,我這只狗沒有了,主人自然還會再養一只。胡宗仁對夏師傅說,你知道自己是走狗就好,現在快點回答我的問題,她是怎么跑掉的,你難道沒攔住她嗎?夏師傅哭著說,我怎么攔啊,本來當時她就比我后進廚房,我看她是付老大的女兒,我又不敢對她做什么過分的事情,還一直對她唯唯諾諾的。她本來也沒和我說什么,只是給那個孕婦換藥水的時候才叫我幫幫忙,我本來都一直在按照魏老板交待的,好好照顧這個孕婦,準備等她緩過勁來還是跟她道個歉什么的,等到1月15號把法事一做,今后我和魏老板也就沒了關系了。誰知道剛剛外面哐當的響,我擔心出什么意外了,就湊到門口來想看個清楚,付小姐她就從后面用什么東西砸了我的后腦勺,砸了好多下,我當時就不行了,然后什么都不記得了。
胡宗仁問夏師傅,這么說你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沒親眼看見她抱走孩子嗎?夏師傅搖搖頭說,我都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別打我了,我真的能說的都說了,這件事我再也不插手了,我求求你們饒了我吧,我這一天已經過得夠慘了。
胡宗仁站起身來,臉上滿是疑惑的看著我,我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別著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有懷疑,還是打個電話問問吧。于是我摸出電話來打,通了卻始終沒人接聽。這時候那個剎無道的大漢對我說,喂,后面的事情你們自己想辦法解決,姓夏的我們帶走了。我攔住他說,不行,人你不能帶走,很多事情都還沒有交待清楚,把人留下,我完事再給你們親自送來。因為我知道很多道士先生,如果一旦法事起了頭,就有一個收官的儀式,雖然我并不知道夏師傅在我和那個孩子的法事上做到了什么程度,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打算暫時把人扣押了。誰知道那個大喊突然一把伸手卡住我的脖子,惡狠狠的跟我說,我們都知道你是誰,這次是付老大交待了我們才來的,你不要不識趣,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一聽就來氣了,于是雙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把他的手從我脖子上掰開,我也對他說,我知道你們是什么人,不怕告訴你,你們付老大現在跟我們已經把有些事情化解了,我不曉得你們內部的情況怎么樣,但是你別跟我來這套,今天這事我都沒怕過,我他媽難道還要怕你們?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我和那個大漢面對面的站著,互相怒目瞪視,一副恨不得吃了對方的樣子。周圍的那群人也都準備好,大概就是等那大喊一聲令下,恐怕下一個被收拾的就是我們幾個了。
司徒走到我們中間,一只手護著我,另一只手用拇指食指和中指輕輕抵住那個大漢的左邊胸部,語氣冷淡的對那個大漢說,怎么了,你還沒打得夠所。要不要連我一起打嘛?那個大漢呆了幾秒說,司徒前輩,我們說什么也不會動到你頭上的,只是和這個小子本來就有過過節,這次幫忙都是不得已才來的,這你是知道的。如果人還不讓我們帶走的畫,我們恐怕回去沒辦法跟同伴交待。司徒沒有說話,只是轉身看著我。好像是在問我,讓他們帶走算了你看行不行。那個大漢又說,這個夏x,這么多年來一直我行我素,規矩被他壞得差不多了,而且目中無人,長期擠兌欺負我們這些相對低調的人,付老大多年來一直睜只眼閉只眼,他卻越來越放肆,我們雖然都不是撒子好人,但是我們絕對對付老大還是不敢亂來,這個人卻連幫著外人來對付付老大,還讓付老大的女兒陷入危險,他必須因此付出代價,我們帶下山就馬上要開香堂,這是我們自己的家務事,司徒前輩還請你不要插手。
于是我心想,他說得其實也在理。不管這群人到底是不是好貨色,起碼他們都是剎無道的人,我確實是沒什么立場來留下夏師傅。就好像自己家的孩子再怎么調皮搗蛋,讓人想揍他,但是別人要是揍了我的孩子,我說什么也要討回來。于是我對那個大漢點點頭,態度和緩了許多,我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說,這位師傅,人你們帶走吧,剛剛激動了,多有冒犯,請你原諒。那個大漢見我都這么說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意思不給自己個臺階下,于是他說,小朋友,來日方長,后會有期。我對他說,請你答應我,這個夏師傅不要讓他有好下場,但是也不要讓他逃脫自己的責罰。我的意思很明確,首先傷害人命說什么都不對,所以我是在要求他們剎無道的人,要給夏師傅足夠重的懲罰,卻要讓他不會因此喪命。他這樣為非作歹的人,必須要痛苦的活著,接受上天的審判和良心的責罰。
大漢答應我以后,恭恭敬敬的對司徒行了禮,然后一群人押著夏師傅就離開了山莊。司徒說,他們的車都停在不遠的地方,先前為了不引起注意,刻意停的稍微遠了點。司徒嘆了口氣說,不管怎么說,都要感謝他們幫了忙。
胡宗仁還在繼續糾結付韻妮離奇失蹤的事情,因為他跟我想的差不多,雖然當付韻妮是個戰友,卻在這關鍵時候失去了蹤影,加上她本身的身世背景,這很難讓人不懷疑,不過懷疑畢竟只是懷疑,我們不能把這個當作證據。店老板肯定已經撥打了12急救電話,說不定甚至還報警了,我們是當事人之一,也是這件事情直接的參與人,我們必須在警察趕到之前離開這里,而且魏成剛魏成健兄弟倆也絕對不能留給警察,這樣知會為虎作倀,即便是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也會因為部分證據不足而草草了事。所以我們必須帶走他們。臨走前我并沒用忘記把昨晚的房前塞到老板手里,并且告訴他我們會給他一個交待,人我們得先帶走,而他此刻卻是救自己的老婆要緊。他問我他的孩子該怎么辦,我告訴他,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找到的。
店老板雖然在我看來懦弱了點,但是他還是明白是非的。所以當我們提出要帶走魏成剛兄弟倆這兩個罪魁禍首,他也并沒用強力阻攔,而經過那天的事情,他也算是知道了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一種無法被常理束縛和控制的力量存在,而我們雖然也是那股力量之一,但是我們卻是好人。于是他哭著放我們走,還主動幫我們把被司徒撞壞的山莊大門拉開,我們七手八腳的綁了魏成剛魏成健,正如同當初他綁我們一樣,扔到司徒車的尾箱,因為是越野車,所以空間是比較大的,然后胡宗仁也坐在尾箱里,看管著他們。跟老板道別,我們反著方向繞了很大一圈,從公墓后邊繞路去了茶園,最后才在茶園新區一個偏僻的地方把車停下。
雖然時候不早,但是天也沒有黑。所以就這么明目張膽的把人給拖下車的畫,難免會被人看見。于是我和司徒繞到車后,打開后備箱的門鉆了進去。魏成剛自從被衡以后老實了很多,只是因為疼痛的關系,一直在哼哼卿卿的叫喚著。魏成健則一直在那里一聲不吭,看我們的眼神已經從起初的冷漠變成了害怕,他本身差不多是癱瘓的人,此刻更是蜷縮著瑟瑟發抖。看他的樣子,我也覺得實在是可憐,其實當初他被師門收了去,如果好好修行,悔過自新,即便今天依舊是一身殘疾,也絕不至于活得這么畏畏縮縮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怪不得別人。
司徒注視了他們良久,眼神里又是惋惜又是憤怒。最后他長長嘆了口氣,對魏成剛兄弟倆說,你們原本就是社會上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們有沒有想過,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究竟是因為什么。魏成剛兄弟倆都沒有說話,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甚至說是壓根就沒想過這個問題。司徒接著說,人的一生是靠著自己的真本事來過的,你能有多大的本事就能給自己創造多優越的條件,你可以賺很多錢但是也許你并不快樂,或許你一貧如洗但是你卻知足常樂,人是活的,很多人都很自私,包括我在內,但是所謂的為自己謀私,不代表要有違天道的去傷害他人,而且這條路極其危險,你一旦踏入,若非無限循環的成功下去,否則就一定會遭到反噬。今天若是你們成功的續命,來日你們將會遇到比這更大的麻煩,到時候你就需要更厲害的師傅來替你化解危難,如此反復,誰能夠保證一輩子都沒有失手的時候?一旦失手,你們怎么自救?